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历史小说 - 木香记在线阅读 - 第42节

第42节

    “放心。”

    李红梅也叮嘱了小九叔好些话,直望着小九叔带着商队走远,李红梅笑赞,“小九真是出息。”

    母女俩往布铺走去,李红梅问闺女,“刚你们说的什么料子啊?”

    “特别细特别细的小细羊毛绒织的料子,拢共不到一匹,咱们一人做件袍子也就差不离了。”

    “那今儿晚上你把料子给我,这就裁了做呗,还等什么,天儿都冷了。”

    “冷么,我还热呢。”白木香都想脱披风。

    “你现在跟正常人不一样,有身子都千奇百怪的,你怀的这个像儿子,怀儿子就这样,一点儿不怕冷,总是觉着热。”李红梅说,“我怀你的时候也差不多这个月份,咱们老家比北疆可暖和的多,我早早就穿上夹的了,总是觉着冷。你二嫂怀耀祖时,就跟你似的,手脚像小火炉。”说着握握闺女的手心,果然热烘烘的。

    “我热是因为这披风太厚了。”

    “我们都穿夹的了,你身上还单着哪。”

    到了布铺,李红梅和闺女在里间儿坐着说话,让小福在外招呼。里间儿临窗盘了条小炕,旁边一只红泥小炭炉,炉上温着铜水壶,咕嘟咕嘟的煮着奶茶,从壶嘴里逸出白腾腾的奶茶香来。李红梅倒两碗奶茶,给闺女一碗,“喝口茶润润喉。”

    白木香端着茶碗摸摸炕,烧的挺暖和,她不坐,嫌热,转身拉过一把扶手椅坐在炕畔,见炕上有只没上底子的靴子筒,白木香拿了来摸摸,上好的半硝绵羊皮,皮子柔韧,未曾染色,还是硝过的白中带一点米黄的颜色,里头是暖烘烘的绵羊毛,白木香手伸进去,“最细的绵羊毛织地毯我都觉着粗,这样半硝做鞋倒也不觉着刺痒。”

    “绵羊毛又多又厚实,这样连板带毛的,冬天穿最好。就是略有钱的人家总觉着羊皮穿起来不如狐皮更华贵体面,所以羊皮多是做靴子的。以前咱家好时,你爹都是穿小羊皮靴,透气又舒服,那是在咱们老家,只用羊皮做靴子就够穿了。北疆可不成,这里我看人们都是穿毡子鞋、皮子靴有狐皮的、羊皮的、鹿皮的、还有熊皮的,有人爱将毛这一面放在外头,觉着御风雪。要我说,不如放里面,到时穿双棉袜子,这才暖和。”李红梅拿出羊毛和羊毛毡粘在一起做的鞋底子给闺女看,“羊皮薄,粘两层毛毡就行了,厚实还防水。到时这鞋帮我也给他上一层毡子,到时穿双厚袜子穿我这鞋,包管一冬都是暖暖和和的。”

    李红梅眉飞色舞的跟闺女介绍着她做的这鞋,白木香瞥她娘,“外孙的小衣裳小枕头小褥子小包被呢?”

    “明年孩子才生,不着急,年后做也来得及。你七叔这双是头一双,也是先试试,要是做出来好就给你做,不好就算了。”李红梅先用锥子在双层羊毛毡加双层羊皮的鞋底扎孔,先扎出孔洞来才能上鞋帮,看她娘那费劲的模样,白木香说,“我不用你做,我请个鞋匠做五百双拿去卖。娘你也别做了,这费劲的。”

    “知道啥,你娘亲手做的跟鞋匠做的能一样?”李红梅将嘴一撇,不忘提醒闺女,“这鞋要是赚钱可不能少了娘的分红啊。”

    白木香,“别光记挂分红,你跟七叔的事到底能不能成?你这又给人家做衣裳又给做鞋的,要是成不了,可不亏大了!”

    “不成?怎么会不成?他吃了我那些好吃食,穿我衣裳穿我鞋,敢不成?不成我就叫他都赔给我!”

