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她之所以这么快就推出母亲程夫人为她准备的固宠丫鬟，就是为了避免她怀孕期间让西院的袁素素有机可趁。 虽然顾文景一直无视袁素素，袁素素表现得也很安分，但程玉华还是对她贵妾身份耿耿于怀。 她担心自己怀孕不能伺候，让夫君去了西院，若是袁素素生了儿子，她就很被动了。但她推出的固宠丫鬟就不同了，碧环一家人的卖身契还在她手上，又是贱籍，即使得宠也对她这个正妻造不成威胁。 只是没想到她夫君竟然拒绝了她准备的通房丫鬟，这让程玉华心里有些放心不下。 于是第二天，顾文景来陪程玉华用午膳时，程玉华再次提起此事：“……若是夫君不喜碧环，再换一个便是。” 顾文景对程玉华这种执意要把其他女人往他床上送的行为感到不解，这大概就是思想上的代沟吧。 不过他还是拒绝了：“不用了，我又不是那等急色之人，修身养性一年都做不到。” 程玉华听到顾文景的拒绝，心里特别矛盾，既觉得高兴，又担心哪天夫君反悔了，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第11章 男主是表哥 顾文景看着程玉华因怀孕不施粉黛的清秀面容，被一而再的塞女人，他都有些不耐烦了，但考虑到她现在是孕妇，他还是压下怒意语气平淡的道：“我都说过不用了，你好好养胎，不用多想。”修身养性一年而已，他不必为了一时快活就纳妾。 想了想，顾文景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能生下嫡子，那我也没那个必要纳妾，你不必如此。” 顾文景知道自己穿越古代侯府世子，是可以合法三妻四妾的，但他并不是喜好美色之人，纳妾后让自己后院起火就不好了。所以除非程玉华这个正妻没能生下嫡子，否则他是不打算纳妾生庶子的。 为了让怀孕中的程玉华安心，顾文景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程玉华听了，心里先是高兴，但高兴之后又觉得自己这种想法不对，不让夫君纳妾，那她岂不是妒妇？而且在外人看来，夫君也会被冠上惧内之名，会坏了夫君名声。 而且若是夫君日后反悔了，又要纳妾，反倒说是她善妒才一直没能纳妾的，那她岂不是坏了名声还成了笑话？ 于是她又道：“夫君，妾身为你cao持这些是本分，妾身并非善妒之人，夫君若是有中意人选，跟妾身说一声，纳了便是。” 顾文景越听表情越冷淡，最终实在压制不住心里的不痛快，不悦的道：“我说不用纳妾！” 程玉华第一次见他如此不悦，吓了一跳，不敢再说什么了。 顾文景也不再提起此事，一切仿佛又恢复了从前般的平静。 然而，此事之后顾文景依旧下班准时回家，没纳妾，每天在程玉华这里陪她用膳，关心她的身体。但两人之间就像是隔了什么，淡淡的，但仔细去琢磨，又觉得顾文景和以前没两样。 程玉华心里觉得不得劲。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明明她都处处为他着想了，为什么他的态度反而隐约变了？ 偏偏她与自己母亲程夫人诉苦时，程夫人却觉得她身在福中不知福：“文景哪里对你不住？你脑子进水非要接纳个贵妾给自己添堵，文景至今就没碰过那个女人。现在你怀孕了也没纳别的妾，只有你一个。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程玉华哑口无言，难道她要告诉母亲，夫君待她一如既往，但自己就是觉得夫君态度变得不对劲了？哪怕他日日都在她身边，没碰过其他女人，与她说话的语气也是温和的，平日里有什么事也都尊重她的意见，但她就是觉得他对着她与以前相比有些不同了。 可具体哪里不同她又说不出来，最终程玉华只能归结于是自己怀孕后敏感多思，想太多了。 程玉华又不甘的道：“可是母亲您不是说男人承诺不能信，夫君他日后若是要纳妾，女儿可该怎么办？” 程夫人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恨铁不成钢的道：“你个傻丫头，我只说不能全信！反正你不要傻乎乎的想着他一辈子只守着你一个人，不管他是真的不想纳妾还是为了装样子，你趁机抓住这个时间多生两个嫡子，站稳脚跟，日后他便是想纳妾，也动摇不了你的位置了。” 程玉华摸着才两个多月的肚子，期待道：“不知这一胎是男是女，要是能一举得男就好了。” 程夫人看着她的肚子，眼中透着笑意：“你还年轻，即使第一胎不是男孩，也还能继续生，先开花，后结果。” 程玉华轻轻点了点头，不过她心里还是想要个男孩，只有生下嫡长子她才能在侯府站稳脚跟。 她又想到那日顾文景跟她说的话，她能生下嫡子，他就无意纳妾。