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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服_分节阅读_26

    那椅子十分宽敞,两个人坐着并不拥挤,可是有杨锐还在一边坐着,把个祈霖又羞又急,偷偷一望杨锐,仍在埋头做事,这才定一定心,压低了声音道:“你干嘛,快放开我!”耶律洪础一手紧搂着他,一手又拿过公文观看,嘴里却道:“你以为我叫你来干嘛?天儿这么冷,抱着你暖和!”略停了一停,不等祈霖开口骂,又道:“你不是说呆在屋里闷吗?这会儿可以在我怀里睡一觉,也可以看看桌子上的公文打发时间!”

    祈霖被他前一句话气个半死,但听他后一句,又消一消气,道:“你就不怕我看了你的机密?”耶律洪础道:“有什么好怕,你敢泄露,我就杀了你!”

    祈霖抽了一口冷气,瞪眼向他脸上一瞅,只见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恨不得就想伸手在他脸上抓一下子!

    忽听外边小厮报道:“回大王,赵王爷求见!”耶律洪础皱了一皱眉,道:“他来干什么?”杨锐抬起头来,对祈霖被耶律洪础搂在怀里这件事情彷如未见,只道:“会不会是……来打探什么消息?”

    耶律洪础冷笑一声,向外边道:“有请!”

    祈霖慌得忙要站起,奈何耶律洪础搂在他腰里的手臂一点也不放松,急得只道:“你还不放开我?”

    耶律洪础回脸瞅着他,忽而扯动嘴角一笑,终于松开了手臂,向着后边指了一指。

    祈霖知道他是让自己躲到后边去,赶紧站起身来,刚从耶律洪础身边绕开,只听得“哈哈”一笑,一个五十来岁,中等身材,满脸和气的大官走了进来。

    ☆、第二十二章 (2165字)

    原来这位赵王,也是大辽王族后裔,取名“乙辛”二字,目下最得大辽皇帝宠信的,除了耶律洪础,也就是他了。

    祈霖只向他瞥了一眼,就赶紧闪身向后,转过一道屏风,看见里边还有一间屋子,屋里摆着一张睡榻,想是耶律洪础小憩所在。对面有一道门户,门外也有小厮守候。

    祈霖在榻上坐下,只听外边耶律洪础的声音说道:“不知赵王突然造访,却有何事?”声音冷淡,明显对这位赵王不是十分欢迎。那赵王却不以为意,乐呵呵的道:“上次大王遭冷箭射伤,天幸有杨先生妙手回春,本来老夫早该过来探望,奈何公事缠身,竟是一点空闲也没有。今儿正好有一件事情,皇上一时难以定夺,我就讨了这件差事,趁这个机会一来跟大王商量商量,二来也来看看大王身体。今见大王身体康健,老夫也是欢喜不胜呀!”一边说,一边“哈哈”笑起来。

    耶律洪础不以为动,仍然冷冷淡淡道:“赵王此来既有公事在身,那还是先谈公事吧!”赵王道:“好好好,先谈公事,先谈公事!”

    两个人随即开始谈一些有关辽国跟鲜卑族关系的事情,祈霖听着无趣儿,索性躺到榻上去睡,正迷迷糊糊,听见赵王忽又“哈哈”一笑,道:“还有一件事,可能问的有些唐突!刚老夫进来的时候,看见有个娃儿隐入后边,不知是不是外边传说大王新得的汉人侍童?”耶律洪础冷笑一声,道:“你这问题的确是很唐突,这原是本王私事,好像没必要跟赵王报备吧?”那赵王笑道:“自然,自然,大王的私事,谁敢过问!只是见他一身王族装扮,想必大王十分宠爱。老夫手上也有一个娃儿,去年才从南朝搜罗回来,虽不敢说绝色无双,比刚那个娃儿……却也另有一番风情!大王若真是喜欢这个调调,不妨把他送过来,闲来之时,也可为大王解闷!”

