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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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丽,你要习惯……世界总需要牺牲。” 青年的表情有种静谧的华美,也冰冷。 柳余咬住唇,她不是圣母,却也无法对着群体的灾难无动于衷。 她不是盖亚。 她不是看着鱼缸长大的,她是鱼缸里的鱼,她从弱小走出,曾是人类—— 或者,现在也是。 她总算理解为什么灾难片里的那些小人物总在最后,做出人们意想不到的事了。 除了反社会人格,没人能视而不见。 “既然无法填上……”柳余回忆着图书馆里看到的那些书,试图在里面找到一个合用的魔法阵。“稳定,对,稳定,不让裂隙扩大造成更多的灾难……” “极环。” “啊!对!”柳余眼睛亮亮的,“极环九芒星阵。” 极环九芒星阵画起来不难,材料虽然琐碎,但也难不倒已经活了无数年、藏有无尽宝藏的某位神祇,而其中最关键的一份“神之血”—— 柳余将一个小小的拇指瓶从怀中取出。 拔开塞子,倾倒。 两滴金色血液瞬间滴入凹槽,“轰隆隆——” 水银色的光芒冲天而起。 一座巨大的九芒星阵凭空出现。 远远看去,华丽非常,整个天空都被这银色照亮。 远处西区的神殿塔楼上,十几个白衣神使同时浮空,他们眺望着西区: “那、那是什么?” 红衣主教拄着权杖,也飞到了半空。 浮空术让他飞得更高,鹰眼术让他看得更远。 他眯起眼: “是禁咒魔法阵!” “禁咒魔法阵?” “九芒星……你们看,天边亮起的星辰……” 白衣神们使看向权杖指出的方向,在水银直冲天际的地方,隐隐有九个银色的光。 “走,去看看!” 红衣主教一挥权杖,率先飞了出去。 数十个白衣神使也跟着往东区掠去,浮空术托着他们在屋檐上飞驰,不到一会,就到了禁咒魔法阵设立的地方。 那儿,已经空无一人。 曾经吞噬了一整队黄金骑士、和许多英雄的黑暗裂隙,已经被亮银色的禁咒魔法阵包围。 连空气都变得安静。 “也许……”红衣主教将心中的猜测收回,吩咐神使们,“去附近问问,是不是见到了不寻常的存在。” 而在红衣主教派人四处寻找他们时,柳余正站在街道的不远处,看着转角—— 那儿,一个长满络腮胡的壮汉正试图从一个瘦弱的妇女怀里,扯出孩子。 他们身后是一个豆腐块大小的房子,屋顶铺了稻草,墙壁是木板拼的,颤颤巍巍,仿佛一阵风来就能把屋子吹倒。 透过破破烂烂的门,能看到屋里简易的木板床,和不知打哪儿捡来的方桌。 家徒四壁,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三人拉拉扯扯,妇女牢牢地抱着孩子,就是不肯放。 孩子在她怀中闷头哭嚎: “不!不!我不要离开母亲!我不要离开母亲!” 那声音还带着奶气,有些耳熟。 壮汉踹了妇女一脚,嘴里还骂骂咧咧: “你要是继续留着这小兔崽子,也给我滚到外面去!” “霍尔!她是我们的女儿。” 妇女祈求地看着他。 “她已经四岁了,足够了,你看隔壁的丽莎,她被巴顿卖给了一个老头,听说已经折腾死了……把她给我,或者,你也给我一起滚出去!” 有个稳定的、强壮的伴侣,在这个贫民窟有个落脚之地,对这儿的女人来说,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否则,她就要像外面的女支女一样,不是哪天被一个有变态癖好的客人折磨死,就是死在不干净的病上。 能真正逃离西区、去东区的,要么是那些幸运的神眷者,要么……就是能扒上一个阔绰的贵族老爷,被当情人养起来。 柳余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身旁的青年看了她一眼: “我以为你会去帮忙……贝丽。” “不,我在心里跟自己打了个赌。” “噢,赌?什么赌?” “赌那个母亲会不会遗弃那个鼻涕虫。” 少女的视线落到地面。 污水里,一只蓝色的棉花糖掉在那,像是染了褐色的、肮脏的陈血。 小鼻涕虫奶声奶气的声音还在耳边。 “母亲说,坏人都是这样骗小孩的!” “当然,母亲最爱我!” “我、我可以将它带回去,给母亲尝一口吗?” 会……遗弃吗? “我希望你赢,贝丽。” 第一百六十七章 贫民窟连天空都是灰的, 光照不进来。 路过的行人麻木地看着这一切,这种男人打女人的戏码,在贫民窟每天都会发生好几次, 尤其这儿的男人大都干的是重体力活, 回到家对女人拳打脚踢、骂骂咧咧, 太正常了。 这时,一个穿着发黄衬裙的胖女人经过, 语重心长地劝: “噢安娜, 你这样可不行!霍尔先生已经够慷慨了!瞧瞧我家丽莎, 她可是足足卖了一千卢比……我们吃了整整两个月的rou……噢,那家老爷真慷慨……” 旁边的女人也劝。 “安娜, 霍尔先生要是真的把你赶出去, 你可怎么办?想想帕米拉, 上次见她、她已经烂了……” “想想自己……孩子、孩子总是会再有的,说不定还是个男孩!” “母、母亲!” 小鼻涕虫紧紧地拽着母亲的衣服, 吓得直哭。 “哭哭哭!就知道哭!我老霍尔家可不需要没用的人!安娜, 你自己选!要么她滚,要么你带着她一起滚!” 这时,壮汉从后面踹了一脚。 妇女一个踉跄, 险些摔到地上。 柳余紧紧攥住拳头: 等一会,再等一会…… 突然,一只手覆住了她的手背,盖亚担忧的绿眸出现在面前。 “贝丽……” 柳余抽回手: “专心。” 她道。 场上乱成一团。 “好心人”的劝阻声, 壮汉的骂骂咧咧声,孩子的哭嚎声混在一起, 就像贫民窟这混杂刺鼻的气味,让人感觉不到希望。 妇女闷着头不说话, 乱糟糟的栗色头发下,脸上的神情看不清。 柳余的目光落到她的手上,那手紧紧地拽着小鼻涕虫,瘦得跟鸡爪似的—— 它在抖,而且越抖越厉害。 小鼻涕虫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只是仰起头,懵懂地看着她: “母亲……” 一滴泪砸到她脸上,而后,越来越多…… “母亲,别哭……” 小鼻涕虫踮起脚,想要帮她擦泪—— 柳余收回视线,转身: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