哪怕知道男人这话可能随时反悔，她自己也很矛盾，但程玉华心里还是期待的。 因为程玉华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宁远侯府第三代的嫡长孙或者嫡长孙女，所以很受看重，宁远侯和袁氏的赏赐都是流水般送来，顾文景也极为关心。 不过顾文景再怎么关心自己这辈子的第一个孩子，他也因为刚刚被圣上调到户部，升成了五品户部郎中。到了新部门，需要忙的事情有很多，所以平日里早出晚归。 宁远侯和顾文景父子俩都忙，同样的年关将近，袁氏这个宁远侯府主母也很忙，忙着准备年礼与处理过年各种府内事务。 还有庶出的大姑娘也定了亲，快要出嫁了，袁氏忙着教她学管家，二姑娘也跟着一起学，只三姑娘还小，能松快一点。 顾文景的庶弟顾少平年纪也十六了，到了娶妻的时候，偏偏他被养得懦弱无能，也不是读书的料子，至今连个秀才都没考中，又是庶子，将来不能承袭爵位，分家后获得的家产也不多。因此顾少平的亲事真的不好找。 袁氏一点儿也不想管庶子，奈何这就是她这个嫡母的责任，她只能往家世低一点的人家里挑选合适的嫡女人选。 至于家世相当人家的庶女袁氏就没考虑过，毕竟她作为嫡母，最是清楚大家族庶女的情况。要么养得跟府上大姑娘那样绵软，要么养得跟二姑娘那样有点心比天高的志气。 配给顾少平的妻子太软弱，她担心夫妻俩一样软弱，分出府被人欺负还得连累她儿子。可要是配个心比天高的庶女，她又怕顾少平被妻子撺掇得跟她儿子争家产，她可不想好不容易养废的庶子又不安分起来。 所以最好的选择还是家世低一点人家中的嫡女，嫡女教养一般都是好的，到时候将顾少平分出去让他们一家安安分分过日子，别给她儿子添麻烦就好。 ＜＜＜＜＜＜＜＜＜＜＜＜＜＜＜ 过年期间，因为宁远侯身份高，又简在帝心，所以有资格参加圣上举办的年夜宴，他就带着夫人袁氏和五个子女、儿媳一同入宫参加宫宴了。 这宫宴虽说圣上开恩，允许能参加的官员带家眷一起参加，不过就算是一家人层次也是不同的。有官职的与没官职的座位就不一样，嫡出的与庶出的座位也不在一起。 因此侯府的四个庶出就没资格与有官职在身的顾文景同席了，只能坐在殿外与其他府上庶出公子小姐们一同吹着冷风吃宫宴。 而顾文景则能带着程玉华坐在殿内去，虽然殿内大佬众多，他暂时还只能坐在靠后的位置，连圣上的样子都看不清，但这般年轻就能坐在这个位置上，已经是青年俊杰了。 顾文景身边坐着的都是户部同僚，所以程玉华也是跟他同僚的夫人们坐在一起，女人们轻声聊了起来，见程玉华怀有身孕，这些年纪比她大多了都有过生育的夫人们便聊起了孕妇禁忌与自家孩子。 听得程玉华忍不住摸了摸腹部，心中越发期待孩子的降生了。 聊得正其乐融融时，忽然一位夫人语气有点僵硬的道：“顾夫人这是第一胎吧？第一胎最好生个儿子，否则立足不稳，不光男人的心被妾室抢过去，就连婆婆也会忍不住往男人身边塞小妾的。” 程玉华被她这话勾起了回忆，想到自己嫁入侯府第四日婆婆袁氏就迫不及待的给夫君塞个贵妾，真有些担心自己这胎若是个女儿，婆婆会不会又塞来几个美貌的小妾？ 第12章 男主是表哥 别看程玉华自己都有主动给夫君塞女人，但她很清楚自己给夫君塞女人和婆婆给夫君塞女人是两回事。 她给自己的陪嫁丫鬟开了脸，这丫鬟得宠与否都能拿捏在她手中，若是惹她不顺心，提去发卖了都没问题。 但若是婆婆袁氏赐下的丫鬟妾室，她都得顾忌几分，毕竟是长辈赐的人，很多时候都不得不顾及到袁氏的脸面。 不过程玉华心中再忧虑，面上还是一派淡然自若：“我又不是不能生，第一胎就算是女儿，先开花后结果也是好的。” 那个夫人听了她这话，冷笑一声，转头跟其他人聊去了。 就在程玉华心里琢磨这位夫人为什么有些针对她时，一旁那位据说丈夫与她夫君是好友的李夫人轻声提醒她：“你别在意，她当初第一胎生了个女儿，然后她婆婆就给几个丫鬟开了脸，然后生出了庶长子，她现在可闹心了。” 程玉华轻轻点了点头，不过她心中却觉得那位夫人手段太差，居然让几个丫鬟出身的小妾拔了头筹，在她看来，第一时间就该绝了这些小妾生子的可能性，这样小妾再多再得宠也不可能威胁到正妻的地位。 参加宫宴其实很受罪，因为天冷，菜肴从御膳房送来都冷得结了油块，看着白花花一片特别倒胃口，只能随便吃两口冷盘意思意思。而且一举一动都要注意礼仪，以免在这种场合出了纰漏，被人嘲笑还是好的，万一惊动圣上那就是御前失仪的大罪了。 程玉华作为尚书之女，对于这种场合习以为常，应付得当。她怀着身孕不敢饿着，出发前便在府上吃过一顿，吃饱了才出门的。现在她就随便舀了一碗热汤放在面前意思一下，主要还是跟周围的夫人们交际。 宫宴结束后，顾文景过来找程玉华了，他看了一眼她的脸色，低声关心道：“感觉可还好？” 