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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里做下这等事,实在羞于说出口,然我信她爱我,更不愿她辗转反侧生出不必要的愁索,思来想去,还是应该同她坦白。 我这位女朋友,秉性纯良,温善贤淑,也有不输男儿的傲岸风骨,我想,我对她除了倾慕,大抵还有敬重和赏识。 少年情.动,很多事上,我不知如何去行,正如我不知如何克制这入夜梦回的滔滔情.欲,若随心所行,怕伤了她,怕误了她…… 远舟助我拨云见雾,亦师亦友,来往通信过于麻烦,冒昧地问一句,夏至之日可有闲暇往湖心亭一聚?盼回信。 ——来自8883第五封回信】 信早已阅览了五六遍,然而至秀心潮不平,不知如何下笔。 夏至…… 好在距夏至还有段时日。她秀眉微蹙,春承……怎么会想要邀她见面呢?有什么话是信里不方便说的?还是说,见面只是为了方便自己教导她? 少女哭笑不得,末了脸色微变。 在春承看来,7773远舟是个心有所爱的女孩子,同在京藤,她一个明面上的‘男同学’邀约作为笔友的女同学……越想越觉得不舒服,慢慢的,竟有了压不住的醋意。 笔走龙蛇,至秀下笔之际犹带了三分恼:【回8883笔友:料想8883明知我是女子,仍不避讳……】 寂静的寝室笔尖落在信上传来细微的沙沙声,少女容色寡淡,美不胜收。 无独有偶,此时的春承身在301单人寝室,浴室的门打开,修长笔直的腿从里面迈出来。单薄秀美的身子裹着淡青色浴袍,发丝滴落着雨水,被细致擦干。 窗外的雨仍未停。 茶香四溢。 坐在桌前,明亮的白炽灯使得室内多了分说不清的温柔意味。柔韧的指节漫不经心点在桌面,似是想到什么,春承从抽屉翻出近日收到的来信。 信封之上,写信人,署名:温亭。 信被犹豫地展开。 笔墨生香。 留洋归来的温家长女,毛笔字写得格外惊艳,端起白瓷杯,春承沉着脸一目十行看下去。 这已经是她收到的第三封来信了。 离了京藤,身为温校长的亲侄女,温家的骄傲,以温亭的本事能耐,自然是各大名校抢着招揽的师源。 温亭选择了仅次于京藤的上清,继续她的教学生涯,一边教学,一边忙着和她这个旧学生密切联系。 看完来信,春承提笔蘸墨,回信可谓不客气。 她严词拒绝了温亭邀约她后日往砚亭山相聚的请求,态度冷淡,铁了心要将对方萌生的妄想掐断。 信写到最后一行,春承惋惜地叹了口气。是她行事太轻佻了吗?还是说当日便不该帮温老师正骨,不该和她有半点的牵连? 一时心软酿成今日之僵局,她欣赏温亭,可她不爱温亭。 她愿意和温亭做朋友,就像是和远舟一样,做至交好友,做能说心里话的人。 人与人的关系,果真沾了情.爱,就会变得复杂。 她捏了捏眉心,又道:或许复杂的不是情爱,是人。人复杂了,一切都会变得复杂。同样是沾染情.爱,秀秀给她的感觉就很好,舒适、温暖、家的归宿。 想到远舟,她眉心愁索更重。 想到她回信的内容,春承脊背放轻松懒洋洋地靠在椅背,远舟此时都不给她回信,是不愿和她相见吗?她有好多问题想要请教。 而这些问题,其实问桂娘也能问出个答案,但她不想询问桂娘。女儿家的心事,她问桂娘,桂娘是个有经验的聪明女人,有经验替她解惑,还有经验变着法地取笑她。 春承不喜欢在这事上被她取笑。平白的,像是矮了她一头。 远舟就不一样了。 远舟知她困惑,懂她难言之隐,来往信件虽不多,可字字真心,以真心待真心,对于这个笔友,春承是珍惜的。就怕…… 她饮了口茶水,就怕她贸贸然提出会面,惹了远舟不喜。 此时想来,的确是太贸然了。未经细想,便提出会面,忘了自己是在女扮男装,忘了自己是京藤设计系的春同学。 春承细心地卷起袖口,提笔再次写信:【回7773笔友:邀约会面一事,如今想来却是冒昧……】 这是一封致歉信。 既然做错了,既然有可能惹得对方不满,那就及时地做出补救。 她珍惜能和她交心的朋友,也敬重那个素未蒙面却有见地有胆魄的女子。 两封信分别写好,她起身懒散地躺在柔软的大床,满脑子装着明媚纯真的少女。 少女穿着长裙,脚踩高跟鞋,乌发红唇,星眸璀璨,一颦,一笑,长腿迈开,摇曳生姿,清纯如花绽放,亦可娇柔妩媚,面色如霜。 秀秀,真是随时随地为她准备着想都想不到的惊喜。 当以为她柔弱时,她坚韧如磐石。当以为她纯善时,她锋利地教人望而生畏。 偏偏她喜欢这样的秀秀。 春承笑着翻身将自己裹在锦被,合上眼眸,沉静睡去。 六月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308女生寝室,周绾躺在床上慢慢伸出一只白皙的胳膊,因喝了酒,初初醒来喉咙略显干哑。 她迷蒙地睁开眼,看到对面床铺无人,睡眼惺忪地坐起身,正赶上貌美的女孩子回眸冲她浅笑:“醒了?要喝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