第10节
“躺着,别动。”他的脸色变得严肃,勺子贴到她的嘴边,苏慕言只得张了嘴,一点一点的抿着。 他坐在她的身边,**着上身,居高临下看着她,他的脸是健康的小麦色,脖子以下却是偏白,健硕。 她仰望着他的眉眼,瞬间失了神。他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窘态,依然面不改色的喂着她。 很快一碗粥见了底,他收了碗,帮她掖了掖被角,低语:“睡吧。” “我想~”她抓着被角嗫嚅了半天,终是没有说出来。 他转身要走,她突然拉住他的手臂,楚楚可怜道:“我想~”又是欲言又止,她的脸红红的,一半是因为发热,一半是因为羞赧。 他似乎明了了她的心思,掀开被子,弯腰小心翼翼的抱起了她。 苏慕言一声惊呼环住了他的脖子。他弯腰帮她穿了鞋,然后抱着她走出了屋子。 他把她放在院子的一角,背过身,苏慕言拽拽他的手臂,低语:“有没有~” “没有,就在这里解决。”陆政的声音清冷。 苏慕言看着他的背影,叹息道:“陆政,你可不可以走远一点。” 陆政回头,看了她一眼,苏慕言窘迫的低下了头。陆政也没为难她,转身走远了几步,漆黑的院子里能够清晰的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苏慕言大腿受着伤,她努力的尝试着蹲下,却怎么也蹲不下去,疼的额头冒出了汗水。突然,陆政走近,看着她,意味深长的说:“要不站着?” 说完,转身走远。 重新躺在床上,苏慕言的脸还是烫的,她努力的闭着眼睛,忽略着刚才的尴尬。 她本想装乌龟,缩在壳里什么都不去想。可是想到身上被换下的干爽内衣,和大腿上被包扎好的伤口,内心便一阵燥热,她也不能去问陆政,这里只有他们两个,问了等于明知故问,徒生尴尬。 然而她知道这里只有一床被褥,是陆政前两年留下的。她若用了,陆政怎么办,虽说夏季,但北方夏季的夜里还是很凉的。 苏慕言内心纠结了太久,就在她终于鼓足勇气睁开眼睛想要说什么时,陆政突然站起身,说了句:“你好好休息,我去外面生些火。” 看着他径直出了屋子,苏慕言悄悄地舒了口气,伤口虽然包扎的很好,可是她还是觉得很痛。 她从小锦衣玉食,没有吃过什么苦,受些皮rou之苦,便有些吃不消。 她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想到父亲受的重伤,挨过的痛楚,她就心疼的掉眼泪。 此刻在陌生的地方,她特别想念娘亲,想念秦豫,他们给她的永远是温暖与庇护,她体会不到战争的苦难,体会不到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也体会不到平民百姓生活的艰辛。 她是幸运的,还好上天对她不薄,总是把最好的送到她身边,比如她的父母,比如她的豫哥哥。 苏慕言做了梦,梦见云都一片火海,父母及弟弟均没了踪影,她去找秦豫,却被侍卫拦在城门外。 她在绝望中惊醒,一身冷汗。她捂着怦怦跳的胸口,睁开眼睛,微弱的灯光下,不见人影。 她挣扎着坐起身,透过窗户望向外面,院子静悄悄的,被一簇火堆照的微亮,而陆政身上套了白天的衣衫,头埋在双膝上,疲惫的休息。 苏慕言终是不忍心,轻声的唤着‘陆政’,陆政被她的一声轻唤惊醒,大步走近室内。 “怎么了?”他的脸色不太好,嘴唇有些青紫。 苏慕言垂着头,低语:“被子分你一半。”声音轻轻地,像是呢喃。 陆政挑眉看着她,苏慕言又说:“你进来睡,被子分你一半。” 陆政一声轻笑,转身欲走,却被一只白嫩的小手扯住了衣衫。 苏慕言抬眸看着他,认真的说:“陆政,外面天凉,你进来睡。这床还算宽大,我们~我们~我睡里面,只用一小点地方就够,可以吗?” 陆政看着她,冰凉的手指轻轻地扯开了她温热的小手,然后侧身躺在了床沿边,苏慕言及时缩进了床铺里面,两人中间隔着两条手臂的距离。 苏慕言悄悄地把被子往陆政的身上盖去,不小心碰触到了他冰凉的身体,手被他突然握住了。 “陆政~” “睡吧,我累了。”他松开了她,背过身,不一会儿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苏慕言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望着他宽厚的背发呆,她想问他手臂上的伤痕是怎么来的,又怕唐突了,惹他不快。 她听到了他低低的咳嗽,她担心的探身望过去,他闭着眼睛,皱着眉头,似乎做了不好的梦。 他在呓语,喃喃道:“言言,过来。” 她一时心惊,讶异的看向他,她以为他唤的是“书颜”,她了然的笑笑,轻嘲他一句:“闷sao。” 她又听他唤了句:“父皇~”声音嘶哑,表情痛苦。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她断断续续的从旁人那里了解了他的身世,对于他的处境,她是同情与内疚的。 她知道她的豫哥哥的一切本应是他的,是他们抢了属于他的一切。她心疼他,可是却不忍心指责她的豫哥哥,在她的心里,秦豫就像是她的太阳神,从小呵护着她长大,她舍不得伤害他。 