    耶律洪础冷哼一声,道:“赵王这话……是当我真个就是偏好男色之人?”赵王笑道:“岂敢,岂敢,我是诚心敬奉!大王虽不偏好男色,但那娃儿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平时为大王唱唱小曲,吹吹洞箫,或者妆扮起来演一出美人,哈哈!都是一件美事!”耶律洪础略一转念,道:“那好吧,赵王即有这个心,我领了你这份情就是。时间不早,赵王还要进宫向皇上复命,我这里不便强留,赵王这就请吧!”

    那赵王又是呵呵一笑,随即传出送客之声,外边安静了一下,杨锐说道:“大王觉得……赵王送一个小倌过来,是什么意思?”耶律洪础反问道:“你认为呢?”杨锐道:“我总是怀疑……草原灰狼能够潜伏在城内,并且正好在大王喝醉酒的时候出手,这个时机撞得也太巧了,没有内应,必不可行!所以……他送小倌过来,虽有向大王示好之意,只怕……也是为了试探一下,看看大王有没有怀疑到他的头上!”耶律洪础冷笑道:“我正要看看他玩的是什么花招!”

    祈霖初听耶律洪础接受赵王奉送男色,心里便突地升起一团怒火,压了一压,也压制不住。再听到他跟杨锐的说话,这才明白另有深意。然而怒火散去,积压在心底从未真正消散的那一种疑忌与恐慌却涌了上来!

    这些天跟耶律洪础情性交融,每日得过且过,不愿再去想那些烦心事情,甚至幻想着恶魔对他的好,都是真好,并没有其他意思。

    然而这恶魔惯于使jian斗狠,尔虞我诈,他既然能够不动声色接受人家奉送男色,自然也能够在他面前表现得滴水不漏。他对他到底是真好,是假好,根本不可能分辨得清!

    正坐在床上呆呆发愣,外边耶律洪础唤道:“睡着了吗?可以出来了!”他才不由自主下了床,绕过屏风一直走到耶律洪础的身边。杨锐已经离开,耶律洪础直接伸手将他揽抱到腿上坐下。祈霖冷笑道:“你既然并不喜好男色,干嘛要天天抱着我?”耶律洪础抬眼看着他,道:“怎么酸溜溜的,我接受人家送过来的男色,又吃醋了?”祈霖一下子脸通红,道:“鬼才吃醋呢!我……巴不得你找别人,赶紧把我放了才好!”

    耶律洪础忽而一笑,在他嘴上亲一下,道:“我说过等厌腻了你,就会放了你,不过……”说到这儿,他上上下下打量着祈霖,只瞅得祈霖浑身发毛,正不知他这张毒嘴又会说出什么话来,才听他接着又道:“只怕是有得等了!”

    祈霖心里一跳,忍不住又嘟了嘟嘴,耶律洪础极爱他这副年少清纯模样,凑过去又亲一下,道:“耶律乙辛说他那孩儿能歌善舞,你不是嫌在屋里闷吗,等他送过来,天天唱戏给你看!”祈霖这才明白他打的这个主意,心中也不禁有些甜蜜之意,嘴里却道:“你没听人家说……那是个绝色无双的,别要一见,就舍不得放手了!”耶律洪础哼了一声,道:“你也当我是个专好男色的?”祈霖忍了一忍,终于还是问出来,道:“可是……你为什么偏偏对我这么好?如果说……是因为我救了你,可是……之前你就对我格外容忍!”耶律洪础不答他话,只道:“你也知道我对你格外容忍,那还处处跟我顶撞!”

    祈霖道:“毕竟……我是个男人,又不比别人长得好,那我……怎么知道你对我真好假好!”耶律洪础眯起眼睛,道:“你说我对你真好假好?”祈霖道:“我……”只说出了一个字,瞅着耶律洪础的眼睛,终于老老实实摇了摇头。耶律洪础咧嘴一笑,专要吊他胃口,道:“好啦,也快吃饭了,你先进里边去,我把手上的这点事处理完就进来!”

