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谢盛政嗤笑一声,“他想见我,我就见?” 赵升没敢说话。 “这次问出什么来了吗?” “没有,这次我什么手段都用了,也没有发现他和以往有什么不同。”赵升低头,但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道:“不过在我给他看关于那个时诉安的囚禁视频时,他的反应稍微有了一点区别。” “哦?”谢盛政来了兴趣,“那个时诉安就是,,” 赵升接话:“就是那个接近谢无偃,然后一直照顾他对他很好的青年,还是个京大学生。” 谢盛政突然笑了,“有点意思。” 说完,他站了起来,眯眼看向窗外:“这么多年咱们派了那么多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什么人都有,要么自己露馅,要么没成功获得信任,个别就算得到了那个小畜生信任了,也没弄出什么秘密或者特别有用的信息,这个时诉安,,不错,是个人才。” “三爷,据调查,时诉安有可能是姜家留下来的人,但更可能是自由人。” “自由人?就是说没有人命令他,他单纯因为同情那个小畜生就照顾了他?” “是。”赵升低头。 “啧......”谢盛政笑容隐隐扩大。 “赵升,你告诉老闫,让他不要把时诉安弄死,如果那个学生真是自由人,最好把他争取过来,争取不了再送他‘下去’。” “是,三爷。” “啊——!!!” 偏僻阴暗的地下室里,谢无偃终于发出了一声痛吼,背上满是血痕。 旁边拿着鞭子的胖男人露出一个笑容。 他就说么,再能忍的人也不能不觉得疼啊,折腾这小残废那么久,终于哭喊出来了,不然他得怀疑他是不是发虚,打人不够劲儿了。 可谢无偃哪里是因为这几鞭子发泄出声。 听着耳朵里隐隐发出的声音,谢无偃几欲僵硬,瞳孔微缩。 那从黏在赵升鞋边的微型传声器里发出的说话声,彻彻底底地证明,他一直以来,全错了。 凭借谢盛政对赵升的信任,以及他对谢盛政熟到不能再熟悉的认识,以谢盛政这样的语气和做事态度,他能百分百地确定。 谢盛政没有说假话...... 所以时诉安—— 根本不是谢家派来的人。 不是...... 不是!!! 所以时诉安一直以来,才会“伪装”得那么完美无缺,才会和以前那些人完全不一样,才会不管是眼神或动作里都不曾泄漏出任何嫌恶或排斥的情绪,才会一直那么真诚,坦然,关切,并且反应那么生动。 ——根本没有丝毫装出来的虚假死板。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在伪装! 他曾经一直以为,他这种残疾丑陋又遭遇了那么多年欺辱践踏的怪物,不可能受到老天眷顾,更不可能好运地遇到一个真心不嫌弃他并且关心他对他好的人。 毕竟那种人实在太少见了,几乎没有。 就算有...... 那也绝不会是他这种运气差到顶的人能遇上的。 不然他怎么会遭遇这十几年来的一切?! 可是,现在证明他错了。 他居然真的遇到了。 可他却一直都误会了时诉安,认为他虚伪可恶,认为他不怀好意。 再想到之前赵升放给他看的关于时诉安的现状——虚弱地躺在不知哪里的肮脏地下室里,原本白到几近透明的脸颊因为失血几乎没了活人气色,鲜红的血从时诉安的额角流到下巴,甚至在白皙的脖子上留下血痕,胳膊上是一道道的鞭印,灰尘浓郁得几乎要在窗户光线下织成幕布,时诉安单薄的胸口起伏地那么吃力,根本是随时可能会犯咳病,可在那种环境下一旦犯了,定然会咳得生不如死...... 谢无偃骤然按住了胸膛,眼底闪过红意。 酸烈的痛楚从心脏深处疯狂涌出,淹没身上的和断腿上的剧痛,铺天盖地席卷全身,让他几乎窒息。 他从没有过感觉。 但是在痛苦的同时,他竟发现他对这种“痛苦”也很渴望。 因为他之所以这么痛苦,是因为他对不起时诉安,而这种这种“对不起”代表着时诉安......是真的在乎他,关心他,爱护他。 时诉安是真的,真真切切的存在,没有丝毫伪装,是他的。 是他的。 只是,唯一不该的是,他让时诉安受了苦。 谢家真的不应该。 不该去动时诉安。 谢无偃一向伪装得极其完美的表情隐隐碎裂,他盯着地上几滴血渍,眼底晦暗翻涌。 