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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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她才八岁，弟弟三岁，两人吃了个饱，脸上还有糖渣子。 俞锡臣听了后半天反应不过来，他就知道，这人一不看着，肯定会要惹出点事来，上午听课的时候他还在想着，应该不会再出什么事了，毕竟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她只需要去吴主任面前确认一下就可以直接去上班。 没想到还是低估她的惹祸本事了。 吞下口中的饭，忍不住问她，“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到时候恐怕两边都待不下去。 “那有什么大不了的？”陈玉娇一脸无所谓。 “我就说我听错了呗，刚生完孩子，医生都说记性会不怎么好，再说我本来就不是什么省城人，听岔了很正常。” “既然我都在这边当差了，难不成还撵我走？就算撵我走，我也不走。” “请佛容易送佛难，能把我怎么样？” 妈说的，凡事脸皮放厚点就是了，反正占便宜的是自己。 别人说就说呗，不痛又不痒的。 俞锡臣：“……” 看她这幅厚脸皮赖着不走的模样，还真说不出什么话来。 一直还以为她傻乎乎的，偶尔的聪明劲儿也是用在偷懒上，没想到居然胆大干出这种事来。 说句实在话，哪怕是他，恐怕都没想到还能这么来。 想到这里，忍不住好笑，不过嘴上还是嘱咐道：“下次别这么干了，有什么事我们商量着来，要是考虑不周容易出事。” “不过既然来到了厨房，你就好好做，厨房工作可能有点累，你带孩子应该有点不方便，这样，我俩互相来，如果是脾气比较好的老师，孩子就给我，今天下午我跟我们政治辅导员去说一声。” 他们班政治辅导员对他挺照顾的，应该能行得通。 刚好孩子乖巧，不怎么哭，所以两人轮流带着也可以。 再说，班上同学参差不齐的，真正听课的也没几个，老师平时根本不管他们。 说到这里又安慰道：“现在孩子还小，爸妈又不在身边，日子苦点就苦点，熬一熬就过去了。” 陈玉娇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本想直接推脱的，她在厨房其实并不怎么忙，上午跟几个婶子扯扯嘴皮子，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 但俞锡臣既然这么心疼她，那她也不想拒绝了，孩子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哪能让她一个人带？ 一天背到晚，她也有些受不住。 尤其是在她的印象中，总觉得女孩跟母亲相处，而男孩则应该多跟父亲接触，不论是陈府还是侯府，家里的男孩从小就会如此，尤其是到了四五岁，会直接搬离后院，直接跟在父亲身边教导。 她弟弟更是三岁就去了前院。 “可以。”陈玉娇想都不想就点头。 随即忍不住笑道：“那咱们儿子挺了不起的，都不用推荐，就可以直接上大学了。” “比你这个当爸的还强。” 俞锡臣听了笑，看着她怀里吃奶吃的带劲儿的儿子，眼里尽是温柔。 他儿子肯定要强点。 至少，他不会让他再经历这些了。 两人吃完饭，陈玉娇就回厨房帮忙，俞锡臣没回班上，中午他休息时间长，平时还有功夫回家做饭洗衣服，今天便留在食堂里。 抱着孩子坐在餐厅拐角处，给陈玉娇空出手来。 食堂忙完后俞锡臣刚好快要上课了，陈玉娇则带着孩子回值班室休息。 那里有几张旧书桌，平时那些阿姨就会跟学生一样，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 毕竟年纪都不小，要是一天到晚都在忙，谁都受不了。 陈玉娇也学着她们的样子，不过她是背靠着后面墙壁闭目养神，孩子就在她怀里睡。 下午跟上午一样，不过要轻松一些，因为晚上在学校吃的人要少一点，有的学生家里穷，很多都是只吃两顿，晚上那餐是直接省了的，还有的是早上多买一个馒头，留着晚上吃。 不过面点这边要忙一点，得为明早做准备，这时候天气凉，可以现在边做边蒸熟，放到明早再热一下就可以直接端出去，夏天就不行了，必须得第二天早起蒸熟才行。 陈玉娇手上动作不停，她捏的又快又好看，旁边几个婶子看得啧啧称奇，弄得她越干越有劲儿。 最后看到有红薯，还临时用一点面粉做了个简单的红薯糕，让人分着吃了。 厨房里的婶子一人拿了一块儿，有人尝了第一口就震惊的不得了，可以说，她们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 不过她们也知道，这东西也不是经常能吃到的，毕竟食堂里的糖面粉那些东西都有数，用多了肯定会被发现，但看着陈玉娇的目光还是热切了些。 想着以后偶尔能尝到这么好吃的糕点，心里都期盼不已。 有的婶子还舍不得一口吃完，尝了一小口后就放到口袋里了，想着带回家给孩子吃。 第84章 下午俞锡臣下课后就直接来厨房等陈玉娇了，陈玉娇直接把孩子给了他，自己去前面帮忙。 顺便还从口袋里掏出两块红薯糕塞到他手里，“特意给你留的，我都没舍得吃。” 其实她已经吃了三块了，但就是喜欢拿好话说给俞锡臣听，毕竟事情做了，总得让人记着好。 像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她觉得是最傻的，对人掏心掏肺的最后还吃力不讨好。 