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修真小说 - 魔尊说他不可以在线阅读 - 第12节

第12节

    他憋了半晌,最后憋出一个“哦”。

    守护神没有拒绝。迟迟连忙蹲下来,把布偶小人带着箱子一起,放到了守护神脚边。

    薛惊低头看了一会儿,抬起眼睛,正好对上迟迟注视着他的目光。有一点期盼,还有一点怕被撞破心思的慌张。薛惊懂了。

    他张开手,布偶小人就自己飞到了薛惊手上。然后薛惊收拢四指,只留出食指,在小人的眉心轻轻一碰。

    薛惊一收回手,小人就动了起来,轻飘飘飞到迟迟面前,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迟迟。

    正要问小公主喜不喜欢,却看见蹲在地上的迟迟表情僵硬,忽然往前一扑,把自己的小脑袋藏在了王座底下。

    裙子下的脚被人踢了踢,守护神问她:“不喜欢?”

    迟迟捂着自己的脸呜呜呜:“小人的眼睛好可怕。”

    之前不会动的时候还不觉得,一动起来,幽暗空旷的大殿,一个布偶小人用一双直勾勾的不会眨的眼睛盯着你瞧。迟迟想起来岳思亭吓唬她的那些妖精女鬼,一下子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刚才怎么不怕?薛惊无语,勾勾手把布偶小人勾回了箱子里,顺便把箱子也盖上了。

    迟迟从指缝里露出一只眼睛,看见守护神已经把她送的礼物关回去了,她语气低落:“对不起……下次我再送别的过来。”

    还有下次?

    薛惊拜服,他坐在王座上,对着小公主意味深长:“历任的大齐皇帝,从来没来过地宫拜年送礼。”

    所以你也别三天两头往我这里跑,给我老实待地上去。

    迟迟一愣,原来之前,她的先祖连过年都没有来拜谒过守护神吗?

    守护神看着她,眼神幽深,于是迟迟试探着问:“那我以后每年都过来,把以前没有来的次数补起来,可以吗?”

    见守护神没有回答,迟迟以为他不满意,又说:“过完年,我就要跟着皇祖父上朝去了。到时候我常来拜见,向尊上禀报朝政事务,这样可以吗?”

    薛惊: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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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平衡之术

    问完了守护神的意见,守护神却一直没有回应。迟迟以为他还是觉得不够,想了想正要再说话的时候,守护神忽然俯身,伸出手掌对着她。

    从守护神的方向,他的手掌正好遮住了迟迟的脸,守护神也就看不见她。

    迟迟:“?”

    守护神转开脸,语气沉重:“知道了,够了。随便你。新年快乐,走吧。”

    老树精一直贴在外面的石柱上,它很想跑走,但是想起在大殿里和魔尊独自待着的迟迟,又不忍心丢下她一个人。纠结了很久,最后还是老实巴交躲在石柱后。老树精看着殿内亮起昏暗的光线,也听到了魔尊和迟迟的对话。

    迟迟来了,魔尊好像也没有那么生气。

    老树精贴着石柱转了半圈,从原来背对着殿门变成了侧对着殿门。它又等了一会儿,果然等到提着小灯笼出来的迟迟。

    “迟迟呀。”老树精连忙小声喊她。

    本来见完了守护神之后,迟迟就准备来找老树精的,所以老树精这么一喊,迟迟正好顺着它在的地方过去找它。

    只是小公主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难过:“疏疏。”

    老树精伸出一根枯枝,在迟迟脑袋上轻轻拍了拍。不过它也不敢大声,一直送迟迟到了过道出口,才敢跟她说话。

    老树精替她挡住过道里偶尔吹过来的寒风,然后问迟迟:“怎么了呀?”

    迟迟提着小灯笼,看着小灯笼里的烛火孤孤单单,想起地宫中的守护神也像灯笼里的烛火一样,孤孤单单。前天是除夕,昨天是正月初一,每一个都是团团圆圆的日子,可是对守护神来说却不是。

    他一个人在地宫里,只有老树精日日夜夜陪着他。而昨天,她甚至还把老树精从他身边带走了。怪不得一直不离开地宫的守护神会在御花园里忽然出现,他一定是担心和他朝夕相处的老树精出事吧?而她居然还让唯一能陪着守护神的老树精醉晕过去。

    越想越难过,迟迟忍不住掉起泪珠,她看向老树精,很是诚恳地对它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呀。”老树精顺口就回答了,又问她:“什么对不起?”

    迟迟说:“就是昨天的事。”

    昨天什么事?

    老树精还想问,但迟迟已经擦掉眼泪,从怀里拿出来一样东西。它的注意马上就被吸引过去了。老树精看着迟迟打开一块方方正正的帕子,又打开帕子里包起来的荷包,最后把里面的东西递过来给它。

    是一张画了奇怪图案的黄色的纸。

    迟迟笑眯眯的,把那张纸在老树精面前晃了晃,说:“这是我叫宫人去京郊寺庙里求来的灵符,那个寺庙的灵符可灵了。我还让宫人特地跟住持说了,要可以保佑不掉叶子的。”

    宫人听到小皇储吩咐他的话,很是不解,不过他马上就骑马去了京郊,把这个不解抛给了寺庙的住持。住持也不懂,可是大齐皇储吩咐下来,住持只好硬着头皮叫人画了一张可以助人静心养性的黄符,然后供在了佛祖面前。

    静心养性,百病皆消,秃头也能好。很合理。

    至于为什么要求这张符。因为在迟迟和老树精有限的几次会面中,它都无意识地在注意着头顶那几片还没掉下来的叶子,也对唯一一张长出来的小嫩叶充满了极大的爱。

    不过很可惜,除了小嫩叶,其他的叶子还是掉光了。

    虽然迟迟也保不准灵符能不能对老树精起效用,不过她还是乐意试一试。而且现在老树精也很开心。

    它不敢用硬邦邦的树枝去接,怕不小心把灵符戳破了。迟迟就把灵符卷起来,仍旧放回了荷包,然后踮起脚,在老树精配合着弯下树干的时候,挂在了它的头顶。

    老树精才发现,连荷包也是叶子形状的,带着绿绿的穗子,在它头顶一荡一荡。

    它太高兴了,在迟迟面前转了好几圈,看着荷包晃啊晃的,对迟迟说:“这是我的新年礼物吗?”

