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

    几个孩子相视一眼，摇了摇头：“不知道！”

    这时，边上有个年轻人见这边一只庞大的队伍，前头三匹大马，后面高举彩旗，在后面，离得有些远看不大请了，这么一大帮的人，忙走过来。

    “你知道莫宗河，莫老爷家在何处吗？”衙役坐在高头大马上又问。

    小孩儿不知道，但是年轻人是知道的，宗字辈儿的是莫大河，忙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吗？”

    只见衙役喜气洋洋的：“我们是来报帖的！莫老爷高中，我等前来报喜！”

    年轻人一听报喜就知道是好事了，又看后面还跟着唢呐班，忙道：“我领你们前去吧！”说着，又抓住凑过来的孩子中的其中一个，这个小孩儿平日里也跟着莫小辰玩的比较好的，道：“小喜儿，你快去小辰家里，跟你大河叔叔报喜，让他们快出来迎！”

    几个孩子看到唢呐班，彩旗，高头大马，早就感兴趣的凑过来了，也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而小喜儿是个小孩儿，不大懂，听说跟小辰家有关，倒是关心起来了。

    小喜儿看着三匹高头大马，穿着衙役服饰，看着就让人生畏，后面跟着唢呐顿时就给忘记了。

    忙一溜烟的跑到莫小辰家，连声高喊：“大河叔叔，大河叔叔，衙役找上门了！”

    莫大河只听得一阵慌乱，忙让苏三妹带着纪坤跟纪云先去地窖里藏着去，眼看着藏好了，这才假装刚刚听见，开了门：“小喜儿啊，你说什么衙役找上门了？”

    小喜儿摇头道：“不知道，三个官爷，好生威风，小李叔叫我来通知你们出来迎迎！”

    莫大河摸不着头脑，有些慌的：“这，我家没犯啥事啊？小喜儿，你告诉大河叔叔，村长脸上是带笑还是生气？”莫大河一把抓住小喜儿。

    这时，就听着一阵铜锣响，鸣炮奏乐，吹吹打打，就连马匹的嘚嘚声都给掩盖了，热闹非凡的样子，还有一个声音在高喊：“莫老爷，大喜！恭喜高中！”

    伴随着声响，很快就到了莫大河近前，莫大河心里实在是太慌乱了，并没有想到是自己参加乡试的结果，所以一时间都没有什么反应。

    直到衙役到了近前，下了马，喜气洋洋的恭喜：“恭喜莫大河，贺喜莫老爷，您高中了！”

    “高中了？”莫大河猛然想起了前两天湛文斌跟他说的话，顿时反应了过来：“我？我高中了？”

    莫大河有些不敢相信，虽然他知道自己这一次运气好，策论出的题是关于家庭的人际关系方面的，正好最近家里闹的一团糟，他也有所得，就那般写了上去，可仍然不敢相信就这样就中了？

    “是啊，莫老爷，千真万确您中举了！”衙役喜气洋洋的道，倒是不觉得莫大河的反应有多离奇，毕竟他报喜多了，听得喜报各种各样的反应都有，莫大河这种根本就不算啥！

    “夫君，你中举了！”苏三妹心中狂喜，面上也是一脸欢喜！

    “我中举了？我真的中了！”莫大河由不信到信，顿时一阵狂喜，欢喜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我，我咋就中了！”

    还是闻讯赶来的莫大树跟莫村长看不下去了，莫村长化身主人家，招待来人：“您别介意，大河这是有些高兴坏了！”

    衙役并不计较：“没事，没事，莫老爷也是高兴！”

    有了莫大树跟莫村长帮忙应对，莫家二房的表现总算是没那么糟，莫村长还提点苏三妹：“大河家的，你红包要准备了，给那些报喜的人每人发一个！”

    第一四一章 中举

    苏三妹忙道：“村长，您看该准备多少？”

    “你家要是可以，衙役五两，举旗的二两，其他的唢呐班子一人一两吧！”莫村长也不知道莫家二房现在经济怎么样：“要是不行呢，衙役也要二两，举旗一两，其他的几百文！”

    这会儿苏三妹半点不心疼钱：“就按您说的，衙役五两，举旗的二两，其余唢呐班子一人一两！”只是苏三妹也有些为难的道：“村长，不是我不肯给，只是家里没有这么多银两！”家里现在最多的就是银票跟铜板了，还有就是些小碎银子！

    莫村长一听，忙道：“没事，没事，这钱我先帮你们垫上！”他正愁没机会跟莫家二房交好呢！

    这莫家二房的日子眼看着是起来了，前段时间让村里挣的那些钱，他看着都眼红，才做了十五天，挣了四五百文，有的加上奖励挣了都有一两了，就是其他的，加上奖励也有六七百文，别说这镇上了，就是县城里都不定有这样的好事，还能兼顾家里的活计。

