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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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说春归,她和兰庭、兰心一行是陪着两位舅母一同扶柩往汾阳,虽不像太子一般疾行,途中也没有过多耽搁,而春归这回来汾阳,除了协佐舅家治丧一事,还有其余目的。 便是潘存古,曾经因为外祖父主张改革矿务,提醒外祖父提防jian小陷害,且外祖父正是因为欲来汾阳说服潘存古相告当年的“jian小”是谁,才遭遇不测之祸,潘存古一定是矿务案的关键人。 但外祖父已然遇害,为保舅母及表兄安全,春归当然不会赞成李牧一再建议由他暗中接触潘存古的计划。 兰庭也持反对意见。 就在这晚,当抵达汾阳居宅后,三人之间还发生了一场争执。 第688章 拒绝吊唁 李牧自然有他坚持的道理:“祖父、父亲与叔父三位亲长遇害,元凶首恶必与矿务之案密切相干,如此血海深仇,我怎能只图自保而置之不顾?” “表哥可以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怎能不替舅母及英meimei考虑?魏国公郑秀就是那元凶首恶,这些年来他私蓄不少死士,若他察觉表哥还在暗中接触潘公,必定不会手下留情!”春归焦急不已。 兰庭悄悄伸手,握了春归的手加以安抚,也劝李牧不可轻举妄动:“外祖父与潘公为故交,当时却也并无十足把握说服潘公如实相告当年隐情,而今外祖父及舅岳已然过世,便是表哥执意去见潘公,潘公也未必会将那jian徒相告,但只要表哥有此行动,郑秀必会引以为患,这绝非明智之策。” “迳勿可已经有了计划?”李牧并没有被完全说服,但他承认贸然接触潘家并不是一个好办法。 “我们非但不能主动与潘家接触,甚至当潘公听闻外祖父及舅岳丧讯后,我们还要拒绝潘家人登门吊唁。”兰庭道。 而春归就这计划,已经在途中和兰庭商量过了:“如此一来,潘公必会生疑,当他打听得知外祖父及舅舅是因何事遇害,便会知道我们拒绝他的吊唁是为潘家着想,太子殿下已然在潘家安排了耳目,郑秀一直未曾对潘公动手,直接将潘公斩草除根,应当并未察觉太子殿下的行动,但潘公当然会因此事不安,因为不安,便大有可能泄密。” “我们需要的并不是潘公出面指控,而是需要察清那一关键人,顺籐摸瓜掌握郑秀的确实罪证,才能举告其大逆之罪使其伏法获诛。”兰庭亦道。 虽然说华霄霁、楚楚已然先后认罪落网,兰庭也早察清了那些游说贪官行枉法之事的中人,可这些人都与楚楚直接联络,压根不知他们效忠者竟然是魏国公郑秀,相较于华霄霁和楚楚,也唯有窦章的指供或许还有一些作用,但窦章的态度,他是绝无可能供出郑秀的。 东宫位定,周王大获全胜,皇上必然不肯再深究这接连的案件,牵连诸多皇子,这个时候还不是指控郑秀的时机。 也唯有察实郑秀私造兵器意图谋逆的罪凿 ,这是绝对不能宽免不究的重罪,那时皇上才会明白若不重惩居心叵测之徒,社稷国祚将有后患无穷!无论哪位皇子被牵涉其中,都不能轻饶放过。 但时机未至,仍需等待。 