以前那些计划,他不要了。 “哥哥......” 等我。 很快。 第38章 谢无偃的情况, 时诉安并不知道。 他无力地半趴在地上,修长脖颈上的一道鞭痕隐隐渗出细密的血珠,一点点汇聚成滴,落在了地上。 “啪嗒。” “还不说?” 闫管家笑眯眯的, 声音依旧柔和,“我可没什么耐心啊, 小伙子。” 时诉安抬头看着他, 牙根紧咬,白皙修长的手死死扣住地面。 “你到底想让我说什么,我说了, 你们不也不信吗?!” 不过短短二十分钟, 时诉安已经很清楚, 这老头是典型的面上慈祥和善,内里毒辣无比! 之前他边和这个人兜圈子, 边尝试拖时间, 可不过才拖了十分钟, 这个闫管家见没套出重要信息,就开始让人对他用刑。 他现在身上已被抽了十几鞭子, 右脚脚腕还被刀狠狠割了两道深口, 血流如注,失血让他头脑发晕,剧烈的疼痛又刺得他不得不清醒,每喘一口气几乎都要竭尽全力! 可在这满是灰尘的环境里,他每呼吸一下, 都觉得他下一秒可能会犯病。 在这种情况下犯病,怕是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吧。 时诉安心底终于隐隐涌上一丝恐慌。 他今天不会真的死在这儿吧。 应该不会,他还有续命点,怎么能死呢?!! 可是就算真的不会没命,这也实在是生不如死。 更重要的是,距离报警已经二十分钟了,警车怎么还没有到。 这情况不对劲。 “系统,为什么警车还没到?!” 时诉安焦急又无力地在脑海里呼喊系统。 “我,我也不知道,我报警了,那个警察明明说他们很快就来的啊!” 系统也急得要哭,它还只是个小新统,以前根本没带过宿主,也没遇到过这种状况。 见不能指望系统,时诉安强自镇定下来,看了一眼自己剩余三十五个续命点的页面,冷静道:“你帮我联系京城所有派出所,一一报警,这要多少续命点?!” 系统飞快地查了一下京城警察局的数目,连忙说:“要...要十个续命点。” “好,你先报警,报警后,你在京大校内论坛上发表帖子,并把从我让你开始录视频起......一直到现在,你录到的所有内容,都传上去!就用这里唯一一个窗口的视角,装作是偷窥者的视角。” “这个要五个续命点。”系统抽了一声。 “尽管扣,现在就按我说的去...等等!”突然想到了什么,时诉安又忍着痛沉冷道:“录屏不要全放,只放最近三分钟他对我的虐打和用刑就行。” 这三分钟里,这个闫管家除了命令手下对他的肆意鞭打、拳脚相加,并没有提到什么姜银以及谢无偃,只说他不听话,居然敢藐视谢家,要好好给他些教训尝尝。不过在这三分钟之前,那个老牲口说了很多对他没害,但可能对谢无偃有影响的信息。 虽然他不能确定到底会不会有影响,又有什么样的影响,但未雨绸缪总没什么错。 毕竟他已经把谢无偃当做了亲弟,既如此,他就要多为那孩子想想,以免以后留下什么隐患。 时诉安不禁缓缓露出一个笑容,苍白透明的脸颊上血色艳丽,伴着汗水,一滴滴落到地上。 他也没想到,他上辈子是孤儿,穿越重活一辈子,居然还真的有了个亲人。 见时诉安居然笑了,明明是个“阶下囚”,却并不惊慌狼狈,没有屁滚尿流,更没歇斯底里,一点丑态也无,让闫管家打心眼里不悦。 他当即又抬了抬手,旁边的保镖见此,立刻走上前,猛地一甩鞭子。 “啪——!” 这一道鞭子直接抽中时诉安的脸。 时诉安当即痛哼一声,身体一歪,几乎没有力气再爬起来。 “呵,没想到,你这小子皮挺硬。” 闫管家看着时诉安,笑得眼角皱眉堆叠,眼底却恶毒得发亮:“不是我说,就你这身体,还不如我这个老头子,真是太差劲,哎......怕是用不了一天就得死,怎么,这么忠心这么嘴硬?宁愿死也什么都不说?” “我说了你也不会信,你们只想听到你们想听的,不是么?”时诉安盯着眼前的闫管家,喘着粗气:“说白了,你们不过是仗着有权势,觉得随便弄死一个没有父母的大学生很容咳,咳咳!很容易罢了.....至于我说什么,能说多少,真的重要?” 时诉安使劲喘了口气,却忍不住咳嗽,他抬头看着几人,讽笑:“你们不怕法律,无法无天,咳......殊不知法网恢恢...咳咳!疏而不漏。”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