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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

    “师尊,你这是中了魔心兰?是不是刚从我身上移过去的?”薛凡清恰巧看到风不同胸口逸出的紫黑之气,瞬间判定了他所中之毒。

    “弟子刚还在疑惑师尊为何要耗费两次法力为我疗伤,是不是从我身上移走的?”薛凡清伤心地问道。

    风不同捧着胸口痛得双眉紧蹙,声音却依旧温和:“……无妨,我修为比你高,总有一日可以压制住的。”

    薛凡清扶着他痛哭道:“我不要你替我遭罪,我宁痛在我身上。”

    风不同听着薛凡清的哭喊,勉强笑道:“为师见不得你受苦。好了凡清,我忍一忍便过了,这毒不会要了我性命……我闭关几日即可压制住。”

    薛凡清流着泪,掰开风不同疼得紧紧撰着的拳头,将自己的手递给他,任由他紧紧握着以此减轻一点痛苦。

    曲灵霜心中叹息,风不同只怕是他生平所见的人中难得的柔善之人。

    过了一些时日,薛凡清身上的伤逐渐好了。自从那日风不同将魔心兰的毒移到自己身上后,他便闭关了,薛凡清的伤便由姜若篱照料。

    姜若篱对薛凡清照料可谓无微不至,但薛凡清却很少与她说话。若非必须回答的话,薛凡清都闭口不言。

    两人在一起都是姜若篱在说,薛凡清在沉默。即便姜若篱想尽办法精心准备了笑话,也很难博得薛凡清一笑。

    他对姜若篱也并非无礼,反而是时时刻刻保持着尊敬与礼仪,这让姜若篱非常难过。她想要的是薛凡清的青睐,而不是尊敬。

    经过一段时间闭关,风不同已经彻底将魔心兰的毒性压制住了。这一日他出关时已是午夜时分,他从玄清观后山出来,便远远听见有人在低声说话。

    “只要你每日在你师尊饮食中掺入此物,我保你三年内飞升。”这是一男子的声音,这声音风不同或许不熟,但曲灵霜却熟得不能再熟,这正是天界月重华帝君的声音啊!

    “可是,师尊并不曾薄待于我,我下不去手。”这是薛凡清的声音。

    风不同听到这声音,身形一晃,连忙躲藏起来。

    “这不是什么毒药,只不过让他无法飞升而已。”月重华又道。

    “那……好吧,帝君您可要信守诺言。”薛凡清犹豫了下,答应了。

    待外面彻底没声音了,风不同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曲灵霜见他满面戚容,抬头望着青城的冷月,神情清冷,双眼微阖,泪水便从眼角滑出。

    曲灵霜没想到薛凡清竟然这么早就与帝君勾结在一起了,而且他竟然还要毒害自己的师尊。“他不是深爱风师祖吗,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曲灵霜心境大乱。

    风不同回到自己房内,打开隐藏在画后面的密室,走了进去。

    曲灵霜跟上去一看,他本以为这是收藏了什么武功秘籍、仙家法宝的藏宝室,没想到竟然只是堆放的一些旧物,有小孩儿的衣服,有拨浪鼓,还有很多书籍,一些字画。那些书籍字画上的署名都是一人:薛凡清。

    这竟然是一间收藏着薛凡清日常字画和书信的房间,看来那些衣物及生活日常用品想必也是薛凡清的。

    曲灵霜知道薛凡清是风不同在一次外出除沙妖时拾到的,当时薛凡清父母已被沙妖所害。风不同便把不足四岁的薛凡清带回去悉心照料,更是将他毕生所学传授与他。

    “没想到风师祖心里竟然也……”曲灵霜看着风不同轻轻摩挲着字画上的“薛凡清”三字,柔情无限。曲灵霜知道,当风不同听到薛凡清答应别人害自己那一刻,心中该有多痛。

    风不同轻轻抚摸着那些旧物,又拿起一副薛凡清为他所画的画像,苦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若能成全你,飞不飞升又有什么关系。”

    曲灵霜没想到风不同心里竟然存的是这种想法,心中更是唏嘘。

    风不同悄悄跟随薛凡清来到厨房,只见薛凡清鬼鬼祟祟拿出一包药搅拌在粥内,便叫风不同的随伺道人将粥端去给师尊。

    风不同默不作声,身形一闪便走了。

    曲灵霜心中对薛凡清寄托的最后一点希望也落空了,他冷眼看着接下来的剧情:薛凡清目送那名仆人离开,然后从怀中拿出另一包药,轻轻一笑,自言自语道:“哼,想毒害我师尊,门都没有!我若不假意答应你,还不知道你会用哪些更加下作的手段!”