李牧的性情虽然相比李司、李放要更加老成持重,但他这时也毕竟是个热血青年,又遇家中三位血亲尊长同时遇害,而今已知元凶首恶,急着察实罪凿为亲长报仇血恨实乃情理之中,所以虽然听闻了兰庭这番剖析,仍然胸臆难平,握着拳头久久沉默。 所以兰庭起身,抱揖致意:“庭情知外祖及舅岳遇害,乃我难辞其咎,而眼下虽明知郑秀为首恶,却仍不能立即将其绳之以法,告慰亲长英灵,连‘愧错’二字都无颜再提,更无资格恳请表兄谅解……但庭仍然要求表兄三思,因若是再因庭之过错,连累舅母及表兄再遭不测,兰庭当真是万死不能赎罪。” 李牧总算动容,连忙相扶:“这哪里是迳勿的过错?我只恨我懦弱无能,不能手刃血仇为父祖亲长平恨,只能依托迳勿与表妹与那巨jian恶极确斗。迳勿苦心,牧敢不领受?牧答应迳勿与表妹,忍一时之恨,绝不轻举妄动。” 春归见终于说服了大表哥,才舒了一口长气,又提起一事:“大表哥得空,还需多多安抚二表哥,因为华霄霁的事,二表哥亦觉愧疚难安,这些日子以来,我看二表哥因为自责以至于形销骨立……说起来这件事,都是我们失察,并不能怪二表哥交友不慎。” 因为华霄霁认罪,李司当然意识到正是他当日多嘴,才导致华霄霁知闻兰庭正召集众多僚客议事,结果将父祖汾阳之行泄密,造成难以挽回的恶果。李司固然痛恨华霄霁助纣为虐害死了父祖,但更加痛恨的是自己轻信了他,从南京到汾阳的一路之上,李司都在忏悔自责。 “表妹放心,李家儿郎没有这样脆弱,二弟知道哀毁自责若使身损体衰,也只是让仇者快而亲者痛而已,他只是需要时间平复愧恨。”李牧倒反过来先安慰春归宽心。 再说潘存古,他是当真不知李公已然遇害的事,盖因李公父子三人是从南京回汾阳的途中便被劫杀,根本就未与潘存古谋面,直到这日听长 子说了李家正在治丧,才惊闻噩耗,连忙备下丧仪准备登门吊唁之事,还没出门,已然老泪纵横:“怎会发生这样的惨事?志唯父子三人皆遭遇不测?我听说志唯终于得赦从铁岭卫放归的幸事,还打算着待他一家回到汾阳安顿平定后,赶去拜访叙旧,怎能想到与同窗老友再无相见的缘份了。” 长子心下却有狐疑:“听父亲说与李公可谓通家之好,但李门遭遇如此痛事,咱们却并没未收到讣告……就这样前往吊唁会不会太过冒昧?” “毕竟志唯父子三人尽丧,主持治丧的是志唯孙辈,他们未曾知事时便随志唯流放至铁岭卫,或许并不知道李、潘两家乃故交旧朋,所以才没有送来讣文,但我们既然已经听说了此事,哪里能够当作未闻,这样便不是冒昧了,是无情无义。”潘存古叹息连连。 他和李公是同窗,更是同年,且两家也一直便有交谊,甚至曾经酒谈时还口头约定了要做儿女亲家,若不是他没有女儿,当时李公的独女又许定了亲事,这会儿子已经是姻亲了,而当时李公的孙儿孙女还小,就因矿务改革一事被革职流放,导致孙辈也没有缘份结亲。 突然听闻老友一家遭此厄劫,潘存古哪里还在意李家送未送来讣报。 不过让潘存古没想到的是他虽然对李牧说明了两家的交道,却仍然被客客气气婉拒了。 “先父祖乃是遭遇横祸过世,故治丧一事本无意大办,唯只讣告亲族而已,潘公之意,李牧心领,还望潘公体谅。” 这下连潘存古心里都产生了疑惑。 纵然李家有意治丧从简,婉拒友朋相送的丧仪也就是了,怎好连吊唁丧拜都拒绝? 