    “原来你这衣裳、鞋、吃食都不是免费的啊。”

    “当然不免费,我都一笔一笔记着哪。”

    红梅姐得意洋洋的声音传到棉门帘外,让门帘外过来找红梅姐喝奶茶的七叔都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是进还是退?

    就听到红梅姐的另一番高论,“你七叔那人,瞧着好脾气好说话,其实挑吃挑穿的。这饭食要是可口,就多吃几筷子,要是不可口,他也不说,用个三两筷就放下。穿衣裳也是,必得舒舒坦坦,整整齐齐,舒坦的衣裳,穿到袖口起毛还穿哪,要是不舒坦,就那么崭崭新的压箱底了。那鞋更是,他那脚跟寻常人的不大一样,自打他穿了我做的鞋,就没再穿过买的靴子了。”

    “你可别小瞧这些吃穿小事,在我这儿他舒坦了,他还舍得到别人那儿去。他过惯了舒坦日子,再叫他去过那凑合事儿的,他能乐意?就是他乐意,他那手那脚那身子那舌头都不能乐意。”

    第76章 结案

    太阳照耀大地,阳光从外间撩开的门帘洒入, 裴七叔沐浴在阳光里, 脸上挂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要面对的是眼下的踟蹰。

    他是进,还是不进?

    他也一把年纪, 总不能站在门帘外跟罚站似的。

    就听红梅姐一句话,“这奶茶好喝不?”

    “还成, 我觉着有点儿淡,我喜欢奶味儿更浓的。”白木香的声音。

    “你七叔就爱奶味儿淡些的, 乖女,这儿还有鲜奶,煮一煮兑你那茶里去。”

    “看娘你现在就张嘴七叔闭嘴七叔的了,连喝奶茶都想他爱喝的。”

    “傻丫头,一口奶茶, 你爱不爱的都是我闺女, 这又变不了。你七叔可不一样, 等娘把他弄到手, 娘再做你爱喝的。”

    红梅姐一阵阵的jian笑传出来,听的七叔头皮发麻, 就听红梅姐又说, “这锅奶茶是早上收来的新羊奶煮的, 用杏仁去了腥膻味儿,再用慢火熬鲜奶,一定得把奶皮子熬出来, 奶皮子越厚,这奶就越好,你闻闻这奶味儿,多鲜浓啊。你七叔那小厮不行,手脚笨,煮出的奶茶不好喝,你瞅瞅娘煮的这个,多好的奶茶啊。”

    裴七叔想着红梅姐的奶茶,很自然的后退两步,轻咳两声,略扬起醇厚的如同当天最新鲜的羊奶一样的声音问,“红梅姐,你在吗?”

    “在,快进来快进来!”红梅姐腾的跳下热火炕,嗖的掀帘子出来,一张脂粉匀淡的脸就到了裴七叔跟前。今天红梅姐穿的是件水红绣黑梅花的裙子,红梅姐多年不负村里对她“就爱吃喝打扮”的评语,一条红底黑梅花的腰带也扎的细细的,一把年纪竟还颇有纤盈之感,笑眯眯的如同等侯猎物多时的猎手,请猎物入坑,“我跟木香正说你哪,怎么这会儿才来?”

    裴七叔进了屋,见木香坐在炕下的扶手椅里,也就寻靠墙的椅子要坐,却是被红梅姐招呼着炕上坐,“坐炕上,炕上暖和。你脚容易冷,别在下头。木香现在不一样,她现在还穿单的哪,就怕热。不然她也坐炕上了。”

    “七叔你炕上坐吧。”白木香给七叔倒碗奶茶,“七叔你喝茶,我娘特意给你煮的。”

    “你娘煮奶茶的功夫可是一流。”裴七叔接过奶茶,深深的嗅一嗅奶茶的香气,小口小口的喝着,热烫的奶茶入腹,浑身都暖和起来。

    李红梅递上个白玉罐子,那玉罐子一打开,一阵芬芳扑鼻的杏花香萦绕而来,舀出一勺蜂蜜,裴七叔很自然的把茶碗递过去,李红梅把蜂蜜给他加里面,将勺子放回玉罐子扣好,这才想起来问闺女,“你要不要加点蜂蜜?”

