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这么厉害的吗?!连大师兄也炸不出来?莫非幕后黑手正是藏身于此?!”鱼初月顿时紧张起来,下意识地把崔败拦在了身后。 确实,她想要他死,但绝对不是现在。 这里还有许许多多人和她一样身染邪祟,等待仙门中人查明真相,祛病救人。修无极靠不住,希望便在她和崔败的身上。万一她真有个好歹,崔败也能承她衣钵,完成她未完成的遗愿…… 思路被打断。 崔败开口了。 “井里没东西,当然炸不出来。”话音未落,他已背过身,负手走向下一处。 不知是不是错觉,鱼初月仿佛看见他的唇角向上微微勾了下。 鱼初月:“……”他居然学着她,用了个‘炸’字,难得难得。 两个人循着简易地图,又寻到了三处井口。 其中有两处已被污染了,鱼初月在崔败的指点下,成功炸了一回虫,高兴得有牙没眼。 一回头,却见他黑眸深邃,定定望着她。 鱼初月吓了一跳:“大师兄?” “你当真不怕。” 她勾下脑袋,叹了口气:“大师兄,不瞒你说,我这条命其实是捡的,多活一日便是赚到一日。能做一些新奇的事情,感觉怎么说呢……求兔得獐?” 崔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抬起头来,神秘兮兮地说道:“若我撑不到最后,我会告诉大师兄一个攸关你生死的大秘密。” 崔败长眸微眯:“哦?我生死?” 鱼初月狡黠地笑了笑,道:“现在还不到时候!” 她其实真的不是很怕死。 比起死,她有更怕的事情——怕那朵蘑菇安然无恙,怕那朵蘑菇长命百岁,怕那朵蘑菇得到机缘重塑身体,继续好端端活在这世上。 不,她绝对不接受!这样的结果,比起死亡更要让她痛苦一万倍! 如果在邪祟发作之前没能找到救命之法,那她就会告诉崔败,四圣之中,有一人叛了仙尊,她已将叛圣的信物扔在了崔败门前。叛圣见到信物重见天日,必定心生猜忌,宁杀错,不放过。 毕竟事情实在是太大了。 崔败唯一能取得的先机,便是那朵带着杜鹃血的蘑菇。 撕了那蘑菇,挤出蘑菇汁中的元血来,就可以获知叛圣的真正身份,好作出防范——当然这是骗他的。 只要他能撕了蘑菇就行。 至于其他的……她和他又没什么交情的咯!管他爱死不死。 鱼初月脑补了一下,到时候自己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拉着崔败的手,拳拳嘱托他一定要撕得均匀撕得细致的模样,一时忍俊不禁,噗哧就笑出了声。 崔败看得一怔。 他微蹙双眉,第一次很想掰开一个人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该不会真是一缸水,里面游着条小红鱼吧? 脑子里念头一闪即逝,绝强神魂却已自动为他补足了一幅画面。 女子身姿柔软窈窕,划着两条纤细白皙的胳膊潜游在水中,红衣被浸透,勾勒出无边曼妙,水下光影交错,她穿梭其间,自在游弋…… 崔败瞳仁收缩,急急转开了视线。 修无极瞬移而至。 “水源解决了。接下来该从何查起?” 鱼初月吃惊地望着他:“你的门人不是曾传回线索么?这就查断了?” 修无极面色微尬:“便只传回端木玉这个名字。” 鱼初月更吃惊:“那刚刚进入镇南的时候,你一语不发便瞬移掠走,其实并无目的,只是瞎逛?” 修无极:“……” 本以为花邪作祟,只消一眼便能看见祸源,将之歼灭即可。他哪想得到会有这么麻烦? 剑尊大人觉得很没面子,干脆把双手一背,梗着脖子:“那你又知道当从何查起?” “自然是源头。”鱼初月道,“第一位受害者身上,必定还有漏查的线索。” “养子。”她和崔败同时说道。 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非常默契地用‘你能理解吗’的眼神向修无极询问。 修无极:“我早已想到养子有问题——你们当我是傻子么!” 那二人用眼神回道,‘难道不是吗?’ 