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贼来

    钱塘县衙库房外，李公甫带着几个弟兄正在值夜守库，那黄牛儿有些疲懒的靠着一旁的亭柱子上，双手环抱，看着如临大敌、转来转去的李公甫，咧嘴道“李头儿，你坐会儿，转来转去的也没用，咱们弟兄一定擦亮了眼，只要那小贼敢现身，弟兄们一定能把小贼拿下，你放心吧。”

    李公甫沉着脸，看了看手底下的这几个孬货，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些家伙一个个都是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的样子，他在杨知县那里立了军令状，到时候挨板子的可是他，这他娘的狗屁班头儿，屁大点小官，出了事就得他顶，真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黄牛儿，你他娘的站好了，别一天就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要是在杨知县那里挨了板子，你们以后也别想好好过。”

    黄牛儿见李公甫是动了真火，赶忙站好了，提了刀，一脸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李头儿，别生气，别生气，我黄牛儿可是最听你的话，你说让我往东，我黄牛儿绝对不往西，你放心，我和弟兄们一定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黄牛儿朝着一旁的几个衙役喊道。

    那几个衙役看都不看他，无视他的存在，不是谁都敢和李头儿开玩笑的，平时也就罢了，这等时候，只有黄牛儿这家伙仗着他爹以前是跟王县丞混的，才敢这般行事，不然就凭李头儿和杨知县的关系，早把他黄牛儿一脚给踹走了，哪里轮的上他来嬉皮笑脸。

    黄牛儿自讨了个没趣，悻悻的不再说话，转头看向了一旁，眼睛突然睁大，一手指着那库房的门缝，结结巴巴的说道“李头银银银子。”

    李公甫见状，下意识的左手按住刀鞘，右手按住刀柄，转头看去。

    只见那雪白的银子从库房的门上一个接着一个的飘了出来，李公甫眼中厉芒一闪，大喊一声“抓贼！”

    李公甫这一嗓子吼的极大，早在四周埋伏许久的县衙衙役一个个窜了出来，李公甫吩咐了几人去追那已经飘出来的银子，自己则是一马当先，提刀就往那库房里跑去。

    进了库房，李公甫一眼就瞅到了那装着库银的大箱子被翻了个底朝天，李公甫暗道一声不好，这次丢的银子比上次还要多。

    可是库房里空无一人，李公甫转身道“贼人跑了，留下两人看守，其他人跟我追！”

    ……

    许仙站在库房屋顶上，看着他前面的翩翩佳公子，眉头微皱，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差使五鬼盗钱塘库银。”

    那贵公子打量了一眼许仙，邪魅的一笑，摇着折扇道“反正都是些民脂民膏，本公子拿来使使有何不可？”

    许仙看到此人如此自信，便知今夜恐怕难以善了，这人行事乖张，没有半点被人撞破赃事的慌乱，要么是有恃无恐，要么就是傻子一个，很显然这人是前者，有着强大的实力，自然可以云淡风轻。

    “你又是何人？是要拿了本公子去见官？”贵公子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许仙，他一路行来，遇到过不少自持法力高深的，都想要捉了他，却都被他一口吞了去，眼前这书生看起来好嫰，也不知口感如何？

    “见官？我没那么傻？我不过一个小小的秀才，哪里能管了公门里的事，只是今夜觉得有些烦闷，出来散心，恰逢其会，刚好撞上了公子，见公子卓尔不凡，所以想和公子结交一二。”许仙眼中一丝狡捷闪过，悠然说道。

    “哦？想和本公子结交？有趣，有趣！”贵公子摇着扇子，眼中闪着精光，对许仙的兴趣越来越浓。

    “你既然想与本公子结交一二，怎么不报上你的名号？”

    许仙看着那贵公子的目光暗道，你爷爷的，这家伙这么死盯着他看，不会有那种癖好吧，听说那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就喜欢这个调调，童颜什么的，许仙突感后身一凉。

    许仙不禁打了个寒颤，咧嘴道“在下钱塘许仙，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贵公子一摇折扇，哈哈一笑“你要想知道本公子的名讳，就来清波门双茶巷找本公子吧，本公子还有要事，恕不奉陪了！”

    话音刚落，那贵公子早已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股香风，许仙闻了闻，皱了皱鼻尖，看着远处街巷上摇曳的火光，嘀咕道“这香料好似在哪里见过，清波门双茶巷？”

    到底是何方神圣，许仙不解，他知道刚才即便自己出手也难以留下那人，他自修行以来，也见了不少神通者，修为比他高的，他自然能感觉得到，那贵公子的境界比他高，他没有把握留下对方，既然留不下对方，便不能莽撞行事，只能徐徐图之，好在套出了那贵公子的住处所在。

    “只不过到底是真是假，还得验证一番，是有恃无恐，还是另有玄机，只能再作打算了。”

    许仙心道，眼下还是先追上那五鬼将银子截住再谈其他。

    许仙轻点足尖，飞身而起，如同一只猿猴，跳跃在钱塘县坊间的屋顶上，他在那五鬼身上留了引子，自然能知道五鬼的方向。

    片刻后，许仙在一处巷子里翻身而落，他看向前方，拍了拍手，道“留下银子，否则此地城隍不会再让你们有存身之地。”

    黑暗中，五道身形显现出来，此五鬼分别是青面、獠牙、长耳、红鼻、润嘴，分别对应青红黑白黄五色，他们是天地间的孤魂野鬼，皆是死后执念强大之辈，才能炼阴成形，虽然能躲得了黑白无常的勾魂棒，但也不敢随意造次，祸乱人间，除非是有人驱使，有人庇护，否则单凭他们，若是激怒了城隍，率鬼兵缉拿，他们也逃不得，只能去阴司轮回。

    那黄衫的润嘴看向许仙，道“哪里来的狗蛋，敢用城隍爷爷吓唬俺们，你以为俺们都是吓大的？”

    许仙笑道“你们五鬼不在坟中好好修行，却来人间作乱，难道真以为无人可降伏的了你们？”

    青面鬼冷声道“就凭你？”

    许仙哼声道“银子留下，你们可以离去。”

    白衫的红鼻抱着银子出来道“我这人生前就是穷命，穷了一辈子，这钱是断断不能给你留下的，否则我死的不安生。”

    许仙笑道“果然是穷命鬼，死要钱，我小乙哥好心，送你们一程！”

    说罢，只见许仙凭空虚晃，身形不断变幻，片刻后，那五鬼手上的银子都让他拿了去。

    五鬼目瞪口呆的看着巷子口的许仙，黄衫润嘴鬼说道“你爷爷的，这人怎么比我们还像鬼！”

    许仙大摇大摆的消失在巷子口，用包袱裹着银子，摆摆手道“回去告诉你家主人，我许仙不日便去清波门双茶巷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