潘存古往深里一想,越发自责:“志唯获罪,我明知他是被谤害,却不曾为他仗义执言,眼睁睁看他一家流放铁岭卫,导致志唯妻室竟然病死途中,他们这些年在苦寒之地必定受了许多磨折,我这故交也从来没有尽一分力改善他一家处境,不怪他家子孙埋怨我无情无义,可志唯好端端的,怎会在返汾阳途中横遭不测?恐怕……大郎,你快去打听打听,察问清楚你李家世父父子三人究竟是遭遇了哪般不测?!” 第689章 道破秘辛 因为华霄霁和楚楚都已认罪,李公父子三人并不是为盗匪劫杀而是因竞储之役遇害已经不算密闻了,潘存古而今虽然致仕,但潘家在汾阳也算是官宦世族,自有门路打听这其中的隐情。 潘谢很快就有了收获:“原来是赵副使僚客华霄霄竟被jian歹收买,泄露了李公父子三人前来汾阳竟然是欲继续追察盗运铁矿一案,应当是被……”说到这里潘大郎压低了声音:“据儿子摸察,元凶应当便是竞储皇子之一,儿子还打探得知。” 他略经停顿和犹豫,但又被自家父亲忽然凝重的神色震慑得心头一惊,下意识就脱口而出:“汾阳城中许多人都知道,赵副使竟未随同太子回京,而是相伴家眷扶李公之柩至汾阳,协佐治丧下葬之事,故而虽然李家确然不曾广告讣文,但汾阳不少大姓世族主动前往吊唁,李家虽也一概婉拒丧仪,然而并未拒绝丧客吊唁,唯有对咱们家,仿佛是克意疏绝。” 潘谢察清这事后心里实在有些七上八下,因如今虽然朝廷还并未拟定册封大典日期,但皇上已经下旨册封了六皇子为东宫储君,就凭赵迳勿辅佐太子监政江南的功劳,日后必然成为东宫信臣,今上已然对赵迳勿寄予信重,更何况未来储君登极九五之后。 而赵迳勿竟然不随太子返京留在汾阳为外岳治丧,说明他与妻室顾氏相敬如宾的传闻确凿无疑,就算李家这一代子弟,李牧、李司仿佛无意仕途,但李放可已经担任东宫亲卫之职,被这样的门第疏绝甚至记恨,自然不算一件幸事。 相比潘存古和李公知交之谊不假,潘谢多少因为李家被流放铁岭卫,两门多年断交的缘故,而今虑事难免以利害为重,他原本听父亲担心李公对自家疑有芥蒂的话尚且不以为然,但现在知晓连轩翥堂恐怕都会因此与自家交恶后,才真正添了几分焦虑和忧愁。 所以见父亲久久不语,潘谢不由出谋划策:“赵副使妻族顾氏,与大郎媳妇本家的嫂嫂为姻亲,或许咱们可以通过一层关系斡旋……” 潘存古闭目长叹:“李家不曾埋怨我们,是我们有负李家,不要再行无谓之事了。” “阿父……” “李家世孙并无意与我家疏绝,之所以划清界限,是世孙心善,不愿牵连我家也受无妄之灾,可李家世孙却没有想到……他是万万没有想到……”潘存古说到这里竟然再度老泪横流,以至于捶胸一阵闷哭。 惊得潘谢也是六神无主,但也着实品度不出父亲的言外之意,看父亲如此悲痛甚至于更像是自责不已,他也不好追问这其中究竟还有多少隐情,只能是好言相劝,自己却难免更增满腹疑问。 这晚潘谢回到屋子里,他的妻子孙氏便上前安慰:“老爷也别为这事过于发愁,大郎媳妇虽然父母高堂过世得早,兄嫂对她却一直关照,我们也并没有慢怠大郎媳妇,大郎媳妇既答应了让她嫂嫂靳娘从中斡旋,这件事应当大有弥补的余地。靳娘的小姑子,嫁的就是汾阳顾氏,她的婆母又正是汾阳顾的宗妇,对顾宜人兄妹听说一直照庇,顾家老太太开了口,顾宜人应当会替咱们说话,李家而今,指望的还不是只有轩翥堂,又哪里能够不依不饶呢?如此老爷起复便不至于受到阻碍了。” 原来潘谢的生母三年前过世,潘谢不得不丁忧,如今他其实也是除服未久,所以还没有起复。 潘谢之所以担心,怕的也是开罪了太师府,不利于起复。 “这件事先不要进行了,我看阿爹的态度……只怕还有我不知的险难,过些时候再说吧。” 潘谢是个孝子,虽然担忧仕途,但仍不愿意逼问老父,倒还是潘存古自己想通了,这日终于对长子说起那一件他自觉难以启齿的陈年旧事。 既为秘辛,自然会摒退闲杂,不过潘存古再怎么防范,也防范不得娇杏这么个“隔墙之耳”。 于是乎春归理所当然便听闻了潘家这件秘辛。 “原来潘存古的生母,从前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兄,两人是指腹为婚,奈何潘母这位表兄十五岁时,家族遭殃,表兄的父祖皆落得抄家罢职下场,潘母的爹娘就变了卦,把女儿另嫁官宦门户。又怎知潘母的表兄靠着自己又考取了功名,一度大受先帝宠信,表兄不忘旧情,虽然潘母那时已然过世,不过仍然提携潘存古仕途顺遂。 李公当年主张改革矿务,就是潘存古的表舅告诫潘存古疏远李公,说李公已经成为申妃及燕王眼钉rou刺,生怕潘存古被李公连累。” 娇杏叹了声气:“潘存古跟长子说起这件事时,着实懊恼不迭,因他当时虽然没听那表舅的话干脆与李公断交,不过也并没将其中的利害向李公道明,结果到底还是眼看着李公因此获罪,更没想到多年之后,李公好容易遇赦,还是因为这事断遭遇不测之祸。” 果然是与申氏和废燕王有关!春归早已听了兰庭的剖析,据兰庭推测,当年燕王意图谋反,就打过主意私匿公矿暗造武器,不想外祖父却偏在那时主张改革,阴差阳错对燕王谋反的计划设制下障碍,而矿务改革随着一场突发的地动终止,外祖父也因而获罪,燕王才有机会起兵谋反。 那时彭妃已经一败涂地,唯有申妃还在拼死挣扎,先帝数回起意废储无奈却被赵太师、许阁老等劝止,但先帝虽然未废东宫,对于申妃之子的宠爱却从来未曾衰减。 成祖原为燕王,是在燕地起兵攻陷南京才能登极九五,于是得位后下令迁都北平,燕王府为成祖潜邸,自那时起便不再有燕王的爵位。 但先帝却因宠爱申妃之子,特封其为燕王。 不过后来这位燕王却没有先祖的幸运,谋逆以一败涂地告终,申妃母子皆获处死。 而今的魏国公,当年可是东宫信臣,是申妃及废燕王的死对头,但郑秀为何忌惮兰庭追察这起私运铁矿案呢? 郑秀不惜将外祖父三位灭口,一定是为防范潘存古道出当年隐情,那个暗中促成外祖父主张的改革功败垂成的人,定是听令于燕王,但燕王事败,他却没有暴露,反而转投了郑秀,郑秀靠着这人的运营,一直在私造兵器,为的就是竞储失败后,兴兵谋反! 而原为燕王信臣,后又转投郑秀者,就是潘存古的表舅! “这人是谁?”春归问。 ——数个时辰之前,潘谢竟然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位“舅祖父”。 “他便是长治公鲍文翰,现任都察院之长首。”潘存古提起这位“恩长”时,神情也极其复 杂:“除我之外,当时无人知晓鲍公竟然趋从于燕王,后来燕王虽然势败,鲍公非但未曾受牵甚至还一直得重于今上,我是受鲍公提携才一路青云顺遂,当时……我着实不能相告志唯实情。但自从那件事后,我也不愿再受鲍公恩携,尤其是当燕王势败!我们与鲍府,明面往来鲜少,故而世人都不知这层秘辛隐情。” 