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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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周惠兰,你再说下去,他就要被你毁了。”钟树鸿推门进来,打断了周徽嵐对他的精神折磨。 “爸——爸——”钟国栋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儿子,不是你的敌人,你犯得着说那么重的话吗?” “那样更可恶,他难道不知道他就是我的敌人手里狠心捅向我的一把刀吗?感情都是相互的,他对我没多少感情,肆意地伤害着我,还指望我这做母亲的无限地包容他?”周徽嵐用嘲讽的语气反问。 钟树鸿叹气,“你太尖锐了。” “子不教父之过,你不教我来教,我这是在尽为人母的责任,省得他将来步上韩海的后尘。” 钟树鸿脸皮一抽。 他拉着儿子,一语不发地往外走。他发现了,周惠兰的嘴巴太毒了,又毒又尖锐,直指人的痛处,再呆下去,只会更让人生气。 周惠兰冲着他们的背影喊了一句,“钟树鸿,你真应该好好教教他了。别以为会读书考上了大学,就能横着走了,以后摔跟头的地方多着呢。” 第45章 钟树鸿爷俩刚走出院子,大门就被砰的一声关上。 紧接着就响起了李桂香的声音,“兰啊,准备吃饭了,再烧个青菜就完事了。” 李桂香充分用行动表达了这么个意思:我之前待你好是因为你是我女儿的儿子,但离了我女儿你这外孙在我这里没有一点分量。 钟树鸿爷俩就在门外,眼睁睁地看着前脚他们刚踏出大门,后脚大门就关上,紧接着浓郁的饭菜香味飘了出来。 正巧钟国栋的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好丢脸,此时钟国栋的表情快崩溃了。 连顿饭都不肯留,钟树鸿也意识到了周永善两老对他以及对儿子的不喜。 “妈,你何必得罪他们?”周徽嵐无奈地道。 这也是周徽嵐刚才让她避到了厨房的原因。她和钟家父子之间的恩怨,她不想将老人挟裹进来。于他们来说,情绪起伏太大毕竟对身体不好。而且她也考虑到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她若是有个万一,也是希望钟国栋看在血缘关系的份上对两老照拂一二。当然,这个发生的的概率很小。 李桂香一边炒菜一边罢罢手,“得罪就得罪,这口气出了我心里舒坦,你拦着做什么?别提什么外孙不外孙的,他连你这亲妈都不孝顺,我还指望他孝顺我?” 周徽嵐无奈极了,罢了罢了,是她想岔了,今天已经将人得罪狠了,还奢望来日人家照拂父母?看来她只能努力多活几年,好好侍奉二老百年吧。不再想假他人之手了。 “这就对了。”女儿妥协了,李桂香得意地笑了,“我去喊你爸回来吃饭,这个老头子,出门像失踪,回来像捡到,都不看时间的!” 父子俩人刚出现在村口,韩惠竹就迎了上去,“鸿哥,国栋,你们出来了?” “妈,对不起,事情我没有办好。”钟国栋低声说着,眼神躲避着韩惠竹。 韩惠竹笑笑,上前环住他的肩,“没关系,妈知道你尽力了,你忘了妈刚才的话了吗?不管事情成不成,你永远都是妈的儿子。你为妈做的这些事,妈都铭记在心。” “行了,都别说了,回吧,国栋,你坐我这台车。”钟树鸿站在车边说道。 钟国栋一回到家,就将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对一个人来说,最难堪的莫过于自作多情。他以为他很重要,足以要挟他亲妈撤诉,却没料到他在他亲妈心里的分量比他姐还不如,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一点分量。 钟国栋把自己关进房间,钟树鸿也没拦着。他决定和韩惠竹谈谈,在儿子钟国栋上大学期间严禁她再以任何理由任何名义将他召回。 韩惠竹没有争辩,乖乖地应下了,然后就自告奋勇地去厨房做晚饭。 剩下钟树鸿一人坐在客厅里陷入沉思,他在想着怎么开解儿子。 他儿子是读书人,自有一番读书人的清高傲气。他本不觉得儿子有些目下无尘有什么,这年头知识份子吃香,等儿子毕业出来,往好单位一放,只要有真本事,那点瑕疵真不算什么。 周惠兰今天的话太狠了,她揭露他势力,指控他认贼作母,都是对他的品格的严重批判。无人开解的话,今天的事在儿子心里一定会形成一个心结的。 没多久,韩惠竹就将饭菜做好了。 钟树鸿没先吃,而是亲自端了晚饭进去给儿子。 此时钟国栋正环膝坐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墙壁在看。 “来,吃点饭吧。” 钟国栋将头埋在双壁之中,不语。 钟树鸿坐到他边上,“还有想她今天说的话?” 钟国栋仍旧不言。 “别多想了,咱们家的情况本就复杂,里面真相扑朔迷离,我们不能因为她可怜,就按着她的意愿来做事,只认她一个母亲。还有,她今天的话重了,用词尖锐,且只站在她自己的立场上自说自话,你无须介怀。” 钟树鸿不知道想到什么,顿了顿,说道,“而且我们不是圣人,多少都有些小毛病,我觉得无伤大雅,甚至有时也会犯错,但我们同样不能因为错了就一味地钻牛角尖自责,要学会和自己和解。”他后面这句算是为了将来某些可能发生的事提前做铺垫,为了儿子,他算是用心良苦了。 这番话可以说是钟树鸿为照顾他的感受说出来了,钟国栋听完之后,果然好受多了。 “来,吃饭吧。”钟树鸿将筷子递给他,“你不能一蹶不振,你必须振作起来,成为更优秀的人,以此来证明她今天批判你的话是错误的。” “嗯!”钟国栋使劲地点了点头。 “吃完饭你好好休息一晚,明天爸送你到火车站,在大学里好好念书,没事就不要再请假回来了。” 钟国栋停下了筷子,“那二舅舅的事——” “这事我们大人会解决的,你还是个孩子呢,好好读书就行了,别cao心那么多。”说这话时,钟树鸿努力压下心中的不满,瞧瞧他们一家子的生活被韩海搅和成什么样了。 “好吧。”