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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爸的副官好像是穿越者_分节阅读_16

    话说回来,在我接了只猫、挨了只狗、面对着枪、没处躲藏的当下此时,我的右手边,坐的是我爸曹钰——不愧是我身经百战的亲爹,他老人家在猫飞来时,已然抽身闪躲,此刻人在两丈开外,随时还能跑得更远。

    这时候呢,我的左手边,当然也坐着一个人,他却没有趁乱躲远。

    他就是我爸的副官,我被迫以笙哥称之的穿越人士,张某人也。

    第7章突然被相亲的少帅

    四、

    我爸,连得力副官都安排陪席,浩浩荡荡,高头大马,将我领到本地四世同堂的一个绅士家中。

    人家相迎,也是举家露面。不光是家主、长辈,连奶奶太太姨娘们都来相见,抱猫牵狗,总之还能喘气儿的都专门跑来看我一眼,一时间我们做客吃茶的这个花厅里热闹非常。

    这家人姓佟,说是前清名臣之后。最老的老太爷三朝遗老,武举人出身,杀过长毛进过金陵城,差一口气就能做到封疆大吏,云云。。虽然现在耄耋之年,腰杆还能挺得笔直,能抽烟,能吃大碗rou。

    但在我们的面前,他一般都有人搀扶着走路,大约这样子显得贵气,意思意思而已。

    佟家人述说家史,痛吹老太爷的种种非常之处,我听得如堕雾里,不住偷眼瞧我爸。

    我爸以前根本不吃这套的,今日却似被灌了迷汤,忙着帮衬佟家老少,一改他老子就是天的爆脾气,尽说些客客气气的场面话。

    迎也迎过,见也见过,茶也吃过,奶奶太太阿姊们分两边散开退后,这才由从当中间,推出一个半低着头的女孩子来。

    大大的元宝领镶着荷叶边,挡住了她的半张脸,面貌我都看不清楚,也猜不出年纪。离着老远,只看得清她颈上挂的攒花珍珠链,与东洋髻上面缀着的,厚厚的粉绸蝴蝶结。

    我爸说:士越,过来见见,这是你佟家meimei绍缨。

    额,情况好像不太对。

    我一愣,勉勉强强,屁股离了椅子,手脚无措。这时候往我爸身旁看,只见张副官背负双手站着,一脸了然于心的坏笑。

    我顿时就知道,这情况何止是不太对,完全是要糟糕。

    然后晚上吃酒时,他们便教那个佟小姐,坐在与我对席的位置、她爷爷的旁边。大家一起听听戏。

    ——似乎也不干什么。也就是听戏,吃酒。

    席间,我爸很努力在跟人家佟家套近乎,因为对方是前清当的官,他已经效忠了袁大总统,各自履历方面,就实在没有话好讲。未免尴尬,连我八岁时死了妈的事都拿出来说。

    老实讲,他再不说,我都要忘记了。

    我八岁时国家出过一件大事,即签订了《辛丑条约》。同一年,我家出过一件大事,我的mama死了,我却死里逃生。

    那是前清光绪二十七年。我爸爸说,那几年乱得很,外国人欺负我们很厉害,老毛子在北方杀人,占了东三省,逼前清割地。

    他述说的时候,佟家老少不住点头。佟老爷爷说,光绪二十年是庚子年,国变骤起,老毛子为占东北,杀了许多人。北方人扶清灭洋,闹义和拳,拳民大师兄号称刀枪不入,是拿火药枪装药不装弹,吓唬洋人、糊弄百姓。如今的袁大总统当年做着山东巡抚,他就不吃拳民那一套,在他的地方上禁拳,但是孤掌难鸣。果然后来,洋人借镇压拳民,联合八国军队围攻北京。老佛爷与皇帝起驾西行,先去了山西,又去往西安。李中堂文忠公,不得不在割地条款上签字画押。

    说到这里国恨蹉跎,辣摸硬朗的老人家也不禁一声叹息,开始咳嗽。他的孙女绍缨,连忙给他抚胸捶背。

    我则茫茫然坐着,做不了什么,此时也不敢多看她几眼,只偶尔听见她细声细气地安慰爷爷。

    我爸这会儿也不需要我献殷勤,手拿着雪茄敲敲桌沿,说起我家。

    帝后西巡,归来时急召新军近卫,我爸亦在其中,从此调任京畿卫戍。这一年年末,他亲自回了趟江西越王山,为接我们母子进京。在山里头,十二月份,马车行走在冰雪上,忽然失控栽下山梁。车上几个人全部断气,也包括我。

    我爸说,他度气给我,拼命抢救,我才从死了又活过来。

    他说:我儿士越,是死过一次的人,我的婆娘把他搂在怀里,自己摔得头壳都碎了,也不叫他落着地。他闭过了气,是我老曹一定要给他拽回来。他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

    他在人家酒席桌上,絮絮叨叨反复说这些,我听得有点烦。主要是我不想听我妈死掉的事。

    我早就没妈了,我爸却并非因此就没有老婆。实际上他有四个妾,平时住在别院多与我没什么往来,互相当作不存在。其中两个最年轻的,跟我年纪都差不多,我一样得叫姨娘。

    我心里想,你把我提溜回一条命来,就为了让我现在看着你变老糊涂罢了。我这旁边就坐着一头狼,明明你爱他比爱你死里逃生的亲儿还多些。你是真糊涂,我可心疼你,我都懒得说。

    我正胡思乱想着,大约是脸色并不好看,也可能是身体发了寒劲,有点持不稳。忽然冷不丁,感觉到后心一阵暖。

    温度很熨贴,而且靠上来怪有力的,扶着我的背脊,不叫我继续发抖。

    本来以为是我爸,心里小感动了一下下。一想方向不对啊,是从另一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