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历史小说 - 夺嫡不如谈恋爱在线阅读 - 第2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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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卢放似是没看到众人难看的脸色,仍扯着一张大嗓门,“王爷,我看要不还是算了吧。咱们胡地离中原那么远,雍国的人就是不会,也没什么丢脸的嘛!”

    苏疏勒享受着殿内僵持冷硬的气氛,面带高傲的笑意,“索卢放,这你就是小瞧了雍国了。大雍物产丰盈,无所不有,再加上有才之士辈出,这区区一个小玩意儿又岂能难倒他们!如今无人站出,想来也只是因为他们的礼节讲究谦虚罢了。”

    索卢放这才恍然大悟,他挠挠头,面上带着不好意思,“原来如此,倒是我不懂规矩了,竟还以为大雍跟咱们偏远冷僻的胡地一样,没什么会奏乐的人呢!”

    这两人一唱一和,皇帝的脸色却rou眼可见地逐渐变得铁青。座上的臣子们也面带怒色,嘈杂声渐起,有几人甚至想冲出来破口大骂,却被身旁的同僚死死按住。

    五皇子面色也不太好看,他皱着眉淡道:“胡人简直欺人太甚。”

    沈惊鹤本因心中尚有几分不确定,并不欲出这个风头,但他却是没想到今世的雍朝人竟似乎对此种乐器闻所未闻,更别提有人能演奏。若是任由胡使这般盛气凌人下去,往后的谈判雍朝必然在气势上就低了一头,更别提在和谈中欲占到上风。

    他不知怎的又想到了那位年轻的将军,如若三年来的血战换来的却是一纸处处忍让的盟约,边疆所有战士这些年来的牺牲与付出又将被弃置于何地呢?

    苏疏勒细细端详着雍国人面上明明倍觉屈辱却只能强自隐忍的神情,心头大悦,他刚准备开口再讽刺几句,却听得乱声中骤然响起一道清冷而不含带任何感情的声线。

    “何处吹笳薄暮天,寒垣高鸟没狼烟。”

    嘈杂的声音刹那间归于静寂,群臣不约而同惊诧地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苏疏勒神色大变,眼也不眨,死死盯着席间缓缓站起的一个华服身影,那是一名芝兰玉树般俊逸朗秀的少年,周身笼罩着清傲夺目的风华。

    沈惊鹤远远对上苏疏勒那道宛如毒蛇般黏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不在意地举杯遥祝,嘴角轻勾一抹笑意。

    “右贤王远道而来,仍不忘携上胡笳,倒当真是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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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苏疏勒面色阴沉地看着沈惊鹤,“胡笳”二字一出,他眉心一跳,眼中含着一抹不可置信。

    不可能……雍国怎么会有人知道他们的笳?

    这回可轮到一旁的索卢放和其余胡使面面相觑了,他们刚刚还装傻充愣幸灾乐祸的神情一下凝固在脸上,一时竟不知替换成什么表情才好。皇帝将他们惊疑不定的神色尽收于眼中,当下一扫之前的气闷憋屈,只觉大出了一口恶气,心情畅快无比,看着沈惊鹤的眼神也不由愈发慈爱。

    座下大臣亦皆愣了愣,看到胡人吃瘪神清气爽之余却也疑惑,不是都道新认回宫的六皇子不识规矩孤陋寡闻吗?怎么如今却出乎所有人意料,这个令他们都头疼不已的僵局,竟是由往先一直默默无闻的他给破了?胡人还犹自陷入了漫长的沉默,席间却已响起了窃窃私语声。

    “看来传闻亦不尽然啊。”

    “流言本就不可信,没看到六皇子轻轻巧巧一句话,胡使连脸色都变了么?”

    “我如今才顾得上看看六皇子的模样,没想到这通身气度竟浑不似民间养出来的,我看啊,比起五皇子也是不遑多让!”

    “可不正是……”

    低语声传到苏疏勒耳中,他本就不豫的面容更是沉了一分。他眯起眼打量起了这个群臣口中民间养大的六皇子,试图找出一二能讽刺其出身的话挽回颜面。

    可纵然再心有不甘,他也不得不干脆地承认,眼前的这个年轻皇子几乎令人挑不出毛病。无论是斯文俊秀的容貌,还是光风霁月的修养,亦或是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显露的贵气,都全然令人心悦诚服,直怀疑起他前十几年成长的地方究竟是不是在民间。

    沈惊鹤淡然自若地任他打量,察觉到皇帝投在他身上的赞许目光,他弯了弯腰,神情一派恭谨谦虚。

    皇帝见到他宠辱不惊的模样,心下更是对他喜爱了几分。他微对沈惊鹤点点头,复又看向座下,一国之君的威势尽数倾泻。

    “右贤王,朕的六皇子给的答案,你可还满意?”

    苏疏勒掩藏好眼中转瞬而逝的阴冷,大步向六皇子旁若无人地迈去,直到还剩几步之时才堪堪停下。

    近距离地靠近他,苏疏勒更加惊诧于眼前人浑身毫不逊于雍国皇帝的气势。他难得有些不安,这是胡人与生俱来的在广袤草原遇见残暴凶兽前才会有的直觉。

    他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多想,这只不过是一个年轻气盛的毛头小伙罢了。纵使这个小皇子运气好猜到了胡笳之名,可他难道还会吹奏不成?胡笳本就流传不广,亦只有他们周边几个部落才有乐师能撰曲演奏,他无论如何都不信这个中原的小皇子还有此等能耐!

    苏疏勒心念既定,面上带了几分阴恻恻的笑意,“六皇子不愧阅历丰富,见识过人,当真令人佩服。想必今日我们也有幸听得六皇子吹奏一曲了?我苏疏勒可是做好准备洗耳恭听了,就是不知道六皇子打算给我们吹一曲什么?”

    沈惊鹤却是不答他的话,自顾伸手取出胡笳,抚摸着木质管身翻来覆去地看着。良久,才为难地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