    以此推理，莫家二房不定挣多少呢？又跟县衙的胥吏有交情，现在又中了举，这举人要是有关系，可是可以当官的；哪怕再不济，一个举人的名头摆在这里，这可是莫家村的骄傲啊！

    回头要是考中了进士，那就更了不得了！

    “那就谢谢村长了，回头我跟夫君说一下，换了银两，马上还您！”苏三妹感激的道。

    莫村长则忙道：“这事儿不急，不急，没关系！”

    莫大树虽然不懂得塞钱办事，但是人情世故也是懂的，当即代替莫大河留大家下来吃饭，然后出来让苏三妹赶紧喊人去买菜，中午招待这些来客。

    苏三妹顿时忙得脚不沾地的，忙去把桂花婶、小鱼娘这些跟二房交好的叫过来帮忙，然后又找人去镇子上赶紧去买些排骨，五花rou，大骨跟好酒来，这边则张罗着赶紧杀几只鸭子跟鸡来。

    好在莫家二房中举的消息传开了，到家里来看热闹的不少，见需要帮忙，村里人都很热情，几个年轻人听说要买菜，当即表示愿意去，为了节省时间，有牛车的人家还把自家的牛车贡献出来，让苏三妹说不出的感激。

    莫家三房陈氏听到消息的时候，那酸水儿都要冲天了，琢磨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心里的痒痒跑过来看热闹，见刘氏跟小刘氏都来帮忙了，陈氏眼珠子转了转，也忙跟过来帮忙，把酸水儿往心里吞，风凉话也搁在肚子里。

    刘氏一听二儿子中举了，那叫一个高兴，当即想也不想的就来了；但是小刘氏心里就泛了酸；要知道莫宗海这几日也一直焦灼的等着消息呢，莫宗海得知这几日终于要公榜了，心里实在是焦灼，只是他面上谦虚，虽然心里觉得有些成算，但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重视，也是给自己留条退路，所以并没有请假，而是按时去当教谕。

    结果莫宗海这边没人来报喜，莫大河那边却去了，小刘氏心里不泛酸才怪呢，不过她权衡了一下利弊，还是跟刘氏赶过来帮忙，毕竟现在的情况是莫大河比自己的丈夫厉害，说不定以后还有仰仗他的时候，自然是不好得罪了。

    见陈氏也来帮忙，苏三妹愣了一下，马上恢复正常。

    不怨苏三妹沉不住气，实在是之前因着印刷厂的事儿，莫家二房跟三房再次闹了矛盾，陈氏贪图莫家二房开出的高额工钱，就想着也来混个工，反正是自家亲兄弟嘛，只要自家上了，能不给发钱吗？

    所以陈氏拉着莫言秋一起过来应聘，但是都被刷下去了，就为了这事儿，莫家还经过一番讨论呢，莫大河是想雇佣莫言秋的，陈氏，莫大河是知道的，所以想着雇佣莫言秋就好，但是莫云飞不同意，而且还把泄密的问题拿出来说话。

    要是这生意只是莫大河自己一个人的，那泄不泄密的，莫大河其实是愿意相信自家亲戚的，肯定二话不说的就雇佣了；可现在多了两个合伙人，莫大河就也担心自己有些承担不起那后果，若是他一个人也就罢了，反正后果也是他一个人承担，可如果因为他感情用事，因此被泄密了，那岂不是要连累他的两个好朋友？

    因此莫大河就给拒绝了，当时陈氏就闹开了，站在莫家二房前是一通大骂，当时莫云飞跟莫小迟没在家，苏三妹跟莫大河也觉得自家有些理亏，所以并没有出来分说，后来陈氏甚至在村里散播谣言，好在村里明白人不少，更因为来做工的人多，大家得了好处，自然是肯说莫家二房的好话。