    白木香心说,八字还没一撇哪,她娘眼里就都是七叔了。白木香掖揄一句,“我回家让裴如玉给我弄蜂蜜吃。”

    裴七叔轻咳一声,自觉光明正大,却有些不好意思,“我这里有些燕窝,成色不错,一会儿我带回家,木香你每天炖来吃一盅,很滋补。”

    “我说笑的,看七叔还送我东西了。不过,我娘关心你,你关心我,我就心平了。”白木香笑。

    李红梅说,“燕窝可是好东西,以前在州府,我听说有钱人家的太太就每天吃这个,可贵了。”

    裴七叔说,“我买了不少,足够木香吃的,你也吃一些。”

    “还有我的呀?”李红梅俏丽的眼神滑向裴七叔,裴七叔努力保持正人君子的从容风范视而不见的说,“木香正是要滋补的时候,补药不用吃,饮食上注意些就行了。红梅姐你给我做衣裳做鞋的,我也不能没有回礼啊。”

    白木香不着痕迹的看她娘一眼,刚刚她跟她娘说的那些话,不会被七叔听到了吧?她娘完全无所觉,沉浸在七叔的关怀喜悦中,“咱们都上了年纪,又是姐弟一般,互相关心也是应当的。”

    白木香眼眸划过裴七叔的神色,心说,七叔你真是不了解我娘啊,甭说你这拐弯抹角的话,你就直咧咧的说你不乐意,只要你被我娘盯上,我娘可没那么容易死心的。

    再者,看裴七叔喝奶茶,喝了一杯又一杯的没够样,可不像不乐意的。

    ——

    烛光下,莹白的燕盏反射出微微的雅光,白木香极轻的捏着一片弯月形的燕盏给裴如玉看,“以前我送礼给县尊太太买过一回,瞧着不如七叔给我的这个好。”

    “这是上等燕盏,你看这盏形厚而莹白,燕丝细密,拿在手里也干爽,好燕盏。我正想着人到新伊城打听一二,看哪里有好燕盏,七叔就送了来。”裴如玉道,“七叔也记挂着你哪。”

    “还有一大包饴糖,亮晶晶的上等饴糖。”欣赏一回燕窝,白木香就放回木匣,让小雀收起来,明天炖两碗来吃。

    “七叔一向心细。”

    “我这是顺带脚,七叔主要是为了还我娘的人情。”白木香把她娘如何待七叔好的事说了,“今天我跟我娘在屋里说话,七叔肯定是听到了。”

    裴如玉说,“哪怕岳母那里是还人情,你这里也是真心关心。实话说,是不是有些别扭?觉着岳母的心都在七叔身上。”

    “我才不是别扭,你没见我娘,我就坐她眼前,她就跟看不见我似的,都是七叔长、七叔短的。”

    “你不说岳母早就说要改嫁么,现在还没转过弯儿哪。”

    “以前我娘相中的那些男人,可没一个像七叔这样让她上心。”想到她娘以后要跟别人过日子去了,白木香就心里酸酸的有些失落,可想到裴七叔还没句痛快话,她又觉着七叔这人没眼光,遇着她娘这样的好女人,还犹豫什么呀!

    裴如玉好笑,拉起媳妇的手说,“你现在也是什么事先想到我,再想到岳母的,那你说,岳母得怎么想?”

    “我娘巴不得咱俩好哪。”

    “那是以前咱俩时常拌嘴,长辈自然希望咱俩能好好的过日子。如今你还是凡事都先想着我,岳母心里也得失落了。”

    “不是那么说,我也想着我娘的,你也很孝顺她啊。这只是多个人孝顺她。”

    “那以后岳母和七叔的事成了,就是多个人疼你。”裴如玉声音温醇好听,“七叔就是听到你跟岳母的话,一时间也变不出燕窝来,这必是早托人买的。七叔也知道岳母待他好,长辈们要是愿意一起过日子,咱们应该替他们高兴。你想想,晚上咱俩热热乎乎的一个炕头儿睡觉,七叔岳母那里虽有小厮丫环,可那跟夫妻一样么?”

