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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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气越来越少,喉咙开始发出“嗬嗬嗬”的声响,柳余感觉自己似乎陷入一片深海。 无尽的黑暗涌来,几乎要淹没她的理智。 她整个身体,都开始颤栗和恐惧起来。 不,不,还有机会的。 柳余拼命搅动着只剩下一分的清醒,试图回忆起对方的弱点:狂妄……鲜血…… “求、求求您,放了我。” 她啜泣了起来。 少女恐惧的哀求,和颤栗的身体,似乎取悦了对方。 “放?”喑哑的声音,像来自暗夜的魔鬼。“不。” 他拒绝了。 “我愿、愿意奉上我的一切,只要、只要阁下您放了我。” “哦?一切?包括将你自己交给黑暗和魔鬼?” “魔鬼?”少女瞪大了双眼,那蔚蓝色的瞳孔中倒映出的一团黑乎乎的影子,“你、你是……被黑暗力量……” 她太恐惧了,以至于打颤的牙齿一下子咬破了柔软的嘴唇,偏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样,还在拼命地研磨,鲜血滴渗了下来。 路易斯晃了晃脑袋。 却驱逐不掉近在咫尺的气味,那气味太浓烈了,不像娜塔西那样干净,更像是暗夜绽放的玫瑰,混杂着欲望、恐惧,与哀求。 这让他亢奋。 柳余能明显感觉到桎梏在颈间的力道开始松了,被无形绳索束缚住的四肢也能动弹了—— 她用牙尖深深戳进唇瓣,血一滴一滴淌了下来。 路易斯不受控制地俯下身来。 温热的鼻息喷到柳余的脖颈,他在她脖子附近徘徊,好似在选哪一块下手。 柳余手伸到枕下: 拿到了。 趁着对方失神的一刹那,柳余猛地握住琉璃珠,将它拍对方的胸口—— 路易斯愣住了。 焦枯的气味传来,他身体猛地往后一缩,仿佛承受着莫大的痛苦,伸手要来抓柳余,谁知她不进反退,拿着琉璃珠继续往前顶,“嘶——” 男人胸膛与琉璃珠相触的地方冒起轻烟,女子的指甲嵌进他的rou里。 斗篷的帽子在挣扎中落了下去。 如浓夜一般漆黑的长发和瞳孔也露了出来,苍白的脸孔、尖尖的牙齿,五官俊美而华丽。 “贝莉娅,你竟敢……” 路易斯长发披散起来。 柳余感觉不好,下意识缩回手:她可不想和他同归于尽。 路易斯斗篷一展,人已飘到半空,他冷冷地看着她,胸口被灼出一个漆黑的深洞: “没人敢招惹完伟大的路易斯十世后,还安然地活着。” 说完,他像雾一样消失了。 柳余大喘了口气。 她这才感觉后怕。 死亡从未像今次这般距离她如此之近,而暗夜公爵所具有的超现实力量,更让人感觉到恐惧——柳余看了会右手的琉璃珠,突然间就笑了起来。 刚才就是这玩意儿,不过轻轻一贴,就替打退了看上去不可一世的暗夜公爵。 他看上去受了不小的伤,以至于都没惩罚她。 这就是神的力量。 连不具备神力的记忆珠,都能有这样的威力。 如果……她也能拥有神力呢? 柳余攥紧了琉璃珠,胸腔里那颗心,再一次“砰砰砰”跳了起来。 心率开始变快,她问自己: 你还只想拿那六十分吗? 当见识过超现实力量的神奇,你还愿意甘于平凡吗? “啾啾!” “啾啾啾!” “啾啾啾啾啾!” 鸟笼传出一阵急切的啼鸣。 柳余这才想起一直在旁边装死的灰斑雀。 这鸟明明知道暗夜公爵潜进来,却仍然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在她遭遇危险时,也没想过用神力帮她解一解围;实在有愧于光明阵营。 可想到,不过是一颗琉璃珠,这鸟就能抛弃救它养它的娜塔西,跑来吃她手中的苞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才升起的那点儿不平,立刻就没有了。 柳余慢吞吞地下床,趿拉着拖鞋去点灯。 当壁灯将整个房间都照得透亮时,弯下腰去,戳了戳笼子里的鸟脑袋: “你叫啾啾?” 灰斑雀:“啾啾。” “我不喜欢我的鸟叫别人起的名字……”柳余自言自语,“以后你叫斑斑吧。” 鸟儿:“啾啾。” 柳余:“斑斑。” 鸟儿:“啾啾。” 柳余:“斑斑。” 鸟儿:“斑斑。” 柳余:…… 果然是个没气节的。 斑斑扑棱着翅膀,朝她做出一个凶横的表情。 柳余视若无睹地从它身旁绕过,开门出去,楼梯口旁边就是卫生间,刚才太过紧张,以至于现在浑身黏糊糊的,她决定再去洗把脸、擦一擦。 卫生间内鎏金水龙头汩汩往外放着水,柳余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镜中女人脖子上的红痕,以及过分明亮的双眼—— 那双眼里,跳跃着的火焰,几乎要灼伤她自己。 柳余抚过那双蔚蓝色的眼睛: “我想要一百分。” 她必须成为神眷者。 她要学习神术,她要永生不死—— 她再也不要捧着试卷、留在原地,等别人来做选择。 第七章 唐僧rou 紧接着,柳余认认真真地照了下镜子。 不愧是索罗城邦的第一美人,贝莉娅这副皮囊显然好到了极点。 白,美。 白得高级,美得浓郁,如同油画里走出来的美人,一笔一画都浓墨重彩,蕴藏着笔者浓烈而丰沛的情感。 金色的长发、蔚蓝的眼睛,与那过白过冷的皮肤,组合成贵族式的冷淡与傲慢。 可当她微微笑起时,那股冷淡便立刻消失了,如兜头而来的一捧阳光,浇散了所有的清冷;她成了娇艳的玫瑰,灿烂而绮丽,热烈而奔放。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恰如其分地统一在一个人身上,便有种奇异的、让人目不转睛的美。 柳余嘴角微微翘起,镜中美人嘴角也微微翘起。 她轻轻抚过她蔚蓝色的双眼,低声道: “你好啊,贝莉娅。” 贝莉娅朝她微微笑了起来。 “你好啊,贝莉娅。” 空气中,好似有人在对她说。 从此后,我便是贝莉娅了。 柳余对自己说。 她将手指一根根擦净,放下帕子,重新开门出了去。 经过走廊时,忍不住往头顶的阁楼看了看,暗夜中,好似有一双眼睛无时不刻不在窥探,柳余脚步顿了顿,又重新走了过去。 开门,关门。 躺在床上,这次,她再也未做梦。 第二天醒来时,天已经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