钟国栋发现了,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有用。 钟树鸿看着儿子吃完了他端进来的饭菜,然后冲自己不好意思地笑笑。 “想开点,这就对了。”钟树鸿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将碗筷端了出去。 看似他放下了心,但又有谁知道他的忧虑呢。是的,他很忧虑,这场谈话看似成功开解了儿子,其实隐患还在。 他已经意识到周惠兰并非任人拿捏的农村妇女,最重要的也是这点。 如果周惠兰仅仅是个普通的农妇,那即使她大放厥词,他也不会在意更不会忧虑。站在高处的人,何曾在意过底下的人对自己的批判? 一个有实力有地位的人,他的判词才会影响和打击到别人。 显然,她也是深知这一点的,所以才会对儿子放话,三年,她只需三年,就能将她最尊敬爱戴的后妈给踩在脚下,让他且等着。这话是有另一层意思的,那就是她周惠兰要证明,他钟国栋认贼作母是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现在的关键是,他不知道周惠兰的实力如何,她说的话,她真的有能力去实现吗? 但无疑的,她这话并非空口白话。他现在只希望在这三年里,她的步子不要迈得太快。而他儿子快速成长起来,有实力有能力,社会地位始终比她高,否则儿子对她的批判一定会耿耿于怀的。更可怕的是,一旦被她证明成功,今日这番话流露出去,对他儿子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 治化市监狱 韩惠竹来看韩海。 韩海见到韩惠竹,整个人的表情还是比较轻松的,“阿竹,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二哥,我尝试过了,监狱这边不放人。”韩惠竹让律师试图将人保释出来,但这一申请被否了。 韩海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不复之前的轻松。 怎么会?他近来交待下去的都是小事啊,即使犯事,也不大,或许会见血,但肯定是没有人命的。他以为经过meimei疏通关系,他很快就能出去了呢。 “二哥,你不在外面不知道,现在的形势很严峻,各地方的公安局天天都在抓人,各路人马都在试图救人,但成功的很少。” 接着韩惠竹一口气将家里的情况公司的情况全盘告知他。 听到林巧贞在这关头不仅卷走了小家的积蓄回了娘家,还伙同娘家的人将他买的新车开走了,韩海忍不住骂,“那个贱人——” “二哥——”韩惠竹打断他,“我想着二嫂嫁进咱们家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咱们家现在这样的情况,她既然一心想走,那就让她走,她带走的东西我们也别追究了。” 韩惠竹说话时,给他使了个眼色。 韩海知道,他meimei也不是那种软柿子,如果不是没有办法,她是决不会让林巧贞卷走他韩海那么多钱财的,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隐情,让他meimei不得不做出让步。 经过了老婆卷款而逃的事情之后,再听说海威的事,韩海还是受到很大的震恸。 “这个张强,枉费我对他那么信任!妹啊,哥悔当初不听你之言啊。” “二哥,说这些都已经毫无意义了。” 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他没想到他入狱一事给海威带来了致命的信任危机。现在,相当于他们韩家二十多年的奋斗因他被捕而毁于一旦。 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韩海忍不住将脸埋在双手之中。 怎么突然就严打了呢,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的啊。如果他知道严打的话,他这两年一定会收敛的,不那么张狂的,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韩惠竹看到她二哥这样,她也不好受。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韩海哑着声音问。 “我们去找了周惠竹、周郢和陈薪意,想通过和谈的方式私下和解,让他们撤诉,但他们都拒绝了。” 韩海并不意外,周惠竹恨他入骨,恨不得他立即受到法律的制裁,不会肯撤诉的。 “二哥,我已经在处理你名下的资产了。我只能帮你把供应商的货款都结了,还有工程业主的问题尽力解决,尽量让你身上不再累积案子。” 不解决这些问题,他们会告的,一定会告的,到时她二哥身上的罪名会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重。 韩海也知道情况很严峻,如今只能散财保命。 “一切都交由你全权处理。” “等处理完这些,我就回去好好上班了。” “嗯。” “二哥,钟树鸿已经严厉警告我了,让我不要再掺和你的事,否则他就要和我离婚——”说这话时,韩惠竹吸了吸鼻子。 “二哥能理解。”韩海有些语无伦次。 对于这一点,韩海是既吃惊又不吃惊,他知道他meimei一定是尽力了的。 兄妹两人相对无言。 “现在只能奢望审判员看在我们认罪态度良好的基础上轻判吧。”最后,韩惠竹轻声说。 “有些罪名能认,有些罪名不是我做的,我不认。”韩海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挣扎一下,或许能自救成功呢?否则,即使后续没有经济案叠加,三案合并,也足够他牢底坐穿的。 这句话,韩海是注视着她说的,他相信她会明白他的意思的。 韩惠竹心一颤,“二哥?” 韩海撇过头,“这事你别管,下次你让爸来看我吧。” “探视时间到!” 韩惠竹回去时,心乱如麻,整个人都是恍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