    “这个道理我能不知道?我早就说了,我娘愿意改嫁就改嫁,我可不拦着她。她现在可有精神头儿了,你没见七叔也一天比一天穿的鲜亮,以前不是灰就是黑,现在玉青啊、石青啊、牙白色什么的,都是鲜亮衣裳。我娘给七叔做鞋,可下功夫了。”白木香说着也不禁好笑,“他们这上年纪的人,要是动了心,也特有花样。”

    “老房子着火,来势汹汹,烧的更猛。”

    白木香哈哈大笑。

    ——

    白木香打听着县里有没有制鞋好的鞋匠,她这里常年收各项杂货,因白木香给价公道,非但县里的人爱往她这里换东西,县外的牧民也经常来卖各类货品,山货、羊毛、皮子都有,寻了个做鞋不错的匠人,白木香叫着她娘、窈窈一起琢磨用绵羊皮做冬靴。

    白木香挺有私心,她这里今年收了张上好的熊皮,她不跟她娘说,她要放着给裴如玉做冬靴,也叫裴如玉冬天穿的暖暖的。

    这也不是她偏心,裴如玉多不容易啊,每天县里从早忙到晚,现在还要审案。裴如玉终于开审了,犯人是西漠州的人,但你打到月湾县就不对了,裴县尊断不能坐视的。

    而且,裴县尊大公无私,王家参与斗殴的也都关牢里了,两家的牢间就挨着。唯一不同的是,王家是本地人,王嫂子带着妯娌姐妹的每天炖了大rou带着热气腾腾的干粮去给家里男人送吃的,王家男人还能喝到香醇的奶茶。平时衙役待他们也不错。

    杨家人也没受虐待,只是,没人送吃的,他们也只好吃牢饭喝凉水。至于牢饭啥样,裴县尊向来不喜虐待犯人,虽说是粗粮,也管饱。

    就是对比王家人的伙食,杨家这伙子大户出身险没馋出病来,尤其是那凶悍的杨婆子,还咕唧咕唧咽口水来着。

    裴县尊审案也很温雅,一个一个的提出来审,记录证词,不打不骂,就是证词有了出入,你俩就得对质,如果谁撒了谎,裴县尊也不生气,他就是把你单独关押,不让你睡觉而已,你刚阖眼,就有旁边十二个时辰轮班看着你的衙役把你泼醒,三天三夜不阖眼,问啥招啥,而且不说谎。

    杨家人来了月湾几遭,送礼托人说好话,那是连自家人的面儿都没见着。待西漠州的同知大人拿着西漠知府手令过来问询案情,裴县尊这案子已经干净俐落的结好了。

    人证物证口供拿出来给同知大人一看,案情清晰明白,案卷干净整洁,一看这就是高手啊。想提人可以,先得把罚银交了。

    第77章 徐家

    惊爆整个月湾县,裴县令开出月湾县有史以来最巨额罚单, 五千两!

    哇!

    简直不可思议!不可想像!

    月湾县九成九九九的人这辈子怕也没有见过五千两的银子是多少!哪怕月湾县的大户中的大户, 家里无非有几百头羊罢了, 纵把羊都折算成银钱,也没有五千两这样多啊!

    西漠陈同知也惊掉了下巴, 拿着附在案宗后的赔偿清单的手微微发抖,说话都失了从容, 磕巴的道,“这, 这,这就是把杨家整个都砸碎了榨油,怕也不值五千两啊,裴县尊。”

    “这笔钱,或者杨家出, 或者杨家背后的人出。”裴如玉似笑非笑, “杨家家资豪富, 家中上千头羊, 上百头牛,且经营地毯生意, 王氏不过是他家不要的女人, 他家将王氏打骂走后, 立刻给儿子另娶了新伊城另一家地毯大商家徐家的姑娘。徐姑娘嫁入杨家,带去的嫁妆就有三百头羊五十头牛之多。而王氏回到娘家,在织布作坊做工, 最多一月拿了二两银子的工钱,杨家不会为每月二两银子再把王氏找回去做少奶奶,让徐氏去做妾室吧?”