要不是她作为他的妻子必须参加这宫宴，他是不乐意让还未坐稳胎的程玉华出门的。 程玉华抿唇一笑：“我很好。” 然后两人就与宁远侯和袁氏他们汇合了，一家子人一同出宫乘坐马车回侯府。 宁远侯府内的年夜宴就简单多了，不过侯府内的人口也不少，宁远侯能有一个庶子三个庶女，就可想而知他后院里的姨娘绝对少不了。 程玉华以前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姨娘们都聚在一起，她就惊觉自己公公的后院还真不简单。不过她婆婆袁氏也不是省油的灯，姨娘们在她面前一个个都老实得很，哪怕是那四位有子女傍身的姨娘也一样。 她看了一眼那些姨娘们，然后下意识又看了一眼身边不远处的袁素素，她这里也有一个姨娘，还是个身份不一般的袁姨娘。 ＜＜＜＜＜＜＜＜＜＜＜＜＜＜＜ 袁素素一直以为自己安分一段时间表明自己的态度，之后就会等来表哥的怜惜与安慰。但她万万没想到，表哥竟然真就视她如无物了大半年。 她不想安安分分待在西院里都不行了，现在她的身份是不再是客居侯府的表小姐，而是侯府世子爷的小妾，侯府规矩大，没有正经主子的允许，她根本不能随意走动，更别提主动出击了。 至于给袁氏请安，她作为妾室，根本不是正经儿媳，平日里没资格跟婆婆请安，她真正要请安的人是程玉华这个正妻。只是程玉华不乐意见她，免了她的请安，她连最后一个见顾文景的机会都没有了。 现在年夜宴上，袁素素还是这些日子来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表哥顾文景。 然而距离虽然近了，但顾文景却半分余光都没给她，全然当做没她这个人。 年夜宴上，除了宁远侯和袁氏时不时关心顾文景和怀孕的程玉华几句，其他人都是安安静静的不敢多话，有些拘谨。 真正自在的，除了宁远侯和袁氏，大概也只有顾文景一人了。 他如今官途正好，父亲宁远侯和岳父程尚书都是实权在握，后台也硬，自己办事能力也出色。刚入户部做郎中，他就在融入户部后推出了新的记账法，作为他晋身的一大功劳。 宁远侯慢慢喝着茶，跟顾文景提起他推出的新记账法：“你这记账法改良后收入支出太过清楚，虽然减少了户部的工作量，在圣上面前这是大功劳，但也得罪了人。你自己小心点儿。” 顾文景自然明白宁远侯的意思，无非是记账得太清楚，某些浑水摸鱼之辈不好在账本上动手脚中饱私囊了，自然会记恨上他这个始作俑者。 但他又岂会怕这些小人？ 在退出新记账法之前，顾文景就提前与父亲和岳父通过气，他们也都觉得这是个功劳，没必要忌讳小人放弃晋升的功劳。 只是现在宁远侯又提起这事儿，不过是提醒他注意小人作祟。 顾文景神色不变，平静的道：“父亲放心，儿子会谨慎的。”他前世会那么成功，可不光是因为他有所谓的男主光环和高人一等的家世，更多的还是因为他自己肯努力并且为人小心谨慎。 比起后世商场上花样百出的算计，古代的人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单纯’了。当然此‘单纯’非彼单纯，只是古代人见识没那么广，很多算计人的手段都想不到，但人心之险恶，却是从古至今都一样的。 宁远侯又与顾文景聊了一会儿官场上不必避讳的话题，才开口让人散了。 顾文景与程玉华一起回荣锦苑，袁素素跟在两人身后，在路过花园子的时候，她终于没忍住开口道：“表哥……”她欲言又止，仿佛有难以言述的苦衷。 可惜她这番作态，顾文景压根就没回头看，让她白白浪费了表情。 袁素素快步上前几步，拉住顾文景的衣袖：“表哥，你真的不肯原谅素素吗？” 早在之前花园子那边就与其他人分开走了，现在这条路上就只有他们三人以及伺候的下人。所以袁素素也不顾忌什么，眼泪汪汪的委屈的看着顾文景，将程玉华这个正牌妻子给排斥到一边去。 下人们一个个低着头，仿佛都是聋子瞎子。 第13章 男主是表哥 顾文景冷着脸一挥袖，甩掉了袁素素的手，后退两步，拉开距离，“表妹不是说过，只要能在一旁有个名分安静待着就好，不在乎其他的吗？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袁素素泪眼盈盈的道：“表哥，你是不是还在怪素素？可是素素是真心喜欢你的，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顾文景仿佛在看戏台上戏子般看着她的表演，脸上挂着冷漠又嘲讽的笑痕。 他不接招，袁素素都演不下去了，娇弱的身子摇摇欲坠：“表哥……” 顾文景嗤笑道：“你这点儿手段少在我面前玩弄，真当我看不出你什么用意？”说完，他也不理会袁素素什么反应，拉着程玉华就直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