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在它停下来的时候，兔子从挂在胸前的包里摸出来一个用草编裹着的瓶子，打开瓶子放在独角仙面前。 因为是在高处，所以陆秋模糊地看到那瓶子中是一种淡绿色的水。这水是树液，也是独角仙的食物。 喝了口水，独角仙继续朝前走去，兔子在旁边不时侧头跟它说着什么，独角仙也轻轻摆着脑袋似在回应。 一兔一虫的互动，让陆秋原本还对这些虫子有点抵触的心情瞬间消失。 她开始更加细致地观察起四周来，只见几乎每一个独角仙身边都有一只动物跟着，那应该都是雇主。 最阔绰的一个雇主一次雇佣了十只独角仙。那是一只白毛寒羊，走路姿态昂首挺胸，在他背上背着两个袋子，独角仙们的板车上也全是同样的袋子。 袋子里面似乎是什么作物的种子，因为他们上空聚集了一批鸟，陆秋能认出来的只有麻雀。 这些鸟对这些袋子里的东西非常感兴趣，但是碍于规定，又不敢下手，只得不停盘旋不肯离开。 有一只灰肚子尖长嘴的小圆鸟落在了寒羊的脑袋上，低着头朝寒羊啾啾啾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寒羊咩了一声。 好似达成了什么协议，小圆鸟落到寒羊背上开始给他啄毛，尖长的鸟嘴不时扒拉开毛，像是在翻找些什么一样，脑袋翻完后就跳到脖子上继续忙活。 但它还没有啄完，天上就又飞下来好几只红眼红尖嘴的黑翅鸟下来，这种鸟长得很特别，嘴巴最尖端是红色，但是后半段却是明艳的黄色，腹部毛也是棕黄色。 其中一只鸟很霸道地挤开那只正在忙碌的小圆鸟，啾啾啾地朝寒羊叫了开，边叫还边熟练地翻开羊毛，精准无误地啄出来一只细长的小虫子。 原来是抢生意来了。 忙了半天什么都没有找出来的小圆鸟有一点沮丧，蹦蹦哒哒地退到寒羊背上的袋子上，似乎就要飞走。 寒羊咩了两声，小圆鸟眼前一亮，立即朝寒羊的脸飞去。 寒羊吐出舌头，舌头上是一撮麦粒。 小圆鸟立即撅着尾巴欢快地啄食了起来。 吃完后它展翅在寒羊面前上下翻飞了一会这才飞回天上。 亲眼目睹了这一场景的陆秋惊奇地瞪大眼睛，原来动物做生意竞争也这么激烈啊。 后飞来的这群应该是牛椋鸟，本来就是以动物背上的虫子苍蝇为食，小圆鸟的行为纯属过界抢生意，不是，是抢食物，难怪牛椋鸟们会挤兑它。 兴致勃勃地看了一会，自贸街已经近在眼前了。 极其宽阔的街道两侧已经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摊子，每个摊子后面都有个单独的小屋，屋子里堆满了备用货物。 太过高大的动物直接将屋子顶给拆掉了。 到这里，独角仙们分流走向各个摊子，街道也开阔了一些，维尔斯落下来，顺着第一个摊子准备慢慢逛过去。 他倒是没有什么特别想买的东西，就看陆秋有没有喜欢的，他洗个澡负责掏钱就好了。 陆秋还是第一次逛到动物们的集市摊子，顿时兴致勃勃地伸长脖子往摊子上看去，双手扒着布袋子，半边身子全都探出来。 这里动物太多了，维尔斯不放心将她放在自己背上。 虽然陆秋用了安睡裤，但鼻子敏锐的依旧能闻出来味道，所以维尔斯也不太放心将她搂在怀里。 陆秋没在意，袋子里虽然没有维尔斯怀里舒服，但是这样更自在。 最靠近街边这一排，不知道是不是特地安排的，摊子后全都是巨大型动物。上来就是一只大象。 这只大象实在是太大了，比身后的屋子还要高，她非常勉强地挤在小摊子后面，身边放着一个水桶，不时伸出鼻子吸水，然后卷起往自己身上洒一点。 夏天越来越接近，大中午也越来越热，这里动物太多，空气就更加浑浊起来。 