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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春承躲在锦被心急如焚,支楞着耳朵听母女俩你一言我一语。 “娘写给你的驭夫手册,你可要时常翻看,往后成亲有了孩子也可代代相传。娘半辈子没别的本事,要说嫁人从夫,婚后日子过得比同龄好友强多了。若非你爹去得早,咱们母女哪会徒生许多波折?” 驭、夫、手、册? 春承摸索着小药罐凝神思索。 至秀神态微窘,暗道:也不知她听到这话会作何想。 “记住娘的话,别嫌娘啰嗦。知道吗?” “知道了。” “不生娘的气了?” “不敢。” “你呀。”至夫人惆怅道:“都说你性子温柔,那是旁人没见过你强势起来的执拗劲,罢了,你不记恨我就好。” 至秀正色地垂下头,俯身一礼:“女儿不敢。” 至夫人无言地看着她,看她恭恭敬敬在自己面前柔顺下来,眼里带了笑:“打断骨头连着筋,亲生母女,哪有隔夜仇? 阿秀,娘这后半辈子就指望你和春承了。你和他好好的,等成婚生了孩子,娘帮你们照顾,可好?” 生……生孩子?春承惊得岔了气,想要咳嗽,反手死死捂住嘴,登时憋得俏脸通红,难受地眼泪唰就淌了下来。 “什么声音?” “娘听错了。许是西院养的猫跑过来了吧。”担心春承露出行迹,她淡声道:“娘,我累了。” “那娘就不扰你了。”至夫人本意想要帮她找猫,听到这话歇了心思:“明日不必相送,娘知你心气高,既然有机会求学,就好好学。春少爷到底是留洋回来有见识的,想和他长久,就不能被落远了。” “女儿谨记。” 送走至夫人,至秀停在门口看她走出走远,长舒一口气,门掩好,就听一串急促的咳嗽声从床榻那边响起。 锦被掀开,春承泪珠子不住往下掉,额头带汗,整个人像着了火似的。至秀赶紧为她倒了杯温茶:“怎么咳得这么急?” 春承哆哆嗦嗦握着她衣角,由着她将茶水喂进来,整整过了三分钟,爆红的小脸慢慢褪去热度。 对上某人担忧急切的目光,她难得羞赧地盘着腿放软枕在双膝:“没什么大碍,就是岔气了。” 她吸了吸鼻子:“岳母话好多,我忍得好辛苦,差点就忍不住了。” 谴责的小眼神飘出来,至秀指尖离开她的手腕,歉疚地摸了摸她的脸:“好了,是我不对,我存心捉弄你。可这不是你逗弄我在先吗?” 春承瞥她:“我喉咙疼,浑身都疼。” 岔气的滋味是不好受,至秀此时万分后悔,爱怜地为她抚弄心口:“那你要怎样才能不疼?” 文文弱弱的春少爷面带狐疑:“我可不敢欺负你。你不仅小性,还记仇!” 被心上人这般说,至秀不恼反越发温柔地哄她:“我也只对你小性,只对你记仇。” “是吗?”春承冷哼:“那什么手册怎么回事?我这会迫切想知道岳母脑子里整天装着什么,你日日受她教导,都在听这些吗?” 至秀脖颈泛着一层柔和的粉红:“嗯……以后你就知道了。” “……” 问不出个所以然,春承难受地拧了眉:“给我倒杯蜜水吧,我喉咙真得好疼。” 听她反复说疼,至秀悄悄红了眼眶,默不作声打开摆放蜜罐的柜子,人半蹲着,腰身柔美,脊背那条线漂亮的不像话,春承动了动指尖,不错眼地瞧着。 蜜水调好,她不自在地哑声道:“你喂我。” 至秀本也有喂她之意,温和的蜂蜜水一勺勺喂进嘴里,眼瞅着春承蹙着的眉渐渐舒展开,她柔声问道:“好些了吗?” “你如果能留我在你房里就寝,我肯定会更好。” “这……”沉吟半晌,至秀一脸苦恼地看她:“我不能留你。” 早料到这个结果,春承也没失望,刚要开口,脸颊被温软的唇轻啄一下,至秀朝她浅笑:“赔礼。” 被她笑吟吟看着,春承浑身骨头都酥了:“那我、我回房了!” 她穿着袜子就要往地上跑,被至秀拦下来,嗔道:“急什么?” 这还是秀秀第一次侍候她穿鞋。 春承一颗心暖融融的:“秀秀,以后我也用心伺候你。” “好呀。”至秀接着为她整理着装,就连裤腿都为她抻平。起身:“好了,明天见。” 外面星辰点缀,从东院魂不守舍地回到西院,沐浴过后,和爹爹说了会话,夜色浓沉,春承横平竖直地躺在大床,难耐地翻了个身。 桂娘眼皮微掀:“少爷可是夜探至小姐闺房了?这会睡不着不是什么好事。夜深了,少爷该睡了。” 助眠的熏香点燃,淡淡烟雾绕着圈升起,兴奋劲过后,春承平躺好,总是少了几分血色的脸透着安逸祥和。 守在床前目不转睛看着,桂娘伸手抚过熟悉的眉眼,心里却是念着另一人的名字。 东院,至秀怔怔地望着头顶纱帐,总觉得被子染上了那人身上的清香。 依着她好洁的习惯,是要重新换一床被褥,然而那气息令她贪恋,以至于躺在里面,久久不能入眠。 十八岁,距离十八还有一年多。 满了十八,就能嫁给喜欢的人了。和她同吃同寝,做一辈子的眷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