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你这辈子就算了。”她说,“基本不太可能。” 沈适轻“啧”了一声。 “无商不jian啊,我有说错吗?” 沈适笑笑,说:“对极了。” 陈迦南又朝他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地方枕着。这个时刻她很平静,只想靠着他什么都不用想,好好地睡一觉。 半晌不见她说话,沈适低头。 “南南?”他轻声叫她。 陈迦南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 “困了?”他问。 陈迦南已经睡了过去。 沈适轻轻叹了口气,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她睡着的样子乖的厉害,沈适看了一会儿,抬起胳膊关了床头灯。 黑夜重新降临。 陈迦南醒来的时候沈适不在身边,她简单洗漱画了个淡妆的时间他拎着豆浆油条回来了,身上还穿着格子睡衣。 “你就这么出去买的早餐?”她惊讶道。 沈适低头看了一眼。 “怎么了?”他问。 陈迦南摇了摇头。 沈适忽的定定看着她,腾出一只手撩了下她的刘海,又轻轻摸了摸她的眼角。 “这没画好。”他说。 陈迦南“嗯?”了一声。 她偏头看向墙上的镜子,用手擦了擦,然后转过脸问他:“现在好了吗?” 沈适抬手又给她轻轻蹭了一下。 “好了。”他说,“吃饭吧。” 那个清晨过的像每个平常人家的日子一样,陈迦南喝着豆浆说味道有点淡,沈适皱了下眉头说不是不喜欢吃甜的吗?她歪歪头笑说现在喜欢。 吃完饭她拎着包下楼,沈适拦了车送她。 那是他留给她最后一个印象,温柔的,像一个很居家的男人。沈适和司机说了地址,陈迦南上了车摇下车窗看他。 “要不要我送你过去?”他问。 “我又不是小孩。”陈迦南说,“你赶紧回去吧。” 沈适笑笑:“嗯。” 巷道的早晨阳光晒下来,他的样子还是那么英俊。三十几岁的男人脸上有一些岁月在里头,有那么一瞬间像年少时的父亲。 “到了给我打个电话。”他说。 第44章 她给了一千块,出租车一路疾驰。 到医院是三个小时之后了,一路上她的手机响过几次,她知道是沈适,直接拒接。医院的深夜从来都静的厉害,上一次经历这样的时刻也是深夜。陈迦南还记得她上次站在重症监护室外面的样子,像是一寸一寸的凌迟。 毛毛拎了稀粥过来,让她先填点肚子。 “吃不下。”陈迦南一动不动的盯着监护室的窗户,脸颊泪痕已干,“我妈怎么样了?” “医生说,今晚怕是撑不过去了。”毛毛哽咽道。 陈迦南的眼泪在眶里打转。 “外婆呢?” “在病房睡着呢。”毛毛说,“熬了好几天下午没撑住晕了过去。” “我那天回来不是还说去旅行了吗。”陈迦南轻轻说,“怎么就这样了。” 毛毛沉默的叹了一口气,抹了抹眼角。 半晌陈迦南侧过头道:“你们都在骗我是不是?” 监护室外面的走廊除了她们俩再无他人,陈迦南看着里面插满管子的女人,一想到明天就再也见不到了就难受的活不下去。 “南南。”毛毛说,“还记得去年新年的那天晚上你开车来接我吗?林枫不放人,你的眼神我至今都忘不掉,天不怕地不怕的。” 不知道毛毛怎么会说起这个,陈迦南皱眉。 “你一向不爱管闲事。”毛毛说,“除了大多时候我能应付之外,其实你知道那天那个事儿小儿科,可你还是掺和进来了。” 陈迦南面无表情。 “因为你知道他在那儿。”毛毛直视着玻璃窗,“后来我想过很多次为什么林枫那么容易就让我们走,还有后来他在北京截了你去喝酒,你这么聪明有一万个理由可以躲开的。” 陈迦南毫无波澜。 “你好几次拐弯抹角打探他我都清楚。”毛毛说,“还有姚姚。” 陈迦南脸色慢慢变了。 “我记得你去北京报道的时候,那天晚上我们俩请她去酒吧玩。”毛毛说,“她本来没有机会认识江坤的对吧?” 陈迦南挺直背,站直了。 “是你让她去吧台拿酒。”毛毛说,“江坤就在那儿。” 陈迦南吸了口气。 “你想方设法的接近他为了什么呢。”毛毛说,“你想过为什么年后你前脚刚走外婆就去了北京吗?” 陈迦南倏地抬眼。 “阿姨什么都知道。”毛毛说。 空气骤然安静下来。 陈迦南慢慢道:“你是说我妈那时候……” “年前有一天夜里忽然病重,阿姨不让告诉你。”毛毛说,“每次跟你说她去旅行其实都是住院。” 陈迦南整个人都要倒下去。 “后来看你学起琴,好像很平静的样子我们都没多想。”毛毛说,“原来这两年你一直都在做准备,是这样吗。” 陈迦南眼睛酸涩。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她问。 “阿姨上次住院的时候。”毛毛说,“她问我你最近身边有没有出现什么男人?” 陈迦南眼泪掉下来。 “南南。”毛毛说,“咱放下吧。” 陈迦南红着眼眶。 “放下?我妈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你知道吗。”陈迦南说,“她本来有大好的年华,可以活到九十九,还可以嫁一个喜欢的人。” 陈迦南呜咽道:“她才四十来岁。” 毛毛握着陈迦南的手,用了力气。 “你知道那天晚上暴雨有多大吗,萍阳的很多屋子都被冲塌了。”陈迦南轻道,“她当时趾高气扬的坐在我家,拿我的前途和我妈谈。” “沈家那个老太太?” “林意风都算计不过,我妈一介女流怎么可能。”陈迦南说,“我妈追着她的车子跑了半条街,出车祸的时候她连一个急救电话都没打,就那么走了。” 陈迦南说的时候嘴都在哆嗦。 “你知道我妈当时躺在那儿什么样子吗。”陈迦南的泪水已经染满了脸颊,“她肯定特别害怕。” “南南。” “医生说我妈活不过三年。”陈迦南说。 监护室的女人面容安详,没有痛苦。 陈迦南抬手擦掉眼泪,说:“沈家就一根独苗,她最宝贝的不就是她孙子吗。她让我妈痛苦,我也不会让她好过。” “你何必呢。” “他已经爱上我了。”陈迦南说,“这是最好的报复。” 毛毛忍不住道:“那你呢。” “我一直都很绝情,你知道的毛毛。”陈迦南语气冰冷,“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她知道沈适是个不容易对女人上心的男人,和他在一起那几年他对她也是真的好。她选择那时候离开,无非是为了赌一场,堵他惦记她。 成也好败也罢,她都认。 这大半年来她虚与委蛇,做了那么多拐弯抹角的事,重新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那人还是那样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你想做什么?”毛毛着急道,“可别乱来。” 陈迦南苦笑。 “我还能做什么。”她说。 “阿姨不希望你这样子。”毛毛说,“你知道她……” 陈迦南打断:“毛毛,别说了。” 外婆醒来是在半个小时之后,陈迦南当时坐在外婆床边。老人醒来的第一句话是问你妈怎么样了,陈迦南酸着鼻子说还睡着呢。 “别怪她。”外婆说,“她不想你难过。” 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是瞬间,她的眼眶就湿了。外婆的声音柔软,慈祥,温和,有着坚强的力量,让她不再害怕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