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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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建平走后,她又等了好一会,才从松树根下来。 周徽岚来到观音亭。 观音亭建在一个视野极为开阔的山坡上,是早年大坳村浦合村等几个村子联合所建,后来破四旧就荒废下来了。 周徽岚回想着杨建平在观音亭的动作,他刚才踩在椅子上折腾了许久。 她抬起头,在左侧的梁柱上发现一块红布。 杨建平将这块红布绑在这里是什么意思?绑之前,他又一直在看什么? 她环视一圈,试着站在杨建平刚才所在的位置,还原他的视角。 在这里,可以看到大半的浦合村和一小部分的大坳村,其中修建在浦合村的四等火车中转站更是尽收眼底。 她盯着下面的三处地方来回地看,突然浦合村边上一抹红色映入她的眼底。她愣了一下,然后就死死盯着那里看。那个地方,似乎是夏寡妇家? 她灵光一闪,似乎明白了什么。夏寡妇和杨建平是通过这样的方式传递着某种信息? 杨建平今晚要出去吗?她猜测着。 想明白了,周徽岚就回去了,经过凤丫家时,她想了想,走了进去,和凤丫的mama说了几句感谢她的话,又从桶里拿了两三根最大的红薯当谢礼。 周徽岚回到的时候,发现杨建平和他妈在说话。 杨老婆子见了她,板着一张脸道,“你去哪了,大半天不着家?” “去洗衣服被子去了。”说着,她将木桶放下,真是沉死人了。 “你去了河边?”杨建平突然问。 周徽岚一脸莫名地看着他,“是去了河边,这被子在家洗不开,不去河里洗去哪洗?” 杨建平死死地盯着她看。 “洗张被子洗了半天?”杨老婆子憋着回了一句。 周徽岚暗赞了一句神助攻,她还在想着怎么不着痕迹地将后半段引出来消除杨建平的怀疑呢,她就将梯子递了过来。 “您老没瞧见里面还有衣服哪?回来的时候遇见凤丫她妈了,被她拉着说了好一会话。” 果然,听到这句,杨建平就不再追着她问话了, “妈找你有事,你去帮一下忙。” 周徽岚挺无语的,这些人怕不是和金鱼一样,记忆只有七秒?距离上次他们不欢而散才没过几天吧?就理直气壮地来要求她帮忙? 周徽岚看向杨老婆子,杨老婆子一时间有些别扭。她来这不为别的,就为着打糍粑的事。 先前周徽岚打糍粑,杨建平给老屋那边送了二十个过去。 天热,糍粑不耐留。当晚就蒸了一半来吃。那边人多,二十个也只吃了两顿就没了。 周徽岚做的糍粑,皮薄馅多,味道一流。吃完两顿,无论大人还是孩子都觉得意犹未尽,让人惦记得不行。 孩子们更是闹着让家里也包一顿来吃,杨老婆子等人经不住孩子的痴缠,加上之前那两顿味道确实好,让人没吃够。 既然大人孩子都想吃,那就再包一顿糍粑解解馋? 可是婆媳俩忙活了半天打出来的糍粑,第一锅出来时,自家男人一边吃一边嘟囔着不是那个味。 而孩子们就更让她们窒息了,这些破孩子直接说不如先前他们小叔送过来的好吃,好吃到让人忍不住将舌头咬下来。 这一个个的就差没说她们糟蹋粮食了,这让杨婆子婆媳二人听得很不是滋味,尽管她们也吃出来,她们这次打的糍粑确实不如周徽岚做的好吃。 但这事能承认吗?当下取了棍子,撵得孩子满院子嗷嗷叫。 她们也不明白啊,一模一样的馅,为何味道却差了老远? 剩下的材料,男人们都说不让她们继续做糟蹋了。 他们的意思杨老婆子明白了,不就是周徽岚手艺好,想让她帮忙打糍粑吗? 在农村做点吃的请人帮忙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可是他们才和老二家的闹开没多久,转头又要求到她这里,怎么都觉得没脸。但杨老婆子心疼材料,只能豁出老脸来找周徽岚了。 这事她帮不了,周徽岚很清楚调馅时各种馅料的比例或许是原因之一,但她知道,她先前用的材料都或多或少都被灵液浸泡过,所以口感极好。 如今他们的馅料已经调好了,她动手包也是一样的。而且,她觉得她没那个义务去帮忙,他们的关系也没好到那份上,所以周徽岚拒绝了。 “我就不过去了,先前的糍粑好吃,无非是馅料里多放rou少放素菜,所以吃起来香而已。”才不是呢。 一听她拒绝,杨老婆子心火立即就上来了,但听到后面又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他们家的馅素馅确实比rou馅多太多了。她越想越觉得是这个原因,当下也不与她计较,匆匆回去了,估计是回去想办法努力往里头多搁点rou去了吧。 至于杨老婆子自以为得计,回去又往里放了半斤的rou,做出来的糍粑仅比之前好吃一点,但和周徽岚做的压根就不能比。 这杨婆子能不知道吗?她心里有气,也不想听小辈们瞎逼逼,一个个地撵走了,爱吃不吃,有rou吃还嫌? 第12章 杨老婆子走后没多久,杨建平又出门了。 而周徽岚一直在琢磨今天碰见的那事。 