    而莫大江知道此事也怨莫大河，觉得莫大河一点都不当他是兄弟，谁嫌弃钱多啊？就是莫言秋对莫家都更有怨言了。

    只是莫大江也没再去莫家二房分说什么，也没找莫老爷子，因为他知道莫老爷子现在是向着莫家二房的，说了也没用。

    因此，两家闹掰了。

    所以陈氏会过来，苏三妹才会这么惊讶。

    孙浩在摊位上听说莫大河中举了，只是这会儿摊子上所剩下的食材实在是不多了，就跑去别的摊子上帮着莫家把材料买齐。

    莫家村来的人里对孙浩倒是认识，知道这是他们印刷厂的老板之一，所以也不客气的让孙浩帮忙指点还要去哪里买好酒好菜。

    孙浩对镇上那是门儿清。

    “官爷，条件简陋，还望海涵！”莫大树给衙役斟酒，说道。

    “老爷子客气了，这条件要算简陋，我们平日里吃的是啥？”衙役态度很好，很客气，对这样的招待早就习惯了，也是因着莫大河是报喜的最后一家，这才留了下来。

    不过衙役说的也不完全是客气话，只见桌子上摆着糖醋排骨，清蒸鱼，红烧羊rou，红烧鸡rou，盐水鸭，大骨豆腐汤，虽然菜式不多，但是分量足，样样都是硬菜，不管怎样，能让人感受到莫家二房招待人的诚意。

    第一四二章 吵架

    不过这顿饭吃的也有些晚，因为赶到莫家二房已经不早了，准备这些食材又费了一些时间，好在大家心情都不错，就是衙役们也有耐心，他们原以为这家读书人应该也是很穷的，毕竟读书人砸锅卖铁的没少见，所以来时并不抱什么期望能得到多少赏钱。

    却没想到这莫老爷给了大家一个大大的惊喜，五两啊，这一路走来，不算最高的赏钱，但绝对不低了。

    一顿饭，宾客尽欢，而莫大河虽然也喝红了脸，但是并没有醉，此时精神亢奋：“三妹，我，我好高兴！”虽然是举人里的最后一名，掉了车尾，但上榜就是好样的，好歹的也是举人了不是？要知道他本来是不报什么希望的！

    “爹，您赶紧去睡吧，一会儿再说，家里还要收拾呢！”莫小杰懂事的搀扶着莫大河去休息，好在莫大河酒品还算不错，乖乖的被莫小杰搀扶着去休息了。

    苏三妹则跟着留下来的桂花婶、小鱼娘一起收拾残局；刘氏跟小刘氏还有陈氏被她劝走了，让她们回去休息，苏三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其实若是不劝她们也会走，只是会对她有怨言，干脆就做个好人，也省得以后他们来找自己的麻烦。

    晚上，莫云飞跟莫小迟回家是孙浩帮着载回来的，听说自己的父亲中举了，俩人也很高兴。

    至于莫宗海就不大高兴了，就连莫大江听了这个消息都不高兴，还愤愤的为莫宗海抱不平：“大哥，这老天也太没眼了吧？咋让二哥中举了呢？明明你更有才，更厉害！”

    莫宗海心里是不高兴，可这话听了也不舒服，感觉很打自己的脸似的，制止道：“大江，那也是你二哥，大河中举了，咱们要替你二哥高兴！”

    “大哥，高兴啥？我可不敢指望着能沾点二哥的光！”莫大江嗤之以鼻，他现在是以大房为马首是瞻，因为他发现他大哥确实是挺有能耐的，还能给他找工作，这代表着大房的好处还是能靠上的，自然是要好好的巴结了。

    至于二房嘛，一个是他看不上，另外一个是有好处他也靠不上，他也记恨二房上次的事情，所以心里更是有怨言。

    “大江，话不能这么说的，你二哥人还是不错的！”莫宗海不知道怎么的，听着这话就高兴，看吧就说还是自己有能耐，只是莫大河考上举人一事，莫宗海怎么想怎么不高兴。

    “大河，恭喜啊！还是你比大哥厉害，早一步高中举人！”莫宗海脸上带着微笑：“你说你去参加乡试，怎么也不跟大哥说一声？还怕大哥给你使坏还是怎么的？”莫宗海这是实在忍不住了。

    莫大江在边上还跟着道：“是啊，二哥，你这忒不够意思了，大哥人这么好，这么信任你，结果你还这么防着他，可真是让人寒心啊！这是不把我们当兄弟啊，还是发达了看不起我们兄弟？”

    莫大河也不是以前的莫大河了，再说了，今天这个事情他自己都出乎意料，所以自认为没有任何亏欠莫宗海，理亏的地方。

    所以莫大河听了这话心里也不舒服，只是他比较厚道，还是解释道：“不是的，我原来也没打算去考，是文斌说去长长见识也好！”而且莫宗海自己当初也没跟自己说他要去考啊，怎么自己就要跟对方说？

    “是啊，大河可真是有才，深藏不露，没打算去考，都没准备，随随便便就去考上了！”莫宗海继续微笑，好气哦，自己准备了好久。

    “大哥，不是这样的，怎么算准备？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一直都有在看书的，而这一次考试要说起来真的是运气，我自己都没想到，所以当初考完我就跟着其他人一起回来了！”莫大河解释道。