潘存古对长子说起这件事时,仍然不能释怀:“我原本还心怀侥幸,以为长治公虽然曾为燕王逆党,到底悬崖勒马再不敢行叛逆之事,怎知……志唯父子三人,多半是为他所害,我甚痛怍,长治公干脆将我灭口不是一了百了,又何必再行逼害无辜之人?!可是啊,我们一家,毕竟承蒙他的手下留情,我不得不领这恩庇。 但我知交李志唯,他为这件旧案,流放铁岭卫多年,也是因为这件旧案,父子三人都被杀害!可他的孙儿,为了保我潘家一门不遭祸患,明明知道这件事与我家密切相干,却宁肯与我家断绝往来,这样的深情厚义,该让我如何报答?” 潘谢也陷入了矛盾之中,不知应当如何是好:“儿子实未料到,以忠直敢谏著称的长治公竟然是,竟然是……废燕逆党。” “这件事没有这样简单,我也拿不准长治公如今投效了何人,且更无罪凿指控长治公便是谋害志唯的凶手!但这件事憋在我心里,憋在我心里……日后我与志唯泉下相逢,我有何面目再见故人?更重要则是,燕王逆案虽湮灭于尘土,而今朝堂之上仍然不得太平,我这把岁数了,也不知还活得了多久,如若有生之年都不能为志唯讨回公允,我只能寄望于子孙,你们,不可忘记志唯满门待我们一家的情义,倘若时机合适……道出实情吧。” 这就是潘存古,唯一能为故人所做的事了。 春归听娇杏叙述之后,倒也不怪潘存古的迟疑两难,说到底她的外祖父虽与潘存古有同窗之谊,但那鲍文翰也确然对潘存古有提携之恩,潘存古当年能够提醒外祖父小心暗算已经大不容易了,而今又将这些秘辛告诉其长子,令其长子待得时机合适揭发指控,虽然有为家族存亡考虑的动因,但也正是人之常情。 李、潘两门日后纵无深交,至少也不应衔恨。 “宜人,潘存古虽不确定,但这位长治公鲍文翰,应当是转投了魏国公郑秀吧?”娇杏尝试着提出了她自己的见解。 “当然。”春归给予肯定:“长治公,我便是内宅妇人,也着实对这号称已经如雷贯耳了。” 鲍文翰并未得爵,之所以称其为长治公,实乃他籍居长治,又因官声素佳,故而以籍居地冠以尊称,这也足见他在官场上也是得人推崇的名臣了。 然而呢?先助燕王谋逆意图篡位,再投郑秀助纣为虐,在春归心目中,或许这人唯一可取,大约便是还顾念着潘母的一段旧情,始终狠不下心来把潘存古干脆斩草除根。 “真是人心隔肚皮。”娇杏发出了来自魂灵的感慨。 “可人心,到底还没有尽数崩坏,我们固然遭遇背叛,但身边也有不离不弃同生共死的友盟。”春归看向这日,晋地略显阴沉的天穹。 所以这方天下,这个世间,还算有救吧? ——第三卷 终—— 第690章 归来京城 当小沈氏重新面对自己的长媳春归,心情着实有些五味杂呈。 以至于她在呆怔了许久之后,才接受到郭mama的“眉目传情”,睫毛扑闪两下,伸出热情的双手:“这长日子没见,春儿比汾阳时出落得更标致了不少,唉呀这真是的,要不怎么说女大十八变呢,春儿还不到十八罢?再过个一年半载,可就真是连天仙都比不上了!”一双杏眼更是盯着春归往外直喷明光,指头上也用了力:“那时你手上还有些软茧,而今也一点感觉不到了,是怎么保养的?阮中士这回仍跟你一同回来了吧,不用拘礼,快些请阮中士来,咱们娘三个好生说会儿子话,等下昼再去见老太太不迟。” 春归:…… 郭mama:…… “太夫人也早盼着大奶奶回府一见呢,夫人还是先顾正经才好。”郭mama也着实是无奈了,才把话说得这样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