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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骥心里的如意算盘打得响,觉得宁寒从小便是那个温吞性子,什么都不敢争,所以这次只要说动他,事情就有转机。 这样想着,他抬起头,却在触到对方冷如寒冰般的眼神时愣住了。 宁寒直勾勾盯着他,半晌,哑声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话一出口,一阵寒凉之感顺着脊梁骨蔓延到颈部,宁骥冷不丁抖了两抖,他总觉得自己这个七弟有些不一样。 按捺下心中的疑惑,他干笑两声,凑近道:“自然是麻烦七弟你,去和父皇说说,这婚事你不愿意,父皇必定不会逼迫你——” “咣当——!” 一声巨响,宁骥被猛地踹倒在地,身下的木椅四分五裂。 额头重重地磕在桌角,令宁骥头晕目眩,胸前被踹到的肋骨处传来一阵剧痛,他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立在对面的人,嘴里动了动:“你疯……” “疯”字还未说出口,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一把钳住他的下颌,力度之大甚至使颌骨发出轻微的声响。 宁骥被迫仰起头,姿势狼狈得如同一只待宰的猎物,他看着缓缓蹲下身的宁寒,第一次感受到了如坠深渊的恐惧。 “宁骥,”宁寒的另一只手移到他的颈部,指尖按上那处跳动,面无表情地开口。 “——给我闭嘴。” 第二十二章 宁寒瞳色幽深,在宁骥惊恐的注视下缓缓开口道:“我不想再从你的嘴里听到阿语的名字,你不配。” 说完,他松开手,起身掸掸衣袖,转身欲往外走。 “宁寒!你好大的胆子!”宁骥缓过神来,猛地爬起来,大喊道,“你竟敢打我的,你、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哦我知道了,”他抚着胸口,咧着嘴角轻蔑地笑道,“是因为将军府吧?呵!我告诉你,就凭你还想独吞将军府?做梦!” 宁寒顿住脚步,半晌,背对着他开口道:“赐婚圣旨是我亲自去求的,我从未肖想过将军府分毫。” 转过身,他直视宁骥,道:“我爱的,从来都只有阿语一人。” “哈……哈哈……”闻言,宁骥先是怔愣了片刻,随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放声大笑,随后指着宁寒道,“事到如今你竟跟我说这个?可笑,真是可笑!告诉我,萧语的父亲是谁?” 他上前一步,恶狠狠道:“没错,是当朝的一品大将军,手里握着整个大魏最精锐的兵士!若不是为了这个,谁会去娶那么一个呆女人?你不过也是嘴上说的漂亮,心里指不定……” “砰!” 又是一声闷响,宁骥再一次应声倒地,只不过这回疼的不再是肋骨而是牙齿,一颗完整的门牙掉落在身侧,宁骥痛极,捂着血流不止地嘴含糊不清道:“杀了你……” “二哥最好谨言慎行,”宁寒松松手腕,淡淡道,“我到底也是父皇的骨血,还望二哥莫要背上残害皇嗣之罪。” “你……” 说完,宁寒没有多作停留,径直推门而出,靠在门边的岑风一跃而起,十分有眼力见地递过去一张湿手帕,宁寒接过,仔细擦过手指的每一处,随后递回去:“回府烧掉。” “是。”岑风应下。 把帕子揣进怀里,他又忍不住往包厢里头看去,喃喃道:“那显王可真是狼狈啊!哼!活该!” 宁寒瞥了一眼,当作没听见,问道:“惠王可有什么动作?” “哦,有的有的,”岑风连忙凑上前去低声道,“隔壁包厢里安排上了人,您和显王的谈话都听得一清二楚,不过您放心,他们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他像是想到什么,“嘿嘿”地笑了两声:“显王这回就等着倒霉吧!” 宁寒没说话,垂眸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又问:“东西收拾得怎么样了?” 话题跳转的太快,岑风怔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陈管家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明日一早就能出发。” 说完,他悄悄观察着主子的表情,发现果然如预料中一样,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脸上总算有了点生气。 岑风在心底松了一口气,果然什么都比不上将军府的大小姐,不,现在应该是未来的端王妃重要。 自从慕雨呈上的密信中提到,萧将军打算送端王妃去雁州后,自家王爷便黑着脸命陈管家收拾东西,打算独自去找王妃,阖府上下没有一个人赶上去劝。 还好正好碰上了这流寇一案,王爷才能正大光明地去找王妃。 盯着走在前面的高大的背影,岑风不由得在心底摇摇头:王爷也是个情种啊! * 七月,骄阳似火,路边的树如同被教训了的孩童,蔫着枝条,收着树叶,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官道上,一队车马缓缓向前行进,打头的人骑着高头大马,腰间别着一把长刀,眼角到耳后有一道醒目的疤痕,更是给这张黝黑的脸增添了几分不好惹的感觉。 男人抬头望了望天边,左手一扬,身后的队伍陆续停下来。 “在此处修整,两炷香后出发!”他扭头冲着身后吼了一嗓子。 其他人闻言,纷纷在路边找了个阴凉处休息,男人翻身下马,径直走向队伍中央的马车。 在窗边立了片刻,他搓搓手,黝黑的面孔上竟露出几分羞赧的神色,轻声道:“小姐,天气太热了,咱们在这儿休整一会儿再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