    曲灵霜听他如此说,才明白薛凡清并非真的要毒害风不同,而是假意答应,暗中保护风不同。但风不同已经看到他“下毒”了,这误会真的解不开了。

    一个人能不能飞升,完全看命格,命中无飞升之命,就算修为顶天也只能是个修士,无法成神,更无法拥有神辉加持。风不同究竟带不带飞升之命格,没开天眼谁也说不清。除非日后风不同飞升了,否则薛凡清这个黑锅,真的背定了。

    曲灵霜快步跟上远去的风不同,只见他进了卧室后边坐在榻上,随伺道人便将清粥给他送来放桌上,对着他行了一礼便走了。

    风不同看着那微微冒着热气的清粥,苦笑了一下,端起便喝。

    自从目睹薛凡清“下毒”之后,风不同便郁郁寡欢,教导弟子的时候也不再如之前那般爱笑了。虽然他还是对每个弟子都一如既往地关心,对来往求助的村民也都尽心竭力,曲灵霜却知道他心里再也没有半点温暖了。

    一日,姜若篱在日常修炼时突然魔气大作,将与她对战的曲静空打得口吐鲜血。

    风不同见状连出二指,分别锁住她的心脉和灵脉,姜若篱便缓缓倒下昏睡了过去。

    薛凡清赶紧扶起曲静空,为她诊治。

    “师尊,小师妹无大碍,大师姐这是练了什么魔功吗?为什么魔气这么盛?”薛凡清忙问道。

    “看样子,她好像是练了天魔引。”风不同看着躺在地上的姜若篱身上魔气并未消散,反而越来越重,眉头紧蹙。“她修为尚低,道门修行本与魔功相克,她大概急于求成,所以导致走火入魔。”

    “师尊,这如何是好?本门弟子不得结交邪魔,更不可修炼别门武功,何况是魔功,若是让其他师伯知道了,师姐……”薛凡清一时六神无主,他不愿意按照门规将姜若篱打得魂飞魄散,但门规摆在哪里,又要如何隐瞒她修炼魔功的事?

    “别说了,她我的弟子,我会护着她的。门规的事,由我向各位师兄解释。你先为静空疗伤,我想办法祛除若蓠身上的魔功。”风不同不容置疑地说道。

    玄清观大殿内,姜若篱坐在蒲团上双目紧闭,身上魔气已经将她的脸都熏得发黑,只见她内眉心已经隐隐现红色,薛凡清知道她这是修炼天魔引走火入魔了,若不及时救治并废去她身上的魔功,只怕她活不两日了。

    “师尊!翻天诀必须修到四重方可使用,您现在强行使用必定遭受反噬,师尊,三思啊!”薛凡清泪流满面,不停地对着风不同磕头,希望可以打消他心中那个念头。

    风不同看着薛凡清的眼泪,却无动于衷。曲灵霜知道他此刻只怕还以为薛凡清是虚情假意。

    “你若想要帮我护法,就不要哭了,好好准备;若是不愿意,就去照顾静空吧。”风不同缓缓道。曲灵霜心中有些难受,风不同这人,就算心里再难受再痛恨,也不会口出恶言,依然这么温和。

    “风师弟,若不是我们今日上门,你弟子私自修炼魔功之事,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们?”门外突然来了两个道人,正是风不同的两位师兄,他们不知如何得知了玄清观弟子修炼魔功之事,竟然齐齐找上门来。

    “大师兄、二师兄好!我弟子练了魔功不假,但她年纪尚幼,可否请两位师兄原谅她这一回,日后我定严加管教。”风不同对着两位师兄行了一礼。

    “小师弟,你总是如此心软……我看她那样子也活不成了,师弟你难还准备救治她?”一个容貌清癯的道人见姜若篱脸上已现紫黑之气,叹息了一声,他是风不同的大师兄。

    “她是我弟子,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去。”风不同声音很低,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

    “不同!她这是犯了门规的死罪,我们让她自己死,没有将她灰飞烟灭已经算是轻饶了,你竟然……”另一个高高瘦瘦的蓝袍道人怒道。

    “二师兄,既然你们二位已经决定不再处罚她,又何必干涉我是不是要救她呢?”风不同看着那瘦高道人道。

    “小师弟,你二师兄是为你好,我们现在修为才到元化境界,若强行使用翻天诀救她,只怕也要引火烧身啊!”大师兄道。

    “多谢二位师兄关心,我自行处理即可。”风不同依然坚持。

    那二人见他如此坚持,知道这位小师弟虽然平日看起来温文儒雅,但心性坚定,只要他决定做的事情,没有人能改变他的决心。他们二人的修为还不如风不同,留下也无法帮到他,便叹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