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节
“大家都让让，都让让啊，这里有医生！” 这一传十，十传百的，整条街的人都知道医生来了，就连赵家的孙子也听到了，他立刻站起来往外看，没想到没见着想象中的医生，反倒是看见了苏茂言。 他认识苏茂言，之前苏茂言来过铺子里面，虽然只是一面，但是他也印象深刻，还记得这位年轻的中医师还是华国中医协会的。 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有点失望，因为中医在他看来就是调理调理身体，救治一些急症肯定是不行的，比如他爷爷这种忽然晕过去的，不知道是心脏的毛病还是脑子的毛病，怎么治？ 苏茂言却是已经把身上的大衣给脱了，把袖子挽了起来，对店铺里面还穿着白大褂的助手道：“你去帮我拿点东西。” 一边说他就一边蹲了下来，同时听音诊脉。 赵齐也跟着蹲了下来，见苏茂言的神情严肃，不由也定了定心，问道：“苏医生，我爷爷是怎么回事？” 赵老爷子也晕过去好几分钟了，他没学过医，也不敢轻易搬动，药铺里面的助手们平常也就是抓抓药什么的，真让他们急救，他们也不敢。 苏茂言道：“是厥症。” 厥症，也就是晕倒，在中医里面，厥症的原因被分为了十多种，每一种的处理方式都不一样。 “你爷爷是气厥，不过他年龄大了，非常危险，我现在可以采取针刺的办法对他进行急救，你同意吗？” 气厥就是指阳气不足，不能上乘，所以才会晕厥，造成气厥的原因挺多，有的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有的是因为身体太过疲劳，赵老爷子明显就是后面这种。 赵齐看了一眼表，他还是不太信得过中医在治疗急症方面的能力，但是他又担心不答应苏茂言的话，会耽搁赵老爷子最佳的救治时间。 倒是旁边的人道：“我之前见过赵医生给晕倒的人针灸，这个办法肯定可以！” 这人说了之后，也有不少人附和。 赵老爷子开铺子开了几十年，遇到的晕厥过去的病人不知凡几，他都是能处理的。 只是赵齐一般不关注自己爷爷的事情，他只知道爷爷开了家中药铺用来维持生活，其他的却是一概不知，就连中药他都不太愿意喝，觉得苦。 所以这回儿听了旁边人的话后，他想了想，咬牙道：“行，苏医生您就试试吧，要是不成的话，我肯定也不会怪你。” 苏茂言点头道：“那行。” 这时助手拿了一套新的针过来。 苏茂言消毒过后，立刻拿起一根针，刺入了赵老爷子的人中、百会、内关和合谷xue。 他的速度很快，刺完这四个主xue之后，又取了太冲和行间两个xue道。 一系列的动作下来，把旁边的赵齐都看愣了。 不过很快赵齐就顾不上苏茂言了，因为赵老爷子的脸色明显好了起来。 赵齐不由喃喃道：“这个针刺竟然这么有效果？” 苏茂言道：“对于厥症这样的急性病，针刺的效果是非常好的，特别是在没有办法去医院之前，赵老应该很快会醒过来，不过之后还是要去做个仔细的检查。” 其实就苏茂言的判断来说，赵老爷子的身体应该挺好的，没有什么特殊的疾病，就是人体自然衰老，五脏六腑都衰败了。 这是阻止不了的规律，也是一个大家都不愿意提及的终极命题。 就像是苏茂言说的那样，一分多钟后，赵老爷子果然醒了。 他还有点迷糊，眼前的人似乎也在他面前晃。 倒是围观的群众高兴了，纷纷道：“赵老您醒了！” 说完之后大家又忍不住去看苏茂言，这位中医师也很厉害啊！那一手的针刺功夫，和赵老比起来也不差什么了。 他们这里不少人都见过赵老用针刺救治厥症患者，那也是立竿见影，没多久人就醒了。 赵齐也是心情一松：“爷爷您感觉怎么样？” 赵老爷子似乎是回过了神，也感觉到了自己好像被插了针。 这是谁帮他弄的？ 他眼睛不太好，看近的看远的都不怎么行，直到苏茂言开口了，他才想了起来：“是苏医生？” 苏茂言道：“是我，赵老您感觉怎么样？” 赵老爷子自己就是医生，清楚自己的毛病，他道：“我没什么。” 他就是老了，今天给人看病一直坐着没动过，这一起来就忍不住头晕眼花，一头就栽下去了。 本来以为这一栽倒他以后估计就站不起来了，没想到却刚刚好遇到苏茂言。 “今天多亏你了。” 赵老爷子见到苏茂言就放了心，他虽然没有见识过苏茂言的技术，但是却信得过国协的眼光。 更何况他现在身体也没有那么难受了，慢慢的也能坐起来了。 苏茂言扶着老爷子道：“赵老，不如您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 赵齐也反应过来了，他还叫了救护车，国外的救护车是很贵的，不过还好他们有保险。 赵老却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不去医院，我知道自己的情况，以后注意就是了，去检查也检查不出来什么毛病的。” 作为一名从业六十多年的中医，他也是很懂得养生之术的，身体一直都很好，也没有什么大毛病，根本没有必要去医院折腾。 赵齐劝了一会儿，赵老爷子还是很坚持。 赵齐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又站起身来去打电话。 旁边的人这会儿也松了口气，都在问候赵老的情况。 赵老爷子道：“我没事，让大家cao心了。” 