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第13章 林暖躺在床上，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那天在宴会厅外裴煦的眼神：冷漠，疏离，且又充斥着厌恶。 林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竟然为了裴煦的一个眼神心烦意乱。可那个眼神和前世一样，让她怎么也挥之不去。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无可救药了，所以举起手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头，仿佛这么做，她就能继续抢救一下。 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林暖看了一眼，只见手机屏幕上跳动着裴珊的名字。 林暖接起电话：“喂。” “林暖姐。”裴珊在电话一头说道：“是我，我今天去你们家公司正式上班了。” “是吗？那挺好。”林暖拿着电话，望着头顶上那盏led水晶吊灯。 “我奶奶听说了这件事，想让你去我家吃个饭。你什么时候有空啊？”裴珊在电话一头问到。 “我…”林暖刚想拒绝，却忽然想起那天裴奶奶来找自己的事情，她不想再让裴奶奶失望，便对着电话一头的裴珊说道：“过几天吧裴珊，等我有空了就去你家。” “那好。”裴珊应道：“那等你有空了就告诉我。” “嗯。”林暖应了一声，随后就挂断了电话。她放下手机，又继续望着头顶上那盏水晶吊灯发呆。 她今天其实是有课的，那可她实在没有上课的心思，就一直躺倒了现在。和裴珊挂掉电话以后，她的心好像更乱了些。 她翻了个身，想让自己的心尽快静下来，可似乎没有什么用。她又看了一眼手机，只见上面的时间已经指向9点58分了。 林暖忽然觉得饥肠辘辘，她从早上醒来到现在就没有吃过东西。虽然她的心很乱，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林暖很快就从床上坐起了身来，她刚要走下床去，却又忽然想起那天裴奶奶做的菜。 那满口留香的感觉仿佛还在她的味蕾中徘徊着，她忽然就很想吃裴奶奶做的菜。虽然她和裴珊说好了过几天有空就去她家吃饭，可她今天正好有空啊，她去看一下裴奶奶应该也可以吧？ 林暖这样想着，很快就走下了床，换好了衣服。 林暖提着两大盒从超市里的高档补品，推开了裴煦家那扇已经掉了漆的木门。 裴奶奶正在屋里吃着饭，林暖走进去叫道：“奶奶。” “暖暖？”裴奶奶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林暖说着，就把那两盒给裴奶奶买的补品拿到她面前。“这是我给你买的补品，你记得有空吃。” 裴奶奶看着她：“你看你，来就来了，还买什么东西。” 林暖笑了笑，陪奶奶这时招呼着她坐下：“你先坐下，我去给你倒杯水。”裴奶奶说到。 林暖点了点头，然后在那张八仙桌前坐了下来。裴奶奶在这时走进厨房里去给她倒水，林暖看向餐桌上，只见四四方方的桌面上，放着一碗清粥，一叠咸菜。 林暖的视线暗了下去，正好裴奶奶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林暖看着她问：“奶奶，你是在吃午饭吗？” “是啊。”裴奶奶把水放到林暖面前，看着她回答道。 “你，你怎么就吃这些啊？”林暖问。她记得那天来裴奶奶家吃饭，明明就吃的很丰盛，可是这会儿摆在她眼前的，竟然只是一碗清粥和咸菜。 裴奶奶笑了笑，“小煦和珊珊不在家，我就随便弄一点。”她一边说着，一边在林暖面前坐了下来。 “那怎么行？”林暖看着她，“你刚刚做完手术，应该好好补补才是，怎么能就吃这些呢？” “我没关系的。”裴奶奶说到。她其实也早就习惯了，可林暖并不这么想，她抢下裴奶奶手里的粥碗，放到一旁：“我给你叫外卖吧。”林暖说着，就拿出了手机。 “不用了，暖暖。”裴奶奶连忙阻止到。 可是林暖却直接拒绝道：“不行，您如果还想我以后继续来看您的话，那这次就听我的。”林暖说完，就用手机打开了美团外卖。 她刚要点单，门却在这时被人推了开来。 