陆秋有些担忧地回头看向维尔斯，发现他表情如常，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这才放下心来。 大象摊子前摆的东西很杂，除了两根又白又长的象牙外，剩下的就是一些果子，还有树皮？ 陆秋不太明白怎么会有树皮，并且树皮还有很多。 不过看一会就有点明白了，这些树皮都很薄并且很新鲜，食草动物应该会喜欢。 果然，很快就有只梅花鹿凑了过来，选了几片树皮买了下来。 这只梅花鹿是只母鹿，肚子有点圆鼓鼓，似乎是怀孕了。发现她的视线后，母鹿背后突然挤过来一只长着高高双角的公梅花鹿，他警惕地护住了母鹿，戒备地盯着维尔斯，然后小心翼翼地带着母鹿离开了。 陆秋囧了一下，仰头看向维尔斯，发现他正低着头看过来，似乎视线一直都没有离开自己身上。 心里突然觉得特别安稳，陆秋伸手指了指大象的摊子，表示自己要买点什么。 “要买那个。” 维尔斯会意地凑到了摊子前。 陆秋是感觉有块树皮很像桂皮，有股淡淡的味道飘出来，但是她只见过晒干的桂皮，没见过新鲜的，也不确定是不是。 “维尔斯，抱抱。” 在袋子里不太方便凑上前，她朝维尔斯张开了手，动作无比熟练。 维尔斯略犹豫了片刻，还是顺势将她抱出来凑到摊子上，陆秋趴在树皮上挨个闻了闻，果然有一大块是桂皮。 桂皮的味道比较特别，很多动物闻到就打喷嚏，比如现在身边的维尔斯已经将脑袋往后仰去了。 桂树都长不太粗，这块桂皮也比别的树皮要小很多。 陆秋晃着桂皮对维尔斯但：“要买这个。”她没有钱，这时候只能使唤巨猫了。 “多少钱？”维尔斯问摊主。 “二十兽币。” 维尔斯也没跟大象摊主废话，二话不说伸爪用终端跟他碰了一下就付款了。 “谢谢惠顾，别的东西还有喜欢的么？”做了单生意，大象开心地开心地问道，长长的鼻子还凑到陆秋面前晃了晃。 陆秋忍不住伸手过去想摸一下，这只象太大了，鼻子比前世大象的象腿还粗，两根玉白的象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大象摊子上卖的这两根象牙，倒不是盗猎或者从尸体上得来的。是有大象跟别的动物打架时撞下来的，需要钱时就能拿出去卖。象牙收购价格挺高，因为很久也不一定能收来一根。 大象对陆秋有些好奇，鼻子伸了过来，陆秋受到鼓励一般就要什么去摸。 然而很可惜，在交易完之后，维尔斯就一句不需要了，将树皮扔进袋子里后，冷酷无情地转身就走，完全没给陆秋和大象交流的机会。 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的。 离开大象摊位后，他们继续向前，前面是犀牛摊位，先前见过的几只牛椋鸟站在犀牛背上，看到有顾客靠近，就张嘴啾啾叫起来，仿佛是在帮忙卖货。 犀牛摊位跟隔壁大象差不太多，有不少植物，树苗藤曼。没有象牙，倒是有犀牛角卖，跟犀牛宝宝送的小角不同，是成年犀牛的角。 除了犀牛角还摆了不少犀牛皮，让陆秋严重不解，把同伴的角和皮摆出来卖，这些犀牛就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那鞋犀牛皮还是整块皮剥下来的，几乎没有什么损伤，看得她目瞪口呆。这里放的不止一张，瞧着有七八张的样子，哪来的那么多犀牛给剥？ 如果可以交流，她大概就会知道，这只犀牛是个贩子，会向别的犀牛收购犀牛皮。犀牛群中也有很多无法开智的，普通犀牛寿命不如开智动物长，老死之后，皮就会被剥下来。 角的价格比皮便宜很多，毕竟角割掉还能长出来，并且被割掉后，下次长出来的速度更快。因此如果有犀牛缺钱时，也会攒一点角去卖。 