    “大哥，你信二哥才有鬼呢？举人是那么好考的吗？二哥不定私底下怎么准备呢，就怕大哥跟他争呢！”莫大江在一边添柴添火的挤兑莫大河！

    “要不就是我看是有人给二哥泄题也说不准！不然怎么二哥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就考上了呢？”莫大江越说嘴越秃噜，没了把门。

    莫大河再好的脾气也禁不住这样的话语，当即愤怒的站起来，大声的道：“三弟，你什么意思？我考中举人碍着你们什么事了，啊？说我不把你们当兄弟，那你们把我当兄弟了吗？我中举人，你们前一句恭喜，后一句就是埋怨挤兑，这是兄弟会做的事情吗？”

    “大哥你怪我去考举人没告诉你，那你告诉我了吗？你不在家里的时候，家里发生了那么多事，我不信你回来会不知道，会不知道我去考试？为什么当初没问，现在问了？”

    都说老实人平常不发火，一发火那是很可怕的，莫大河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还有大江，我问你你当我是兄弟了吗？我们家快饿死的时候，三弟妹只想着那张嘴，你开口了吗？我不信你完全不知道？我盖房子时你说来帮忙，结果没吃好，你当场挑拨离间，好，我也忍；现在呢？我中了举人，你在这里满口胡言，一会儿说我背着大哥准备；一会儿说我舞弊！三弟，你这话出口，你有想过我是你二哥吗？我要是真舞弊，有什么下场你知道吗？”

    莫大河有些心灰意冷，现在只觉得以前怎么那么傻，猪油蒙了心的为了两个狼心狗肺的兄弟苛责自己的孩子呢？

    莫大河摆了摆手，对想要说话的两个兄弟道：“大哥，我现在还喊你一声大哥，但是你心里清楚你自己对我怎么样，所以不要总要求我怎么样？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不欠你什么，你欠没欠我，你自己心里清楚。我是老实人没错，可也是有脾气的，以前的事情，我只是不想去计较，正如你们说的都是兄弟，却不是傻子，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所以要真是为我好，说声恭喜你就可以走了，以后如果是来挤兑，责怪我的，就别上门了，咱们就这样远远的吧。”

    第一四三章 闹翻

    “至于三弟，你也走吧，以后你干脆不要来了，你好了，也别来，二哥不指望沾你点儿什么。你再来，我担心咱们连兄弟都做不得，既然没有兄弟情谊，那何必勉强自己跟我做兄弟呢？你来我也不欢迎！你要是真觉得我这举人的名次来得不公，不然你去举报试试？举头三尺有神明，我不信我莫大河没做过的事你还能硬栽赃给我不成？”

    莫大河也是心累，他为什么会是个迂腐的秀才？不就是因为心思单纯的吗？现在就因为兄弟俩各怀心思，所以就要跟兄弟俩虚以为蛇，他也很累，心累，所以他就干脆点，发了狠！

    就这样，莫宗海跟莫大江被狼狈的赶出来了，发火的莫大河是很可怕的，兄弟俩也是理亏，秒怂的不敢吭声，只是他们的辩解莫大河也不想听，直接就把两兄弟赶出来了。

    等莫家二房关了门，莫大江才又抖起来，抱怨道：“二哥也真是的，我又没说啥，干嘛那么凶？还让我别上门，不认我这个兄弟？我看这是中了举，抖起来了，看不起兄弟了吧！”

    然后安慰莫宗海：“大哥，你别听二哥瞎说，是他自己看不起人还怪起我们来。大哥你对我们怎么样，我可是心里有数的！”

    莫宗海给莫大河指责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听了莫大江的话并没有好受点，有些烦躁的道：“行了，都别说了，让人这么指着鼻子骂，你听着高兴啊？你说你说话，怎么不过点脑子呢？也太口无遮拦了，你真以为什么话都能往外说吗？你那话出口能害死你二哥，你知道吗？”

    莫宗海确实是有些怪罪莫大江什么话都往外说，也不管能不能说，也怪不得莫大河会恼，这还是莫大河涵养好的，要是他的话，还不整死对方？

    莫大江听了这话心里也不舒服，自己还不是为了帮莫宗海说话才这样的吗？结果还怪起自己来了。

    不过莫大江想到自己的工作是靠莫宗海找来的，忍着气的赔笑：“是，是，是！大哥我错了，我也不是故意的，刚才就是话赶话的就说到那里去了！”

    莫宗海没理莫大江的赔笑，转身就走了。

    等莫宗海走了，莫大江才啐了一口：什么玩意儿！然后哼着歌走了，没把刚才的事儿太放在心上！

    而莫大河虽然发了威，把两兄弟都赶跑了，可心情并不好，闷闷的坐在凉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