林暖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年约50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在这时走了进来。林暖刚想问他是谁，裴奶奶却在这时情绪激动的说道：“你，你还回来做什么？” 林暖从她的言语中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人，应该就是裴煦和裴珊的父亲——裴茂才。 裴茂才在这时说道：“怎么？我不可以回来？这里是我家，我想回来就回来。”他说起话来无赖的样子，让林暖一下子皱起了眉头来。 裴茂才也在这时注意到了她：“有客人在啊。” 林暖没有说话，裴奶奶却在这时把她护在了自己身后。“你还知道这是你家啊？你看看你把这个家弄成什么样子了？”裴奶奶痛心疾首的说到。 裴茂才对她说的话毫不在意，直接看着她道：“你少在这里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那两个孩子呢？”他望了一眼屋子里问到。 “你找小煦和珊珊做什么？”裴奶奶看着他问到。 “做什么？”裴茂才看着她：“老子把他们养这么大，现在也是该他们回报我的时候了！” “你养他们这么大？”裴奶奶看着他：“你这些年来，什么时候做过一个父亲的责任？就连他们母亲出车祸赔得那笔钱，也都被你给挥霍掉了！” “你少在这里给我说这些！”裴茂才不耐烦道：“今天，你要么叫他们过来给我把钱还了，要么，就把这房子卖了！” “你做梦！”裴奶奶激动的说到，她的呼吸在这时变得急促起来。 “你不答应是吧？”裴茂才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她：“你不答应，就别怪我不客气！”裴茂才说着，就用力掀翻了一旁的桌子。 水杯，碗碟顿时碎了一地。 林暖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她前世，为了一个陆弈城放下自己的自尊，已经算是够无耻的了，可现在裴茂才的所作所为，让她明白这世间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裴茂才还在继续说道：“老子现在每天东躲西藏的，过着不人不鬼的日子，你们倒好，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我告诉你们，今天要是不给老子还钱的话，你们也别想好过！” 吃香的喝辣的？林暖在裴茂才话落以后想到的是刚刚在桌上看到的那两个菜：一碗清粥，一碟咸菜。 那是裴奶奶的午餐。林暖甚至可以想象，在许多个裴煦和裴珊不在的中午，裴奶奶就是靠这些东西来果腹的。 她又想到了裴珊，19岁的年纪，却要早早的离开校园出来打工，一个人在咖啡厅里被人为难。为的，就是那三千块钱的工资。 她再也抑制不住的怒火，冲上前去看着裴茂才说道：“你闹够了没有？！你知不知道奶奶在你来之前吃的是什么东西？粥和咸菜！她身体刚做完手术，正是需要进补的时候，可是每天在家里吃这种东西，你有什么脸，在这里说她吃香的喝辣的？！”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管我们家的事？” 裴茂才打量着她，态度极其恶劣的说到。 “你们家的事？”林暖冷冷的看着他：“你有资格说这句话吗？奶奶心脏病发，昏倒在路边的时候你在哪里？裴珊一个人在外面打工，受了委屈的时候，你又在哪里？既然你不能在她们最需要你的时候出现，那你又凭什么说这是你家里的事情？” 她这几句话，彻底激怒了裴茂才。他用力一推林暖，嘴里嚷道：“哪里来的臭丫头，给我滚远点！” 他用的力气极大，林暖一时间承受不住，整个人都向前倾去。正当她以为要摔倒在地上的时候，一个人忽然从门口走了进来。 第14章 林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正面撞进了裴煦的怀抱里。 “暖暖。”裴奶奶在身后叫到。 林暖没有说话，她的脸色在这时有些发白，她抬起头去，只见裴煦正在看着她。 他的眼神还是极冷的，但却少了一种情绪。林暖一时间也说不出是少了哪一种情绪，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很安心。 她从裴煦的怀抱里出来，看着他走到裴茂才的面前，然后问：“你回来做什么？” “我回来做什么？”