    刚才魔尊和迟迟说话,老树精听懂了一点,迟迟是在送礼物。

    迟迟点点头:“你喜欢就太好啦。”

    “我很喜欢很喜欢。”老树精说完这句话,又顶着绿色的穗子悄悄问,“那你送了尊上什么?”

    薛惊和迟迟说话的时候,没有提到布偶小人几个字,而且就算提到了,老树精也不一定知道。

    听见老树精兴致勃勃的模样,迟迟又垂头丧气起来:“尊上好像不喜欢我送的礼物。”

    或许一开始是喜欢的,但迟迟忽然怕得要命,守护神一定是看见她的模样,所以才把小人塞回了箱子。

    喜欢也变成不喜欢了。

    老树精安慰她:“不要难过,我看尊上就没有一个时候是高兴的。说不定他其实很喜欢,要等你走了之后才偷偷观赏呢?”

    “是吗?”知道老树精是在安慰她,迟迟努力扬起一个笑脸,然后说,“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老树精依依不舍:“你下次早点来哦。”

    迟迟挥挥手:“我会早点来的。”

    她还在守护神面前许下承诺,要多多来看他呢。

    在守护神面前可不能说谎。

    送走了迟迟,老树精顶着迟迟送给它的荷包,晕晕乎乎回了大殿。它是真的高兴得晕了,不然迟迟一走,老树精早就找地方躲起来,也就不会碰上一看就不高兴的魔尊。

    不高兴的魔尊背着手站在殿门口,问它:“我就没有一个高兴的时候,是吗?”

    老树精拼命摇晃树枝,不敢答话。

    不高兴的魔尊又看了一眼它头上跟着晃起来的荷包,更不高兴了,问它:“你也有,是吗?”

    老树精还是拼命摇头。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不是不是,什么都不是。

    好在魔尊没有再说下去了,他就这样背着手,又走回了大殿。

    老树精立刻就溜走了。

    *

    过年了,明帝也有休假,他搬到柔仪殿和王皇后一起住,顺便看着迟迟读书。

    虽然已经为小孙女铺好了路,但明帝也不希望她继续什么也不懂地过下去,所以偶尔也会教迟迟一些简单的治国制衡之道。

    这天明帝按时起来,已经坐起身的王皇后却偷偷拉了拉他的袖子。

    “这段日子,迟迟总是往外跑。”王皇后神情忧虑,语气中充满了对小孙女的担心,“前几天,有宫人呈了一个箱子上来。我撞见了正要问,迟迟倒一把抱过去,说这是要送出去的礼物。后来我叫来那个宫人一问,她吞吞吐吐的,最后才敢告诉我,是小皇储叫她做了一个跟自己一样的小人偶。”

    说到这里王皇后就心痛起来:“你说要去送给谁,才会送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人偶啊?”

    她等了几天,小孙女对这份礼物只字不提,等到昨天王皇后再偷偷去看放箱子的地方,发现箱子已经不见了。

    “一定是送出去了。”王皇后捂着心口,“也不叫我们知道。”

    她都急死了,不敢问小孙女,也不敢随便就告诉明帝。憋了一晚上,还是在明帝面前说了出来。

    明帝一听,原本已经站起来的腿一弯,又坐回了王皇后身边:“是不是叫人送出宫去了?”

    先前王皇后办的那场宴会,本来也是想替迟迟寻觅合适的夫婿。要是有迟迟自己看上眼的,若人品学识过得去,倒也不是不行。

    就是没有送出宫,王皇后才着急:“哪有的事?我派人去查了,没有领着皇储的命令出去的宫人。”

    不是送到宫外的,那就是送给宫里的人了。宫里有的都是什么人?

    明帝听了蹙起眉,还不忘安慰自己的妻子:“放轻松,说不定迟迟只是换了地方摆东西。一会儿我去问问她。”

    王皇后叮嘱:“你可要慢慢说,别吓着迟迟。要是不行,就叫思亭进来,让她探探迟迟的口风。”

    “我明白。”

    生怕小孙女认识什么不该认识的人,帝后二人心情沉重,用完早膳才勉强恢复过来。

    明帝打了个招呼:“我去了。”

    王皇后一直把他送到门口:“小心点。”

    迟迟还在赖床,身边的大宫女喊不动她,一转头,明帝已经到了面前。

    大宫女连忙跪下:“拜见陛下。”

    明帝摆了摆手:“都出去。”

    小孙女发现他进来了,于是裹着被子瞌睡朦胧地坐在床上,对他说:“皇祖父,我马上就起来。”

    “不用不用。”明帝坐到床边,和颜悦色,“初五就要上朝去了,迟迟还记不记得之前皇祖父教给你的制衡之术啊?”

    迟迟的声音软软的,一个字一个字背了出来:“不可独大,不可结党,此消彼长,势均力敌。”

    “是是是。”明帝连忙夸奖她,又循循善诱,“其实这世间万物都有其平衡之术。你看,有日,就有夜,有阴,就有阳。我们人啊,也是如此。”

    明帝适时停下,好给小孙女一些准备时间。

    迟迟裹在软乎乎的被褥里,见皇祖父停了,于是很是配合地歪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