离得最近的一个中年女人道：“不如这几天您还是好好休息吧，别开店了。” “是啊，您就好好休息，别cao心其他事情。”其他人也附和。 他们都是把赵老当成自家长辈在看，知道赵老爷子现在每天坚持开店，也是为了街坊邻居，不然以赵老的年龄，其实早就可以退休了。 赵老点点头，他确实也有点撑不住了。 又过了一会儿，苏茂言才慢慢扶着赵老起来。 赵老拍了拍他的手背道：“你处理的很好，今天真的多谢你了。” 赵老心里感慨，祖国出现了这样年轻又优秀的中医师，他高兴啊！ 看着苏茂言，他又忍不住想在离开之前回国一趟，回国看看现在中医的发展究竟到了什么程度，看看那些优秀的中医师们，可惜他已经快要九十岁了，回国实在是太难了。 他不想给家里人添麻烦。 苏茂言本来是想来告诉赵老爷子国协的事情的，但是看他没有精神，也没有多说。 只是简略的说了一下国协很感谢他送回的书，并且已经在让人研究了，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会纳入今年国协的推荐书目之一。 国协作为一个全国性的协会，除了会让会员订阅会里的期刊之外，也会不定期的推荐一些阅读的书目。 一般来说，只要是国协推荐的书，中医师们还是很愿意购买的，因为国协从来不会乱推荐，书单里面的要不是有最新的研究成果，要不是就有扎实的理论知识。 苏茂言这么一说，赵老就有点激动了。 因为苏茂言说的是把他的书作为推荐书目，也就是说，国协是想要帮他把他这辈子的经验出版成书。 苏茂言点头：“是这样的，会长看了您的书，说是您的经验对目前的许多中医师来说，非常有用。” 国协想帮赵老爷子出书，也不仅仅是为了他的这份心，更多的是那几本他手写的内容非常有价值，值得让更多的人看到。 灯光下赵老有些浑浊的双眼瞬间就湿了，他没有想到，他有生之年还能出版一本属于自己的书。 苏茂言道：“所以您要好好保重身体，出书的时候，还有许多具体的东西需要和您联系。” 毕竟是专业书籍，肯定是要和作者保持及时的联系的。 赵老爷子闻言也点头道：“是啊是啊，我这把老骨头，可得再活久点才行。” 现在他快要90了，争取往100活，在他还有自理能力，神智还清醒的时候，多看几位病人，多为几位病人解决问题，如果能教出一个徒弟来就更好了。 可惜他手里根本没有这样的苗子，就连铺子里面抓药的也仅仅只是过来打工而已。 苏茂言叹了口气，是啊，想要找一位真正的传承者，对于身在国外的赵老来说，真的太难了。 过了几天，在苏茂言要离开之前，接到了赵齐的电话。 赵齐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他道：“苏医生，这次给您打电话，是有一件事情我想拜托您。” 他说的事情其实也和赵老爷子有关系，原来那天之后，赵老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愿望，他想回国一趟。 赵齐当然不同意，毕竟赵老爷子的身子骨虽然一直硬朗，但是才晕倒过，他不敢冒险，让自己的爷爷去坐七八个小时的飞机。 赵老见状也没有坚持，他其实很想在死前在回国看看，但是…… 赵齐翻来覆去好几天晚上睡不着，每当闭上眼总是想起他爷爷。 最后他问了航空公司的朋友，知道七十岁的老年人要坐飞机也可以，出示一周之内的体检报告证明健康就行，而且可以买豪华舱，一觉的功夫就睡到了。 所以他想了想，想买两个豪华舱，一个经济舱，豪华舱请苏茂言坐，他去坐经济舱。 “因为我实在担心爷爷的情况，所以想着如果您在他身边的话，有什么事情也有办法。” 他们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所以也就负担得起两个豪华舱。 苏茂言闻言想了想：“可以的，有我陪着赵老，应该没有问题，你放心吧，至于豪华舱的票你不用帮我买了，我这里本来就可以报销。” 说起来john还是财大气粗的，他们这个项目之前要到的资金本来就不算少，再加上项目顺利的让人侧目，所以这回他都是给各位中医师买的豪华舱来回，毕竟坐经济舱的话，还要艰难的倒时差，完全是浪费时间。 赵齐没想到苏茂言答应的这么爽快，他谢了又谢，挂了电话之后又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赵老。 赵老爷子闻言都愣住了，他忍不住确认道：“真的吗？你要陪我回国？！” 赵齐点头：“您也好几十年没有回去过了吧，我也没有回过老家，我们都回去看看。” 看看那片让华人们魂牵梦绕的土地。 到了出发的那天，赵老爷子精神奕奕的，连拐杖都没有用，见到苏茂言之后就更高兴了，拉着他一直说话，一点也看不出之前劳累过度的样子。 为了这次回国，他可是好好休息了好几天。 索性豪华舱里面有床，吃的也不错，飞机也不太颠簸，赵老爷子好好睡了一觉，飞机就落地了。 他和苏茂言其实也有缘，因为他的老家就是北华省的，只是不是黎阳市，所以当初他们一说话，连口音都差不了多少。 下了飞机之后，赵老爷子就走不动了。 他看着眼前的祖国，激动的手都在抖。 不是漂泊在外的游子，或许并不能明白踏上祖国大地时的感慨，那是混合着高兴、激动、想念、怯意的复杂感觉，非游子不能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