杨建平今天去观音亭,是为了避人耳目与夏寡妇传递约见的信号吗? 不,不对,夏寡妇家也绑上了红啊,这绑红,应该代表了她有空或者别的什么信息,他见了大可以直接过去便可,完全不必多此一举再绑红。 但他偏偏绑了,绑红之前,还往山下眺望了许久,那么杨建平绑红的用意是什么呢? 她想起在观音亭,往下眺望时,浦河村、大坳村和四等火车中转站一览无余,四等火车中转站更是尽收眼底。 那从另一个角度,是不是站在这三处,也能看到观音亭上的那抹红?毕竟观音亭没有遮挡,又是那么大块的红。 也就是说,杨建平绑红,不是给夏寡妇看的,有没有可能是给某些特定的人看的。 周徽岚决心仔细留意杨建平这两天的的举止。 傍晚的时候,杨建平又拎回来一刀rou,大概一斤这样,交待她直接做了。 周徽岚没说什么,直接做了一大碗小炒rou,放点线椒蒜米爆炒,味道香得很。接着她又清炒了一道苦瓜和红薯尖,然后开饭。 开饭的时候,杨建平拿出了一壶农家自酿的米酒,分别倒上,她也有份。 杨建平笑着递过来一盅,“来,今儿咱们夫妻俩也喝上一盅。这段日子吵吵闹闹的,大家都不好受。你那天说的话,我仔细想过了,确实是我做得不好。咱们喝了这杯,这些事就算翻篇儿了,我挣的钱都交给你管,以后咱们好好过。” 周徽岚见他也不说分一些rou送去给杨老汉夫妇,心中就已经警觉,再思及他在观音亭的作为,此时杨建平这作派怎么看都给她一种最后的晚餐的感觉。 周徽岚看着眼前的酒杯没动,这酒怕是有问题吧? 听闻杨建平的话,杨闽也朝周徽岚看了过来,眼含期待。 周徽岚且不去管杨闽,而是略软和了口气说道,“你说的我晓得了,我会认真考虑你说的话的。酒我就不喝了,正好今儿有好菜,你多喝点。” 杨建平眼睛闪了闪,又将酒盅往她跟前推了推,“听了你这话我很高兴,一起喝点吧,我今儿特意打的酒呢。” “我酒量不好……”周徽岚装作一脸苦恼。 “喝吧,在自己家里,醉了也只需睡上一觉,没什么大不了的。” 看着眼前直接怼到她跟前的酒盅,周徽岚能感觉到他决心很坚定,而且心中无端有个明悟,如果不遂了他的心意,他指定会用别的办法达到目的。 相比之下,这已知的危险,似乎也不那么危险了。况且,不入虎xue焉得虎子,她狠了狠心,接过杨建递过来的酒杯。 “妈,你就喝了吧?”杨闽也在一旁帮腔。 看着他,周徽岚突然笑了起来,“那行,既然你们父子二人都希望藉由此杯酒开启一个美好的开端,那就咱们一家三口一起喝了这杯。”说着,周徽岚不由分说地将手中的酒倒了一半到了杨闽的空碗里。 看着眼前这碗酒,杨闽有些激动。 “闽儿还小,这酒他就别喝了吧?”杨建平拦了拦。 周徽岚自然不会让他如愿,“你刚才也说了,这是农家自酿的米酒,酒劲不大,喝一点没事的。况且咱们三个人一起喝,更有意义不是吗?” 杨闽也觉得他妈这个主意挺好,“爸,没事的,你忘了,去年过年爷爷也让我喝了点酒的呢。” 杨建平一时语塞,最终无奈地道,“那你一会少喝一点。” “来来,爸妈,咱们一起!”杨闽激动地举起酒杯。 杨建平不禁止杨闽喝这杯酒,那酒里的东西应该不是毒药,又从刚才的对话,周徽岚猜测杯中之物多半是迷药一类的药物。 这么一想,周徽岚借着手背的遮挡往里滴入一滴灵液,紧接着未等灵液浓郁的气息散发,她就一饮而尽。 “爸,我头有点晕……” 两口酒下去,杨闽直接迷瞪了。 周徽岚没醉,她灵机一动放进去的灵液应该有解药的作用,但杨闽这样,她也装作一副不胜酒力昏昏沉沉的模样。 杨建平看着儿子空空的碗底,无奈,“你这是醉了,我就说这次的酒酒劲足,醉了你就睡吧……” “嗯。”杨闽说完这句,就整个人扒到桌子上了。 她猜对了!周徽岚二话不说,也紧跟着倒下。 看着倒下的周徽岚,杨建平眼神微冷,接着他先去安置了儿子,然后回来就坐下也不管周徽岚,开始吃喝起来。 周徽岚动也不敢动,直到他吃饱喝足,出了大门。 周徽岚仍然没敢动,没多久院子里就传来了动静。 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杨建平双手拽着她的肩膀,将她往外拖。 她尽量放软了身子,任由他拖着出去。 杨建平将周徽岚弄到板车上,然后推着板车就着夜色缓缓上路。 周徽岚躺在板车上,心里默默地想着,不知道是不是杨建平自信那杯酒水的药力,竟然没有给她绑上绳子。 杨建平推着她走了好长一段路,周徽岚一直在默默估算着他走了多久。 直到他敲门,然后门开了,夏寡妇的声音传来,周徽岚知道他来了哪里,杨建平和夏寡妇关系果然非比寻常…… 紧接着,两人低低的交谈声传入她耳中。 “怎么样,去火车站接到人了吗?” “放心吧,人都接到了,安全抵达。” 就着煤油灯的灯光,夏寡妇看了一眼板车上的人,笑道,“你真舍得将她卖了?” 杨建平上前拥着她,“没什么舍不得的,她跟我们父子压根不是一条心。这是最后一次了,干完这一票,咱们就收手。等我娶你过门,以后就等着享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