    一边说,丢手将他放开。祈霖气愤愤的瞪着他,但那恶魔十分可恶,竟一眼不再看他,真个儿低下头来观看公文。祈霖心里乱作一团,稍微站了一站,也只能返身回去。

    ☆、第二十三章 (2726字)

    当晚几番踌躇,明知这样糊里糊涂拖得越久,到时候对自己的打击恐怕只会更大,可是每每话到嘴边,他就是不敢追问到底。只怕恶魔说出让他害怕的答案来,会令他无地自容。

    耶律洪础居然也不再提这件事,仍像往日那样,一吃过饭,就将他抱到床上胡作非为。

    到第二日,祈霖很晚才起床,正坐在屋里发呆,一个小厮进来道:“赵王府送过来一个小倌,据说能歌善舞,而且很会唱戏。大王叫直接送到这边来,让林少爷听戏解闷!”

    祈霖还没说话,张冲一听,先就笑道:“我说那大王对你好,你还东想西想,你看看,生怕你闷着,唱戏的都给你叫来了!快叫他进来,很久没听戏,正想听一出呢!”祈霖想起昨儿那个赵王说的“绝色无双”的话,也正想看看到底生个什么样子,便点一点头,道:“叫他进来吧!”

    那小厮答应一声,引着一个少年人进到屋里,爬到地上磕了一个头,道:“翠宝给林少爷请安!”他声音娇脆甜润,一边说,一边抬起脸来,一双剪水秋波盈盈一瞥,虽是一个男娃儿,却竟显得妖冶动人!

    祈霖大吃一惊!不是因为这个少年果然生得绝色,虽然他的确生得十分绝色,起码祈霖自己,就感觉跟他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祈霖会吃惊,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他居然是汴梁城最出名的戏班“销春班”第一当红花旦:云宝!

    就在前年,祈霖之母祈夫人五十寿诞的时候,还请了销春班到府里唱戏,其时祈霖就对这个当时叫云宝、现在已经改名叫翠宝的相貌唱腔十分留心,唱完之后还特意让人送出了一块金锭与他。不想今日在此遇见!

    他心中惊疑不定,幸亏翠宝好像并没有认出他来,展颜一笑,又垂下了头。张冲见祈霖愣愣的,还以为他是因着这小倌的无双容颜,禁不住回头向着延虎一望,只见延虎双眼瞅着翠宝,更是目瞪口呆!

    张冲心里一阵不舒坦,横肘向着延虎肋下一撞,延虎这才猛的一省,从翠宝身上收回眼光,转头向着张冲笑了一下。

    祈霖心里稍稍镇定,暗想当时翠宝在台上演戏,是瞩目的焦点,后来赏那一块金锭,他自己也没有亲自露面。所以翠宝未必也能够一眼认出他来。他心中如是想,总是有些忐忑不安,直到张冲笑道:“你会唱什么戏,赶紧站起来唱一出吧!听得林少爷高兴了,南院大王那边自然有赏!”

    翠宝站起身来,道:“只是没有伴奏,也没有妆扮,唱戏却不好听。我自己带着一只琵琶,不如为少爷弹唱一曲可好?”祈霖心神不定,勉强道:“随便吧!”翠宝展颜一笑,他自己带过来的一个小僮守在外边,听见屋里说话,忙将一柄琵琶送了进来。翠宝坐下调了调弦,便一边弹奏,一边咿咿呀呀唱了起来!

    祈霖听他吐词清晰,唱的却是时下最出名的大文豪王雱的一首新词《倦寻芳》。

    只听他唱道:

    “露晞向晓,帘幕风轻,小院闲昼。

    翠径莺来,惊下乱红铺绣。

    倚危栏,登高榭,海棠着雨胭脂透。

    算韶华,又因循过了,清明时候。

    倦游燕,风光满目,好景良辰,谁共携手?

    怅被榆钱,买断两眉长皱。

    忆得高阳人散后,落花流水还依旧。

    这情怀,对东风、尽成消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