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1章：逝者已逝解心结
听她提到袁梅裳，苏牧业这个饱经了沧桑的大男人，再一次眼睛湿润了。 他努力的试图坚强，想要缓解自己女儿内心浓郁的愧疚感，但是他直接也控制不了他的泪腺。 虽然过去几个月了，可袁梅裳的离去，在他的心里，还宛如就在昨天一样。 每时每刻，其实都没有彻底放下过。 只是告诉自己，他还有别的使命，令得他必须好好的继续活着。 甚至在袁梅裳彻底撒手人寰的那一刻，作为父亲，他都有过刹那的念头，是痛恨自己的女儿的。 不无抱怨的想过，要不是因为她的任性，交代也不交代的一声的就跑到了国外，梅裳也不会因为过度思念女儿，而患上心疾。 可冷静过后，他也知道，如果可以的话，裳裳自己一定不愿意这样。 孩子肯定遇上了，比他们想象中都要严重的难事，不然的话，裳裳从小到大都听话懂事，孝顺的不得了，又怎么会故意长达半年都不和家里联系一次？ 想到那个时候的穆家，穆东也同样急的两鬓白了大片的样子，苏牧业就明白的很，那都是命中注定的。 也许梅裳就是注定有这么一个生死劫。 而她没福气，没迈过去。 他们俩年轻的时候，也曾恩爱无比，后来孩子慢慢大了，浓情褪去了，以为爱情的生命周期到头了，渐渐的变成亲人了。 也等到袁梅裳缠绵病榻，他明白到要真正失去这个人的时候，苏牧业才蓦然反应过来，他们其实一直都互相爱着，只不过换了一种含蓄的方式。 不再那么外放，但是却是谁也不能离开谁的感觉。 袁梅裳一走，苏牧业就觉得浑身提不起劲了。 原来因为最爱的事业，职务，级别等等，也一下子觉得再没有奋斗的意义了。 一辈子执着于追求和攀登的东西，最后却发现，并不是最重要的。 而最重要的人，和最应该守护和保护的人，却一个死，一个杳无踪影。 想到病妻最后的日子，都在重复让他一定要找到他们的裳裳的叮嘱，苏牧业就觉得无论如何，他也要撑住。 就算是死，也要先找到他们的孩子。 如果裳裳还活着，那他就代替已逝的妻子，好好的守着他们的女儿过日子。 不能再像过去那样了。 这个家已经缺了最重要的那个角了。 因此，苏牧业毫不犹豫的放弃了他的位置，提前办理了内退。 一是也没心思了，二是他不想再因为自己的这个该死的位置，给裳裳带来更多的束缚和麻烦。 裳裳原本多乖巧，多单纯的一个孩子，就是因为方陌阳家的算计之后，她为了保住自己，才会辗转认识到了穆建勋和越煌等人。 也才有了后面这许多的麻烦和危险。 究其根源，若非是因为他这个当爸爸的没用，孩子为了自己cao心，奔忙的话，又哪里会有这许多的遗憾和悔恨。 梅裳的离世，若他实在还要记怪到女儿头上的话，他自己难道不是最大的原罪？ 双手颤抖地扶到苏云裳的肩膀上，“囡囡，起来，别哭！” “爸爸！” “是你mama没福气，不怪你。要怪也要怪我，和她夫妻同床共枕数十年，我竟然心粗的一点都没发现，你mama是个隐藏的心脏病患者。” “后面发病发的太汹汹，控制不住了，我后悔的恨不得把自己掐死了。” “一想到以后你回来了，找不到你mama了，要问我，说，爸爸，你把我mama弄哪里去了，我就觉得满身罪孽。” “是我这个当丈夫，当父亲的人，对不起你们母女俩。” “这些年，我一天到晚的忙活着我那点官僚公务，长时间的让你mama，一个人cao持家里，还把你早早的送出去读书，是我对不起你们啊！” “爸爸——你别说了！” 苏云裳听到泪流满面，赶紧拿手捂住苏牧业的嘴。 她听不得了啊！ 父亲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在替她这个不孝女开脱啊！ 她原本就在怀疑mama的病，另有原因，因为她印象中，一直都不记得母亲得过心疾。 但是她不能肯定。 因为也许这一世和上一世，不一样了。 但是听完了苏牧业的这些话后，她确定了，这一世的mama和上一世是一样的，她本来是身体很健康的。 