犀牛隔壁摊位是只棕熊。这只熊的摊子上只摆了两样东西，一坛坛香甜无比的野蜂蜜和蜂王浆。 蜜蜂都是他自己养的，他旁边还放着一个大大的蜂箱，里面不时有拳头大的蜜蜂爬出来飞来飞去。 此刻棕熊正懒洋洋地坐在地上，怀里抱着坛蜂蜜，手里拿着根长长的细勺子，一下一下挖着蜂蜜往嘴里送。 他吃的漫不经心，脑袋一嗑一嗑，仿佛下一秒就要睡着一样。 维尔斯的视线本来只是漫不经心地扫过，经过后又想到什么，脚步一顿退了回去，一脸嫌弃地打量了坛子一会，爪子在坛子边缘敲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坛子是种类似玻璃的材质，上面沾着不少痕迹没擦干净。 维尔斯皱皱眉，又仔细嗅了下，确认是没擦干净的蜂蜜之后，才抓起了一坛。 “多少钱？” “五百兽币。” 五百实在是太贵了，比城中店里的价格都要贵很多。周围原本有些路过意动的动物们听到价格后顿时退却了。 维尔斯财大气粗到不在意价格贵，他只是用爪尖敲着坛子：“是不是最好的蜜？” 见他真的想买，棕熊一双小耳朵动了动，黑色爪子抬起：“巨岩城周围养蜂最好的就是我，全都是纯正土蜂蜜，没有任何添加剂。这些是头蜜，你看看这色泽，闻闻味道，绝对比商店里卖的那些还太多了。那些都是加工过的，说是添加了不少东西，谁知道都是啥呢。你如果买，我就赠你一份蜂王浆，绝对划算。” 说着从摊位下又摸出来一个小罐，很小，也就陆秋巴掌大。这个量都不够这些巨兽一口吞的。 维尔斯倒不嫌弃，没想到自己就说了一句还能得一份赠品，从来没有讲过价，买东西也从来没有问过太多的维尔斯，第一次有些开心。 可惜陆秋还不能顺畅交流，她对砍价这种事颇为熟悉，或许能给维尔斯好好上一课。 袋子里又增加了一大一小两个坛子。到这会已经有些重了。 陆秋转头看了看，扯着袋子边缘示意他放在背上，自己也坐到背上去。 维尔斯摇了摇头：“不用，不重。” 实在拿不下还能雇佣一只独角仙，让它们帮忙送到飞行器上。如果嫌他们不够麻利，还有不少大鸟盘旋在周围兼职快送工作。因此维尔斯一点都不着急。 接下去连续走了十几个摊子也没看到想买的东西，维尔斯走走停停，陆秋一直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她看到了先前远远看到的那只白耳朵兔子。 她的摊位很靠角落，位置不太好，摊位前相当冷清，几乎没有什么动物靠近。 那只瘦弱的黑色独角仙一动不动地缩在她旁边，它似乎跟外面那些不是一起的。 兔子不急不躁地坐在摊位后面，爪子时不时摸一下独角仙的后背，牙齿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陆秋看了看她摊位上摆的东西，有不少兔毛做成的小毯子，也就一米五大小，对陆秋来说这个大小刚刚好，但是对这里众多的大型动物们来说，这么小的毯子，连垫个屁股可能也不太够，给幼崽用又太粗糙了。 倒是偶尔有一两只体型比较小的动物过去询问，似乎价格有点高，问完后就都摇着头走了。 兔子有点失望地垂起了脑袋。 独角仙用角碰了碰她的腿。 除了小毯子，旁边还放着一堆灰白色的圆球状物，陆秋看了一会愣是没看出来这是什么。 她有点想过去，但是维尔斯脚步停在原地，死活不愿意上前。 “维尔斯，怎么了？” 维尔斯的脸色不太好。 “不买那个。” 陆秋疑惑眨眼。 维尔斯无奈又语重心长地道：“玩屎不好，不卫生。等我给你买点别的玩具玩，乖。”说着还用舌头舔了舔她的额头和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