果然，俞锡臣一听这话，看着陈玉娇的眼神都暖了些。 抱起孩子放到怀里，轻轻拍了拍，“你快去，孩子我会好好看着。” 然后又道：“别着急，我们晚点回去也没事。” “知道啦。”陈玉娇挥了挥手就赶紧回了厨房。 正是饭点，这时候食堂有点忙，一会儿端一脸盆的菜去前面打饭的窗口，一会儿又是帮忙给学生打菜。 她倒是大方，每次都一大勺子，外面学生看久了，发现她跟别的打菜阿姨不一样，于是宁愿多等一会儿也要挤到陈玉娇窗口这里。 食堂员工一般都是就着剩菜剩饭吃，今天可能是陈玉娇给学生打太多了，最后几乎没什么剩的。 最后食堂主任直接做主，让大厨从明天食材里拿点菜出来炒几碗，相比较与一锅炖，这种只炒一盘子的菜口味要好不少，至少大家都吃的满意。 连食堂主任都说大厨手艺有进步。 俞锡臣也过来吃，但他做不到陈玉娇那么理直气壮，主动要给饭票，被人拒绝后客气道：“那今天我就厚着脸皮蹭一顿，明天各位婶子可不能再拦着了，你们心好照顾我们俩口子，但我们也不是不知恩的，可别让我们拖累了你们。” 这话说的，既把在坐的人都捧了一遍，又把自己态度摆出来，给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尤其是把这些人对陈玉娇的尊重说成照顾，更是让在场的人心里舒服了许多。 对于陈玉娇这位新来的面点师，其实大家心里感觉挺复杂的，有喜欢，有尊重，但中间还夹杂了一丝隐隐的不自在和客气，一方面陈玉娇年纪比她们小了一轮多，但人却是有大背景，还是刘院长介绍过来的，学校专门聘用，连后勤主任和食堂主任都客客气气的，她们哪里敢放肆不满？ 但她们毕竟是食堂里的老人，在这里干了好几年，面子也不小，所以不太拿得准该怎么对待，尤其才相处一天，但发现陈玉娇确实是有真本事的，在面点上的功夫让人刮目相看。 所以，面上虽然能做到客气热情，但心里还是有些距离。 可如今听俞锡臣这么说，也就是把她们当长辈来看，对陈玉娇这份不得已的尊重，也相当于对晚辈的照顾，给足了面子。 陈玉娇不太明白俞锡臣的意思，今天吹了一天的牛，好不容易给自己挣来了体面，怎么这么说？ 不过想到俞锡臣比她聪明，肯定有自己的道理，便也顺着他的话接道：“确实是这样，今天虽然是我第一天来，但因为有各位的照拂，让我一点都没觉得哪里拘束，仿佛在家里一样自在。” 说着站起身，拿起自己手边的水杯，一脸真诚，“我现在就以水代酒，敬各位一杯，以后也要托大家照顾了，我要是有哪里做的不好的，各位直接跟我说，我优点不多，知错就改算一个吧。” 听了陈玉娇这话，那些婶子立马就笑了，“哎哟，陈师傅说的哪里话，我们以后还托你照顾呢。” “就是，陈师傅本事大，我们还想你以后多教教我们呢。” “别喊什么陈师傅了，就叫我娇娇吧，陈师傅这称呼，感觉把我叫老了十多岁。” “哈哈哈” …… 吃完饭回去时外面天已经暗了，陈玉娇挽着俞锡臣的胳膊，有些佩服道：“我感觉你说了那番话后，那些婶子对我态度都亲热些了。” “就是和一开始有些不一样，感觉把我当自己人看了。” 俞锡臣听了笑笑，怕她不懂，将里面的厉害关系摆给她听，“食堂里地位最高的就是主任，其次就是大厨，那些婶子只是帮工。” “叫你一声陈师傅，其实已经把你摆在了和大厨一样的地位，但大厨和他们相处时间长，工作不可替代，久而久之，让她们已经习惯把大厨摆放在高一点的位子上。” “但你是新来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排外心里，她们是一个早已经形成固定的团体，别看那些婶子是帮工，她们内部也分地位高低，看在刘院长的面子上，她们自然面上会尊重你，但你就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也会引起波纹动静，如果你在她们之上，也就是把你自己排除在她们之外了。” “不融入她们之中，你在食堂里的日子也就越来越难过，一开始她们或许会面上尊重，久了，你稍微哪里做的不好，恐怕她们就是联合起来排斥你、孤立你，因为你一开始就不属于她们。” 陈玉娇也不傻，听他分析，再仔细一想，发现还真有可能如此。 她只想着多树立一点威信，以后好偷懒，却没想到后面还有这么多隐患。 幸好他提醒了自己，不然以后她在食堂恐怕还待不下去。 偏过头来看俞锡臣，一脸庆幸，“你太聪明了，这么个小事情都给想到了。” 这脑子也不知道怎么长得？ 俞锡臣听她夸自己也没得意，而是无奈看她，“所以啊，你以后要是做什么事跟我提前说一声，我帮你参考参考。” 真怕她啥都不说，然后憋出了一个大招，那真是够吓人的。 陈玉娇这次倒没有不耐烦了，拍了拍胸脯，格外认真保证道：“放心，下次我做决定前都跟你说一声。” 说完还握了握拳头，“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军师，我啥都听你的。” “呵” 说得好听，他怎么就一点都不信呢？ …… 两人回到家时，就发现院子里的盆和桶已经接满了水。 记得走之前不是这样的，正奇怪着，就见巷子后面的展婶子端了两碗菜过来，看到他们笑，“回来了，看你们一直没回来就帮你们接了水，怕你们晚上没水用。” 说完将手里的菜抬高了一点，“这菜是我儿子带回来的，今天他跟着领导去吃饭，顺便买了一点带回来，这些我们没吃。” 菜一带回来，她就给分了两碗出来，也是家里吃饭早，不然就留出两碗米饭给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