苏慕言叹气,俯身帮陆政掖了掖被子,突然一道大力把她箍在了陆政guntang的胸膛上,他浓重的呼吸喷在她细嫩的脖颈处,一阵麻痒。 苏慕言惊得大呼一声,奋力挣扎:“陆政,放开我!” 陆政神志不清,手上用了力,唇凑上她的,温热的触觉,还来不及品尝,就听怀里的小女人一声低泣:“陆政,我不是书颜,我是苏慕言,你放开我,我是豫哥哥的太子妃。” 陆政瞬间睁开了眼睛,沉默的望着怀里哽咽的小女人,几秒后终是松开了她。 苏慕言获得自由,立刻缩在了床里边,陆政说了句“不要吵我”便翻身继续睡过去。 苏慕言还在因为刚才的惊吓瑟瑟发抖,她防备的望着他,直到确定他再次睡熟了,才轻轻地吁了口气,慢慢的躺了下来。 她面向里背过身躺着,似乎还是不放心,又悄悄的回头看了他几眼,确认他真的睡熟了才逐渐放松,慢慢的睡了。 苏慕言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她偏头看向身侧的陆政,他还在睡,面颊红润,呼吸浓重。 她轻轻地唤他:“陆政?” 几声轻唤,他没有任何反应,她抬手去摸他的额头,guntangguntang的,她吓了一跳,缩回了手。 她不敢耽搁,赶紧拖着伤腿下了床,伤口已然不似之前的疼了,她艰难的接了点凉水,拿过自己已经干了的外衫,浸了水,敷在陆政的额头上,陆政呢喃了一句,没有醒来。 苏慕言回忆起以前生病时,嬷嬷是如何照顾自己的。 她小心翼翼的帮陆政解开衣衫,然后用凉水帮他擦拭了擦拭身体,陆政一直喊冷,她焦急的安慰他:“陆政,忍一忍。” 换了几盆水,陆政终于觉得舒服了些,翻个身,继续睡。 傍晚时,陆政醒来,苏慕言正坐在床沿守着他。她的脸颊被烟灰熏得脏兮兮的,头发也是凌乱不堪的。 他张了张嘴,低语:“你怎么了?” 苏慕言笑着用袖子擦了擦小脸,说:“我煮了粥,好像糊了点。”说完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 陆政一时怔住,随后轻笑一声,说:“我饿了。” 苏慕言闻言开心的笑道:“我去给你盛。” 粥端来时,陆政已经坐起了身,他从苏慕言手里接过碗,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去洗洗脸。” 苏慕言一愣,摸了摸自己的小脸,羞赧的答一声:“知道了。”转身出了屋子。 待她清洗完毕回房后,便看到放在床沿的空碗。 “你吃完了?” “嗯。” “可是糊了。” “我不挑食。” 苏慕言默默地收拾了碗,重新坐回床沿,陆政揉了揉额头,低语:“我帮你换药。” “不用,我自己来。”苏慕言紧张的说。 “你懂?” 苏慕言愣住,陆政翻身下床,起得有点急,头还有些晕。 “你当心。”苏慕言伸手去扶他,陆政摆手,没事。 陆政把药草碾成末儿,然后示意苏慕言把裤腿挽高。苏慕言脸颊通红,倔强的望着陆政:“不用了,不用了,也不疼了。” 陆政看她一眼,伸手扯下一条布蒙住了眼睛:“苏慕言,这样可以了吧。” 他的手尽量避开碰触她的大腿,但是偶尔指甲刮到,她还是一阵颤栗。 绷带绑好,他掀了眼前的带子,她垂着头,思索了很久,问出一句:“陆政,那天我的衣服~” 陆政一声轻笑,戏谑道:“苏慕言,那天你浑身湿透了,还发着烧,这里只有我和你,如若你是我,该怎么做?”苏慕言被问得面红耳赤,眼眶微红。 看着她因为觉得委屈而红了的鼻头,他的心一阵烦躁:“苏慕言,你放心,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说完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苏慕言闻言,紧张的看过来,劝道:“陆政,你休息休息,我去帮你熬药。” 在陆政的指点下,苏慕言终于成功的煎出了一碗黑漆漆的汤药。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药草?” “这是我私人养伤的地方,没人知道。” “你会经常受伤吗?”苏慕言诧异的问。 陆政看她一眼,平静的说:“有人想让我死,会用各种办法,有时食物里放毒,有时暗算。留在军营养伤,恐怕早丢了性命。” 苏慕言震惊的看着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呵,几次从鬼门关回来,我发誓,如若老天不让我亡,我必定让他们付出代价。” “陆政~” “怕了?” “对不起,陆政。”苏慕言心疼内疚的看着他。 “你爱他吗?”陆政突然认真的问。 苏慕言不说话,避开了他冷冷的眼神,他低笑一声:“苏慕言,明天我们就离开这里回阳城。” 半晌传来她一声低应:“好。” 第12章 受伤2 当夜,陆政又发起了高烧,他蜷着身子一直发抖,眉头紧锁着,表情痛苦而难耐,嘴里时而呓语两句。 苏慕言睡眠浅,半夜醒了便守着陆政不敢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