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樵夫问答
许仙听得那青衣女子的声音，只觉自己像那没见过良家女子的呆傻汉子一般，心道自己好歹也是修行人，怎么就如此浅薄，见人家二位女子美貌，就神游天外，却又有念头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美色当前，又有几人能勘破？ 许仙暗自骂自己定力不够，只能有些尴尬的说道“二位姑娘不好意思，刚才走的急了，冲撞了二位，还请二位姑娘海涵。” 只见那青衣姑娘哼声道“你这书生定是见我家jiejie生的如花似玉，才走不动路了吧。” 许仙闻言，有些汗颜，有一种被人拆穿了本来面目的尴尬，心道，这青衣女子还真是伶牙俐齿，罢了，不与她这女子一般见识，趁着天色尚好，他还打算去一趟长孤山，再去拜访一下白冷泉，哪里能再做耽搁。 于是，笑而不语，转身便走。 小青见那许仙转身离去，便与一旁的白素贞说道“jiejie，你看这书生好生无礼！” 白素贞却道“小青，本来就是你撞了人家，人家还和你道歉了，你又何必再为难他呢？” 小青道“jiejie，你莫不是动了凡心，看人家书生俊俏，也想留恋红尘吧。” 白素贞摇头道“我苦修一千七百多年就是为了重归天庭，哪能贪恋红尘，只是不想让你捉弄人家书生。” 小青道“好jiejie，那你说刚才那书生是你的前世恩人吗？” 白素贞无奈道“我还没施法查看，哪里能知道呢？” 小青旋即道“jiejie，我看那书生虽然生的模样不错，但看起来不像是个好人，咱们还是再去别处寻寻吧。” 白素贞却摇摇头，道“我刚才看见那书生时，便有种奇特的感觉，待我先去施法看了那书生的前世，若不是恩人的话，再到别处寻吧。” 小青闻言，只好答应。 二女回头再看，却发觉那书生的身影又不知去了何处。 白素贞道“哎呀，小青都是你太啰嗦了，书生都不见了。” 小青拉住白素贞的手道“jiejie，你放心，他不会走远，我们这就去找，他一定还在西湖。” …… 许仙别了那二女，却是一路朝长孤山走去，只觉体态轻盈，无拘无束。 行至半路，却听得有歌从山间传来。 观棋柯烂，伐木丁丁，云边谷口徐行，卖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苍迳秋高，对月枕松根，一觉天明。认旧林，登崖过岭，持斧断枯藤。 收来成一担，行歌市上，易米三升。更无些子争竞，时价平平，不会机谋巧算，没荣辱，恬淡延生。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 许仙听得歌声，只觉惊奇不已，没走两步，却在那林间见到一砍柴的樵夫，原来那歌声便是从樵夫口中所出。 许仙上前道，“老哥，你这歌儿好生气派，却是唱得道家风骨，不知老哥从何处学来？” 那樵夫哈哈一笑，道“小哥儿好耳力，此词名为满庭芳，是在此山间深处隐居的林先生教与我的，那林先生见我日日砍柴为生，家事劳苦，日常不免生了烦恼，便教我遇到烦恼时，就把这词儿念念。一则散心，二则解困。我刚才心念至亡故的亲人，心有戚戚，故此念念，不期被你听了。” 许仙心道，那林先生莫不是就是白冷泉口中所言的先生？他三年多来次次来访，均未曾见过那林先生，想那白冷泉以一妖身却懂得许多大道至理，那林先生必定是神仙之辈，才能教出白冷泉那般仆从。 这樵夫好运气，能与那林先生相见不说，还能得一安心词。 许仙不禁道“老哥，我听闻词中道“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黄庭乃道德真言，非神仙不可轻言，老哥莫不是遇到了那传说中的老神仙，怎么不讨个长生法，也能去疾消灾，好一世逍遥。” 樵夫却是摇头苦笑道“小哥儿倒是不凡，也能听得这词儿的深意，只不过我一生命苦，自幼蒙父母养育至八九岁，才知人事，不幸父亲早亡，母亲居孀。再无兄弟姊妹，只我一人，没奈何，早晚侍奉。如今母亲年迈，哪能弃母离家。却又田园荒芜，衣食不足，只得斫两束柴薪，挑向市尘之间，货几文钱，籴几升米，自炊自造，安排些茶饭，供养老母，所以不能修行。” 许仙闻言，心道“原来这老哥和我一般是个命苦的，不过我运道好了一些，没有孤母要赡养，只有一个jiejie也嫁了人，实实在在的论起来，倒是个孤家寡人，修道的好苗子。” “只不过人生在世，有所求也定有所失，这老哥是欲行孝道，而我便是要完成父亲的遗愿，也算是行孝道，百善孝为先，概莫如是。” 许仙想到此处，便道“老哥是个孝道之人，来日必有好报。” 那樵夫道“小哥儿也是来寻那仙缘的？” 许仙疑惑道“老哥为何有此一问？” 樵夫却道“这几年从此间传出的神仙之事遍及多地，有不少慕名前来寻仙访道的，再加上前不久那临安城闹了妖怪，许多富家翁都惶惶不安，为了让自家后辈拜入仙门，四处寻访仙人踪迹，此间便是那些人的重点寻觅之处，我听小哥儿言语，还以为小哥也是来寻仙缘。” 许仙道“我若寻，老哥可否指个去路？” 樵夫却摇头道“我便是与你指个去路，小哥儿恐怕也见不到那林先生了。” 许仙道“这是为何？” 樵夫道“那林先生数日前，早已带着灵仆驾云而去，不知去往何处了。” 许仙闻言，怅然若失，心道，以那林先生的神通，必然知晓自己要来，这樵夫老哥出现的蹊跷，若是按这樵夫的说辞，他定然是早就在这山上砍柴，但许仙也曾来长孤山多次，却从未见过樵夫，这其中缘由值得深思。 看来那林先生是特意留人来告知自己，免的自己白跑一趟。 许仙念及至此，才与那樵夫抱拳道“多谢老哥言语，既然那老神仙不在此地，那我也不叨饶了，告辞。” 说罢，许仙却是转身下山，却见那樵夫手中提着斧头，看着许仙离去的背影，神秘的一笑，而后化作一道流光，不知往何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