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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冰心看他不说话,有些心焦,又追问了一句:“有强烈的眩晕感吗?或者看东西又重影吗?” 胡煜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抬手把氧气罩拿掉了,跟他摆了摆手:“很吵。” 贺冰心一愣,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胡煜是在说他吵,就不再说话了。 胡煜撑了一下床,似乎是要坐起来。 贺冰心伸手扶他,却被他让开了:“不需要。” 像是被烫了一样,贺冰心把手缩回去了。 胡煜现在的态度对他来说很陌生,但是他能理解。毕竟在胡煜受伤之前,两个人的关系算不上融洽。 如果胡煜真的爱他,那说他狠狠地伤害了胡煜也不为过,胡煜疏远他也是应该的。 胡煜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腕,又舒展了一下身体,目光看过来,平静得看不出什么特殊的情绪:“我受了什么伤吗?” 贺冰心的手越攥越紧,指甲几乎掐进了手心里:“中度脑震荡。” 胡煜没再跟他说话,像是把他当成了透明人,拿起床头的手机快速地查看信息和邮箱。 他点开一个语音,自顾自地听了,又按住语音键回答:“实验室所有人员自行分成两组轮流清理善后,其余时间正常推进课题,明早提交工作汇报。有需要请假的同事请及时向我说明原因,在本次事故中受伤的需要提供诊断证明。” 公事公办又不通人情。 又处理了几件事,胡煜半抬起眼,看见了贺冰心搭在膝盖上笋尖一样的双手,继而又皱着眉往上看见他近乎苍白的脸:“你为什么还在这儿,找我有事吗?” 和从前那种温和纵容不一样,胡煜现在的眼神就像是淬过冰,把贺冰心从头到尾浇了个透心凉。 贺冰心觉得胡煜问得不无道理,他为什么还在这?但他答不上来,当初要走的是他,现在赖在这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现在胡煜明显不希望他在这,要是他答一句“不放心你”,总有些惺惺作态的嫌疑。 贺冰心颤巍巍地拄着膝盖站起来,可能是坐久了,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他正缓着神,秦晋就带着医生进来了:“……是刚刚醒,我太激动了,忘了还能按铃。” 医生宽容地笑了笑,检查了一下胡煜的瞳孔收缩,又问了他几个简单的算数题和生活常识。 胡煜一直是那种非常冷淡的态度,任何能用一个字回答的问题都不会说两个字,等着医生检查完,他就开始起身穿鞋:“什么时候来复查?” 医生陪着笑:“还是住院观察两天比较稳妥。” “不需要。”胡煜利落地系上衬衫上的袖扣,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秦晋开口拦了他一句:“哎,身体要紧,你着急去干什么呢?” “我没有这么多清闲时间,”胡煜轻轻揉了揉太阳xue,把床头柜上的两个助听器拿起来,摊在手心里,目光里闪过一丝迟疑,“这个小玩意儿还没做完呢。” 秦晋不知道那是什么,挠着头问:“这和你住院冲突吗?你可以白天去实验室,晚上过来住。” 胡煜眼中的疑云又浓了几分,他抿了一下嘴,似乎有些不确定:“我晚上必须得回家。” 医生也得罪不起他,顺着他说:“不住也行,理论上复查是第一周两次,第二周一次,胡教授方便的时候过来就行。” 胡煜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起身披外套。刚穿到一半,他的两道眉毛突然拧起来,眉尾的疤显得他略有些凶狠。 他有些防备地扭头看贺冰心,问他:“如果那位才是我的医生的话,那你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要肝死线,写不到了【长跪不起 第43章 类潮汐式记忆障碍。 贺冰心坐在切诺基宽大的后排, 沉默地看着窗外。 一排排发了新芽的金柳从眼前闪过,医学院时代的知识点和医生的声音在贺冰心的脑海中重合:“……不是永久性的,很罕见,几乎所有病例都会出现选择性反向遗忘的症状, 也就是忘记自己最关心的事。” 就像是海浪把最心爱的珍宝遗落在沙滩上。 胡煜就坐在他身边,一直在笔记本上敲字,键盘机械的细响“嗒嗒”地敲在贺冰心的心头。 胡煜重新醒来之后好像变得尤其忙碌起来,不是在手机上忙就是在电脑上忙。 以前贺冰心从来也不知道他有这么多工作,因为他总是随叫随到的。 胡煜也沉默着, 司机也沉默着。 车内的安静让贺冰心稍微有些透不过起来。 他正准备打开车窗, 胡煜就把笔记本合上了, 摘下浅黄色的蓝光眼镜:“抱歉贺先生, 我刚刚稍微有点公事要处理。” 贺冰心听着那一声“贺先生”,微微垂下了目光:“没关系。” “之前你说我们是,”胡煜稍微停顿了一下,“形式婚姻, 是吗?” 贺冰心搭在膝头的手不由攥紧了,他像是不敢看胡煜, 点了点头。 “我们是哪种程度的形式婚姻?”胡煜对于这四个字的理解就是没有感情基础,但是他又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会随便接受一段rou/体关系的人, “我们是朋友?” 贺冰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沉默了片刻,就撞上胡煜略有些惊讶的目光:“怎么了?你是……哭了吗?”说完他轻轻抽了一口气,按着胸口揉了揉:“你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