鱼初月那双生动的眼睛继续补了一句,‘既然知道养子有问题你早干嘛去了,真是比想象中还要笨。’ 修无极:“……”天极宗,狗宗,天下第一狗宗! 一个元婴一个炼气,都是废材!废材罢了!和他们计较什么!他们这是嫉妒自己的修为! 剑尊安慰自己。 下一瞬,他复又蹙起了剑眉,凝重地打量着鱼初月。 剑尊行走这世间已有千年光阴,这千年来,他见过许多女子,也曾拥有过许多女子,但他从未见过鱼初月这样的。 一个娇柔弱女子,在得知自己只有半日可活,且会死得异常惨烈可怖时,竟还能这般自如地谈笑风生么? 这样的人,他见过。 在舍生取义、豪情万丈、热血当头的时候,人可以爆发出这般气概。可眼下,并无什么大义,她缘何这般淡然? 这般想着,只觉前方那道火红的身影仿佛笼罩上了一层模糊的光晕,晃得他有些眼花。 心思浮动,人不禁有些茫然,迷迷糊糊就跟着她走到一间独立的小院前。 见她不假思索伸手去推那院门,修无极陡然回神,掠至她身前,傲然将她护到身后,道:“我来。” 自觉潇洒利落,极富担当,必定能一举俘获少女芳心。 殊不知身后两个天极狗对视一眼,交换了心领神会的眼神——‘鉴定完毕,这确实是个傻子。’ “剑尊。”鱼初月唤道。 修无极肩膀一僵,心生暗喜,压了压飞扬的眉头,凝重回首:“嗯?” “你可曾问过,这位死者姓甚名谁?” 修无极:“……不曾。”不过是一个死掉的凡夫俗子罢了,问这个做什么! 鱼初月面露失望,目光在他身上纵横交错的黑指印上转了一圈,再度幽幽叹了口气。 崔败走向门后,很快便取来一面小小的本家木牌。 只见那木牌之上,端端正正刻了两个字—— 端木。 修无极瞳仁骤缩,心中一时不知是懊恼还是惊骇。 半晌,他愣愣道:“竟这么简单么?原来,我门人查到此人失踪的养子便是端木玉,于是传回了消息?” 鱼初月缓缓摇头:“他们定是第一时间便查到了端木玉这个名字,但只查到这么个名字,不至于拼死传回消息,后面必定还有其他重要发现。” 她望向崔败:“大师兄,关于端木玉,有些什么线索吗?” 崔败似笑非笑,垂目看着她:“端木玉离宗出走,已有近六年。” 鱼初月愣了片刻,极慢极慢地张开了口:“……不会是那个先天道体吧?” 崔败胸腔微震:“嗯。” 鱼初月赶紧把他拉到了门外:“所以这个人不是被师兄吸死的吗?” 崔败冷冷道:“谁说我取过他的血。” 鱼初月:“……” 崔败眯起了狭长漂亮的双眸:“小师妹,原来在你眼中,我竟是这样的人。” 饶是鱼初月伶牙俐齿,这会儿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便见崔败身影沉沉罩下,唇角浮起了凉薄淡笑,清冷嗓音贴着耳廓响起:“只吃过你啊,小师妹。” 鱼初月惊恐地吸了口气,猛地偏头看他。 便见那俊美清冷的容颜上,有一抹坏笑飞速消逝,仿佛错觉。 第10章 大妖梵罗珠 他只吃过她? 鱼初月无语地望着崔败。 半晌,郁闷地说道:“你为何要我的血?”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终只勾了勾形状完美的薄唇:“我乐意。” “行吧。”鱼初月道,“那大师兄可否说一说,关于这位端木师兄的情况?” 崔败没有丝毫迟疑:“愚钝、娇气、心思不在修炼之上。” 鱼初月:“……所以他真的是被师父和两位师伯骂得离宗出走?” “不然?”崔败微微睁眼,俯视。 鱼初月瞪着他,瞪了片刻,脸上挤出一抹虚伪客套的笑容:“大师兄,我真是……对你无话可说。” 如果不是他故意误导她,让她以为前面那位先天道体是被他这个吸血怪杀死抛尸的话,她未必就会这么着急下手陷害他。 这下可好,人在宗外,灵器玉叶子已扔在他的洞府前,叛圣那里恐怕已收到了消息,开始着手对付他了。 鱼初月叹了口气:“讲话不讲清楚,真的会出人命,知道不知道啊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