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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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燃站在盛开福利院黑漆漆的院子里,和以前一样,他翻墙进来的。许是翻惯了,路上看到他的大黄狗叫都没叫一声,甩着尾巴就溜走了。 晚上他喝了很多酒,也是借着酒意他才敢来这里。 但也只仅限于敢而已,他只能在这里远远地看着她的窗户,什么都做不了。 林燃不知道自己在外面站了多久,就在他想转身离开的时候盛青溪的房间灯亮了。 林燃蓦然止住了脚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等些什么,又在期盼些什么。 一分钟,两分钟。 窗户没打开。 林燃皱眉,他不受控制地朝她的房外走去。灯光会照出影子,林燃侧开身小心翼翼地站在墙边,他凝神听着里面的动静。 老房子隔音并不好,林燃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她在吐。 水声响起、关停,又响起。 林燃脑子里一直紧绷着的弦忽然断掉了。 他几乎想都不想,抬起手肘,微微用力敲碎了一小块玻璃。长臂一探,他从里面打开了窗,随即翻窗进了房间。 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了这轻微的声音。 吐出来的都是酸水,她这些天吃不下饭。 盛青溪闭着眼睛关上水,她颤抖着想去拿毛巾,但不等她触到毛巾她整个人就被柔软的浴巾所包裹住,随即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林燃没给盛青溪挣扎的机会,直接开口道:“别动。” 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怀里的人僵着的身体顿时放松了下来。 盛青溪这样的反应让林燃的心酸涩不已。 盛青溪被林燃放在了床上,他用浴巾擦干她湿透的脸。 没有了水滴和浴巾的阻挡,盛青溪终于看清了林燃。 林燃看起来不太好,眼底都是血丝,眼下青黑一片,面上都是颓然。 这件事同时折磨着他们两个人。 在盛青溪盯着林燃看的时候,林燃也在看她。 盛青溪苍白着一张小脸,脸上还带着泪痕,唇上没什么血色。 她在发抖。 林燃扯过一旁的被子将盛青溪裹成一团,手上的动作渐缓,他哑声问道:“怎么吐了,哪里不舒服?胃疼不疼?” 盛青溪垂下头,没应声。 他今晚的行为很冒犯。 林燃心里清楚。 林燃松开手,他不再去看盛青溪。 “宋诗蔓晚上来找我。” 林燃的嗓音又低又哑,身上的味道也很杂,烟味混合着酒味。 她闻起来不太舒服。 盛青溪蜷缩着身体,哪怕裹着被子她还是浑身冰冷,“她告诉我了。对不起林燃,是我自作主张接近你,你生气是应该的。” 她没什么力气和精力说话,声音也轻不可闻:“以后她不会再去找你了,我也一样。” 盛青溪动了动,她盖好被子在床上躺下,疲惫地闭上眼。 林燃紧紧地攥着拳,浑身绷得死紧。 喉结剧烈地滚动。 林燃重新把视线放在她身上,他双眼泛红,低声道:“我就问一个问题。” “你问吧。” “十年,十年是什么?” “诗蔓她听错了,没有十年。” ... 盛青溪睡着了,她的大脑强迫她入睡。 林燃没有离开。 他关上灯,锁好窗,拉好窗帘。 在靠近床脚的地面上坐下。 这一个月他几乎每夜都在失眠,偶尔能睡一会儿也是噩梦缠身。梦里她的哭喊声愈发清晰,仿佛她也在那场大火里。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林燃再睁眼时已经是早上六点。 他竟不知不觉地睡过去了,这是他这个月睡得最好的一晚。 林燃下意识地侧头去看盛青溪。她还未醒,小小的缩成一团靠在墙边,藏在黑发下的小脸仍一片苍白,看起来怪可怜的。 狭小昏暗的房内。 林燃微微俯身,他需要用极大的克制力才能压制住自己急促的呼吸。 极淡的香味从她的发梢弥漫开,钻入他的鼻息间。 干燥、温热的唇。 一触即分。 这是那一天,他欠她的。 半小时后,林燃离开。 床上的盛青溪睁开了双眼,清澈的眸子里没有半分睡意。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一下小溪流不解释的原因。一是因为重生很多事情都改变了,她不确定前世的事会不会再次发生;二是那十年是为了林燃,也是为了自己,她不想用那十年把林燃绑在她身边 过两章就好啦!骂我的是小狗! ☆、燃我44 “呜呜呜我太苦了小溪。” 宋诗蔓高考完后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抱着盛青溪一顿哭。 宋诗蔓的父母站在一旁很是尴尬, 明明这半年他们每天好吃好喝的拱着这小祖宗,现在她哭得活像他们虐待她似的。 盛青溪拍拍她的背,“考完就结束了, 不哭。” 宋诗蔓抹了一把辛酸泪, 泪眼汪汪地看着盛青溪, “小溪,你说我能考上大学吗?” 盛青溪无奈地笑了一下, “一定能的。” 这是盛青溪这些日子以来, 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宋诗蔓忽然就止住了眼泪, 她又用力地、紧紧地抱住盛青溪, 小声又坚定地在盛青溪耳边说:“小溪, 我们都会好的。” 我们的未来,都会好的。 这一天晚上一中在门口放了烟花庆祝他们高三生活的结束。 宋诗蔓拿着啤酒坐在艺术楼的台阶上抬头看着璀璨的天空, 边上还放着两盒外酥内软的炸鸡,黄澄澄的外皮包裹着入口即化的鸡rou。 夏天就是应该吃炸鸡喝啤酒。 宋诗蔓用手托着脑袋,迷蒙的双眼里映着烟花,她有些出神地问:“小溪, 你知道当时我是因为什么接近你的吗?” 盛青溪侧头看她,“我知道。” 宋诗蔓笑了一下,她的眼里又显眼出泪意,但声音里却带了释然, “没遇见你之前,我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还能这样过。” 没有人相信她能改变。 老师不相信她,她父母不相信她, 她自己也不相信自己。 只有盛青溪相信她。 虽然只有短短三个多月,但她改变了太多。 她平时不再迟到早退,上课不再走神,周末不再出去玩。几乎所有的时间她都用来学习,甚至做梦都在背公式。 而这些日子里,盛青溪都陪着她。 哪怕这段时间盛青溪的状态这样差,仍是打起精神给她补课讲试卷。 她为自己以前抱着那样的想法接近盛青溪感到羞愧。 今夜她本该和父母在一起庆祝,但她却只想和盛青溪说说话。 “小溪,对不起。” 宋诗蔓缓缓转过头,和盛青溪对视。 盛青溪弯唇,抬手抚去她眼角的泪水,“那些不重要。” 这些孩子都拥有成长和改变的机会。 宋诗蔓看了盛青溪半晌,忽然伸手抱住了她。 宋诗蔓靠在盛青溪单薄的肩头,泪水打湿了夏日轻薄的校服。她望着天,像是在和盛青溪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小溪,我不重要,林燃也不重要,你才是最重要的。” 这是那一晚宋诗蔓和盛青溪谈过之后明白的事。 盛青溪她,不为自己活着。 宋诗蔓想不明白,人如果不为自己活着又能为什么而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