裴茂才看向裴煦的眼神里，丝毫没有一个父亲对孩子的疼爱。“你说我回来做什么？这里是我家，我想回来就回来！” “你家？”裴煦的神情冷的，就像是结了霜一样。他看着裴茂才：“你搞错了吧，这里早就不是你家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裴茂才瞪着一双眼睛，面目几乎是扭曲着的：“是想跟我断绝父子关系吗？” 裴煦没有说话，裴茂才在这时又继续说道：“我告诉你，不可能！老子生了你，那就是天大的恩，你得回报我，知道吗？” 原来这世间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是合格的，生而不养，枉为人父！ 裴煦的手在这时用力的握紧了起来，林暖就在他身后看着，她忽然对裴煦产生了那么一丝的同情。 这丝同情，在她心里迅速扩展起来，甚至压过了她前世对裴煦的恨。 “怎么，没话说了？”裴茂才在这时又继续说道：“没话说了，就尽快帮我把外面欠的钱给还掉了，否则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你还想怎样不客气，像小时候一样打我吗？”裴煦问到，他的眼神中在这时划过一丝冰冷。 林暖在听到这句话时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裴煦的同年竟然是这样的。 裴茂才：“臭小子，还学会顶嘴了是不是？”他说着，就要扬起手去打裴煦。 林暖的神情立马变得紧张起来，她正要走上前去阻止裴茂才，裴煦却已经用力地紧扣住了裴茂才的手。 “你以为，我还会像小时候一样，任你打，任你骂吗？”裴煦冷冷的看着他。 裴茂才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想要拔出自己的手，却发现裴煦的力气大的，让他根本就动弹不得。其实仔细看，裴煦要比他高了足足半个头，身体也要比他强壮的多。 裴茂才不禁在心里打了个寒颤，可他脸上仍旧假装着强硬：“你放开！” 他原以为还要和裴煦僵持一下，可没想到，裴煦竟然在这之后直接松开了他的手。他正要开口教训裴煦，裴煦却在这时说道：“我劝你，还是赶快离开的好。” “我刚刚已经打电话给那些人，告诉他们你已经回来了。”他说着又看了一眼门外，“我猜他们很快就要到了。到时候我和奶奶是不会帮你还钱的，你一个人想办法打发他们吧。”裴煦平静的说到，仿佛在他面前的，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甚至，要比陌生人还要冷漠。 裴茂才举着手，眼神不时地望向门外：“算你狠！”他说完，就立马逃了出去。 林暖在这时走到裴奶奶的跟前：“奶奶，你没事吧。” 裴奶奶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可她的呼吸在这时变得急促起来，脸色也变成一种病态的白。 “奶奶，你怎么了？是不是心脏病又犯了？”林暖紧张的问到。 裴奶奶没有说话，裴煦在这时从一旁的房间里拿来了药，他递到裴奶奶的面前，看着她：“奶奶，快把药吃了。” 裴奶奶点了点头，随即就接过裴煦手里的药吞了下去。 吃了药，裴奶奶的情况总是稳定了下来。 林暖的一颗心也在这时放了下来，她扶着裴奶奶进了房间，然后一直等到她睡着了以后再出来。 裴煦就站在客厅里。 林暖从房间里出来时，刚好就看到他的背影。 夕阳西沉，一束落日的余晖透过窗口洒了进来，照在裴煦的身上，将他的身影衬托的愈发孤独。 林暖看着他的背影说道：“奶奶已经睡着了，你可以放心了。” 裴煦没有说话，他甚至都没有转过身来。 林暖走到他的身旁：“你没事吧？”她下意识的，就说出了这句话。但在话落以后，她就后悔了。前世的裴煦明明是那么讨厌自己，就算这一世他没有前世的那些记忆，可他对自己的讨厌是不会变的。 就像他前世对林暖说的那一句：“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讨厌你。” 果然，裴煦在这之后并没有说话，他仍就只是站在那里沉默着。 林暖觉得有些尴尬，又看着地上满地狼藉，便有些逃避似的说道：“我先收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