    “他们一来就直奔织布作坊,显然有备而来。既是来找自己家前儿媳,也该去前亲家家里,到作坊来做什么?好在我审问之后,杨家人倒是老实招了。他们消息灵通,知道我们县近来在织布,质地细腻,非常受胡商欢迎。也知道杨氏在作场里颇受重视,织得一手好布。而且,县里新开了羊毛作坊,也在织地毯,非但织地毯,还有新的羊毛染料。”裴如玉道,“要说羊毛染料也不是我们县的羊毛作坊自己家独用,凡肯出钱买的,在我们县,在新伊城,都能买到。杨家人说是徐家出的主意,先把王氏带回去,让王氏老实织布,看能不能顺带脚抢些染料。即便抢不来染料,也把王氏带回去细细拷问,打听出是谁配的染料,到时挖两个配染料的师傅回去,他们非但省得出钱,还多了两门生意。”

    裴如玉感慨,“这杨徐两家都很不傻呀。”

    陈同知看过案宗,俱都有杨家人的画押在上面,陈同知心下并不乐意管杨家的烂事,这位同知也不是吃闲饭的,来月湾县没几天,也打听到不管织布作坊还是羊毛作坊,都是裴县尊太太的产业,而且,人家裴太太身怀六甲,都险被杨家那一起子人给冲撞着了。

    陈同知心下很有些瞧不上这杨家人,一则是坏的恶心,二是坏的低级,有这贼心,你就把事做圆满,别出纰漏,让人来给你们擦屁股。如今裴县尊没见到钱,看来是绝不肯放人的。

    陈同知与杨家人无恩义,平时无非就是收受过他家送的一两头羊,他是第一次来月湾,这里倒是难得的热闹小城,如今听闻月湾县在收棉花,西漠那里种棉花的人家都会过来卖棉花,也有商人到西漠去收棉花的。陈同知年过四旬,在关外做同知,可知仕途寻常。他是个聪明人,虽则官职比裴如玉高,但在踏进这小城的第一步,就收起了轻视之心。

    月湾县比西漠州的府城要略小些,但是,从油黑厚重的结实城门,到仍有修补痕迹的城墙,以及城中来来往挑土修路的百姓,还有络绎不绝的商贾,城中商铺繁多却秩序井然,陈同知问同行的西漠州巡检阿里甫检,“以前倒没听说过月湾的名声,离咱们州不远,却也这样繁华。”

    阿里甫是西漠州当地人,正向街道两旁张望,闻言收回视线,“我有个远房姑妈是嫁的月湾县,今年表弟到咱们州收棉花,说如今月湾今非昔比,我还不大信,果然如此。大人有所不知,以往月湾穷的很,也是近两年才热闹起来的。”

    陈同知见到裴如玉时也不禁赞一声,果然不愧状元郎,年轻倜傥,人物风流,再想到月湾县的气象,就有几分刮目相看。状元能说是天生会念书,出身好可以说是会投胎,但这月湾县的变化摆在这里,就得说是人家裴县尊的确治县有方了。

    北疆地广人稀,气侯不若关内温润适宜居住,几个州府城尚可,但到各县就难免有些荒凉贫瘠之势了。这样热闹的县城,便是关内也不多见的。

    陈同知官阶虽高,年纪略长,举手投足却是与裴如玉平辈相交,如今看过案情,眼瞅提人是有些不易,陈同知私下给裴如玉提了个醒,“听说徐家求到安抚使大人那里,安抚使大人给我们大人发了手令,大人方令我过来走一趟。我拿着卷宗回去交差。”

    裴如玉一抱拳,“多谢大人提点。”

    “哪里话,你心里有数便好。”陈同知并不居功,说了第二天告辞的事,因是公差,裴如玉不好多留陈同知,晚间设宴,请陈同知、阿里甫巡检品尝月湾当地美食。

    陈同知咬着月湾芝麻烧饼,吃着月湾的炖羊rou,心说,这烧饼关内随处可见,这炖羊rou更是北疆的传统吃食,咋都成你们月湾的吃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