一定是太过心忧什么事情，或者遭受了某方面重大刺激后，才会爆发的心疾。 父亲一直和母亲相濡以沫，两夫妻在她的眼中，一直是恩爱的，两不相疑。 而且父亲多年以来，恪守了一个好男人的所有cao守，他不乱搞男女关系，除了被方陌阳家设计陷害的事情之外，他在官声上，也一直是饱受好评的。 这样的父亲，不可能刺激到母亲。 唯有自己。 想到前世，她用了10年的陪酒生涯，也未能为自己的父亲，沉冤得雪，母亲为此抑郁了终生，最后也在病榻上含恨离世。 而害了他们一家的仇人方家，却产业越做越大。 要不是最后她被搅拌车直接撞死，苏云裳能肯定，再给自己一个十年，也不过是多卖笑一个十年。 除了沦为别人眼中的笑柄，她什么都不能改变。 所以这一世的自己，如同一个开了挂的新的自己。 她洞悉了一切未来一般的神奇，她开了公司，她早早的就拥有了无数的钱，她抱住了父亲的官位，随便与她纠缠的男人，不是州议长家的少爷，就是副首相家的公子。 怎么看她也该是人生大赢家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她依旧没有能抱住她父母双全的一个家？ 就像是一种魔咒一样的。 上一世，先离开她的是她的父亲，这一世，却变成了母亲。 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有个完满的人生了吗？ 她自己受再多罪，吃再多苦，她都觉得无所谓，可当这种撒手人寰的悲剧，出现在自己的双亲头上的时候，便是没有这一世的太多记忆，苏云裳依旧觉得痛彻心扉。 这种痛，这种悔，是根植在她灵魂深处的，不管怎么变换人生，都消弭不了。 “囡囡，丫头啊，你别哭了！爸爸没事，真的！” 见到女儿哭得气都提不上来的样子，苏牧业更难受，赶紧拉下她的手，搂住她，一个劲地抚她的背，试图让她赶紧平息下来，不能再继续这么激动下去了。 “囡囡，爸爸不怪你，你mama也没有怪过你，你保重身体，你要是再把自己哭出个好歹来，你这是真的要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想想无忧，你也是当mama的人了。你现在的命，不是你自己一个人了的，你是上有老，下有小啊！听到了吗？我的好孩子！别哭了！” “你再要这么哭下去，你这是生生地在戳你爸爸我的心啊！我这心，也跟着痛的不行了！” 一听到苏牧业也在喊心口疼，这句话，真的比什么都有效。 苏云裳顿时就赶紧收住了哭声，可因为收的太急，一下子就开始打嗝了。 想说话，就打了个嗝，眼泪也还在不停地流淌，眼神却急得不得了，看着苏牧业，手也飞快的摸向他的心口位置。 苏牧业没想到，本是劝她的一句，反而把还在吓的更严重了。 一时间也有些哭笑不得。 赶紧抓住她紧张无比的手，“没事，不怕啊，爸爸心脏好着呢，入院当天就检查过，就肠胃有一点点小毛病，现在也没事了。” “你莫急，你这丫头，怎么性格还变急躁起来了呢？我啊，答应过你mama，以后啊，要好好的守着你，当然现在又多了无忧小囡囡，爸爸我就更加要守护好我们家里的唯二小公主了！” “所以爸爸会活得长长久久的，再也不让咱们这个小家，缺人少口了。” “因此，傻丫头啊，咱们做个约定，从今天开始，我们都不要彼此埋怨对方，更加不许心底痛恨自己，你mama去了就已经去了，别让她去的也不安心。咱们活着的人的日子，还得继续下去。” “只有咱们活着的人，都过得好，过得开心，过得健康和平顺，你mama地下有知，才会觉得欣慰。你说是不是？” 苏云裳想说话，可她还在打嗝，只能用力地含着泪点头。 却也总算把父女间，重逢后唯一的心结，给彻底摊开，说开了。 既然说完了，苏牧业开始急起苏云裳这个打嗝，“热水哪里有，赶紧去喝点热水，这打嗝打的这么厉害，得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