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节
271 联合 这话的意思，就是同意了？ 林苏抿唇笑着道：“没有其他的事情了，劳烦封御医了。” 封旌就背起药箱行礼，然后后退一步转身离开了。夏妍连忙跟了上去，把他送到了扶柳殿的门口，这才被侍卫拦住了。 封旌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沉默的离开。夏妍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看了一眼守着扶柳殿的侍卫，这才转身回了去。 “封御医走了，奴婢这次出去的时候，已经被人拦住了。”夏妍扶着林苏躺下，低声道：“主子，您早点歇息吧。” 林苏拉过被子盖上，这才开口：“你也早点休息，这日子才刚刚开始而已。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最起码，司钺不会真的因为赵悦心的死而明摆着降罪，让她一命偿一命。不要说如今她还怀中司钺的孩子，就算是没有，有着如今在朝堂上分量越来越重的林拙言在，只怕她也不会真的有事。 封旌每隔一日就会去一趟扶柳殿，看守的侍卫也没有拦着他。 这让林苏的心情略微好转，安定了一些。 最起码，这可以证明司钺的一些态度。他纵然是因为赵悦心的事情怀疑她，可是也并没有真正的听信对方。那天跪在司钺面前说的那番话，如今看起来，还是起到一些作用的。 她安静的坐着，神色沉静而没有一丝的波澜，封旌偶尔抬眼偷偷看她，心中都忍不住佩服起林苏的大气和沉稳。 “前日离开之后，皇上曾经招了臣过去询问娘娘的情况。”屋子之中就只剩下春燕和夏妍作陪，因此封旌才开口，“皇上对娘娘还是有着几分关心的。” “到底是关心我，还是关心这孩子谁也说不清楚。”林苏抿唇笑着，“只是可怜了阿福和阿菱，因为跟着我这个当母亲的，如今连着几日不见皇上，生怕自己是被爹爹嫌弃了，每日里面就愈发的乖巧，一点也没有这个年纪的孩子调皮活泼，看得让人心疼。” 林苏似乎是在闲话家常一样，封旌听了却是眉毛一跳，然后才迟疑的看了她一眼，“娘娘，这……你可是想好了。若是皇上……” “封御医，每个母亲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好的。”她打断了封旌的话，这些日子以来，她考虑的足够多了。 封旌沉默了片刻，然后才收了手，低声道：“臣知道了，既然臣来了，就给两位小主子诊一下脉吧。” 林苏一边放下袖子，一边回头望了春燕一眼，春燕点头离开，不一会儿就带了奶娘抱着阿福和阿菱过来。封旌一一为他们诊脉，然后才道：“两位小主子都有些上火，只怕这些天要吃些清淡的东西才好。” 林苏点了下头，回头看着两个孩子，两个小家伙就乖巧的跟封旌道谢。 封旌连忙道不敢，起身收拾了东西，就行礼离开。 出了扶柳殿还没有走到御医院，他就被常富贵给拦住了。 “封御医，又去扶柳殿给贤妃娘娘诊脉？”常富贵脸上带着亲和的笑容，“皇上今日咳嗽了两声，奴才我正准备去一趟御医院的，如今正好遇见了封御医，不如就劳烦封御医跑一趟好了？” 封旌就略微整理一下背在身后的药箱，示意常富贵带路。 在外面，他向来是不多话的。因此两个人就沉默了起来，常富贵在前面带路不时的回头看上封旌一眼，最后一次恰好封旌抬头，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他就尴尬的笑了一下。 “封御医，不知道如今扶柳殿之中，是何情形？贤妃娘娘毕竟怀着皇上的孩子，若不是为了让她静养，皇上也不会不许任何人探望，又免了娘娘的晨昏定省……” 封旌闻言抿唇笑了下，“贤妃娘娘情绪很安定，并没有什么很大的波动，如今腹中的胎儿也很健康。看起来，是娘娘身边的人伺候的很精心。” 常富贵的双眼就亮了一下，“说起来贤妃娘娘身边的那几个宫女，春燕jiejie，夏妍jiejie，奴才也是有所耳闻的。平日里面确实对贤妃娘娘看顾良多。” “是啊，”封旌就顺着常富贵的话往下说下去，“今日给娘娘诊脉，就是春燕、夏妍两位姑娘守在娘娘身边的。这几天娘娘处境为难，两位姑娘都跟着瘦了一圈。” “夏妍都瘦了！”常富贵一惊，然后才对着封旌讪笑，“当初奴才承过夏妍jiejie的情，如今扶柳殿之中……”他迟疑了一下，才道：“既然封御医能够自由出入，还请您多多帮着看顾一下，这份人情，奴才会记得的。” 依照常富贵如今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不可谓不重了。封旌心中就隐隐有了些感触，他脸上不显笑着应了下来。恰好这时候两个人出了小路，就不再言语，等到了司钺的寝宫，常富贵就进去禀告了一下，然后引着封旌进去了。 这边，封旌一边给司钺把脉一边回答着他得问题，小心翼翼的提及了阿福、阿菱两个孩子思念父亲的事情，而另外一边，林苏哄着两个小家伙睡下，就略微洗漱装扮了一下，朝着蓝心居住的紫霞院走去。 如今周淑娴翻牌占了上风，连着蓝太后都没有防着她这么一招，那么蓝心就更不用说了。 如今，他们共同的敌人就是周淑娴了，如果蓝心足够的聪明，那么她就应该能够坐下来，认真的听她说上一说。 果然，林苏一进了紫霞院蓝心就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亲自上前接过了一旁的夏妍，扶着林苏进了屋子。 “jiejie来得刚刚好，我这里才泡了上好的六安瓜片，jiejie尝尝味道如何。”蓝心扶着林苏坐在了上座，然后才亲自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壶，给林苏倒了一杯茶，“jiejie尝尝看。” 林苏就端着茶杯假装抿了一口，才道：“果然是清香怡人，meimei坐吧，我是来做客的，又不是来讨债的，meimei坐下陪我说说话就好了。” 272 蛊惑 茶水只不过是应酬的一种必需品，关键时刻用来缓和气氛的。林苏身怀六甲自然是不能够喝茶的，至于蓝心送上茶到底是什么意思，林苏并不愿意去深想。 毕竟后宫之中的这些小心思太过于常见了，且起不到什么作用。既然自己是抱着联盟的心思来的，那么该隐忍的时候就要隐忍。 这点小小的心思，她还不放在眼中。 把茶杯放在了一旁的小桌上，林苏抬眼看了一眼蓝心。 蓝心就立刻低下了头，“娘娘喜欢这茶就好，子辛你带着人去给贤妃娘娘包上一份六安瓜片。” “看你说的，我又不是特意跑来要这么一份茶的。”林苏笑着道，却并没有阻拦子辛带着屋子中伺候的宫女退下的动作，反而略微一抬眼示意夏妍带着她身边的其他人出去了。 偌大的一个屋子里面，就只剩下春燕一个人伺候，而她也是老老实实的站在了林苏的身后，如同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蓝心就抬眼瞥了她一眼，见林苏没有反应，就当是没有看到春燕在房间之中，直直的盯着林苏，等着她开口说话。 林苏却不想先开口，虽然是她找蓝心联盟的，可是先开了口，只怕自己就要落入下风了。如今的情势，只怕蓝心比她更加不利。周淑娴纵然是恨她，可是同样恨蓝心，甚至可以说更恨让蓝太后转变了态度蓝心才是。 周淑娴如果要出手对方一个人，那么必然是蓝心，然后才是她…… 林苏沉默着，手指轻轻地在杯子那光滑的壁上划动，一副不疾不徐的样子。重活一世，她比这后宫中的女子，更多了一份耐心。 很快，蓝心就有些沉不住了气。本来内心笃定的她双眼中渐渐流露出不安和焦急的神色，偷偷看了林苏两眼，甚至看了春燕一眼，她最终忍不住清了清喉咙，开口。 “臣妾听闻娘娘这些日子要静养的，不知道为何今日如此有兴致来到了臣妾这里？”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若是真的只是为了喝杯茶，扶柳殿中难道还真的没有吗？既然来了我这里，不如开门见山。 听到蓝心这开门见山一样毫不掩饰的话，林苏的唇角就微微勾了起来。 这次谈话的上风她已经占定了。 抬头双眼含笑，林苏淡淡的说：“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不过是在房中看书看的有些抑郁，就出来透透气。” “看书看的抑郁？”见林苏肯说话，蓝心就松了一口气，接着她的话茬说了下去，“不知道娘娘看的是什么书？若是不喜欢，就让奴才拿走就是了，免得看到了影响心情。” “不过是一些前朝的奇闻异事而已。”林苏就笑了，“说起来也是很有趣的，里面竟然还有讲宫闱之事的。之事不知道是真是假，竟然说，前朝的德安太后，是暗中谋杀了皇帝，拥立自己膝下还不到五岁的儿子为皇子，垂帘听政把持了朝政十多年。” 林苏说的漫不经心，蓝心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半响脸色才慢慢的变了，不再随意的接林苏的话。 林苏见她明白过来的样子，就叹息了一声，“说起来，这也不过是野史，毕竟正史记载，德安太后之所以会在薨了之后得到‘德安’的谥号，是因为她贤良淑德，又辅佐了新皇登基，造就了前朝持续了近百年的太平盛世。” “臣妾虽然识得几个字，却并没有看过太多的书。大多数时候，学的也不过是女则女戒之类的书。”蓝心慢慢的开口，“类似于前朝的史记，不管是正史还是野史，臣妾都不大清楚。虽然在家中的事情也曾经听说过德安太后的事迹，却也只是一些大道理而已。如今听的娘娘说起，心中竟然有些好奇……若是娘娘闲来无事，不如跟臣妾讲讲德安太后的故事吧？” 前朝的德安太后向来是一个很有争议性的女人，她十三岁被立为太子妃，二十岁的时候被登基的太子册封为皇后，二十三岁因为巫蛊事件失宠于当初的皇帝，二十五岁丧夫，正值壮年的皇帝突然一命呜呼，有传言是死在了女色之上，也有传言是被当初失宠的皇后谋害。 德安太后在皇帝死后立刻动用手中的权利，联系了掌握着兵权的堂兄，还有族中长辈，以及一直跟右丞相不对付的左丞相，并且许诺了他帝师的称号， 左丞相在短短三天之内很快就集结了一部分死忠的人手，支持了才五岁的皇嫡长子即位。德安太后就立刻任命了辅政大臣，笼络了一大批的人，等到其他人想要动手的时候，整个京城早定局。 小皇帝那些虎视眈眈的叔叔伯伯还没有来得及进京就被阻拦，每个人进京最多不能带超过一百人的护卫队。 德安皇后这一手可谓是干脆利索，不留一点的余地。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世人多猜测当初先皇的死跟她有关系。 一个不受宠，可能会被废掉的皇后，只有在真正成为太后的那一天才是安全的。 如今周淑娴的身边养着一个小皇子，他们谁也不敢保证，她会不会效仿前朝的德安太后…… 林苏的声音不疾不徐，而蓝心则听的心惊胆战。 周淑娴对她有多恨，只怕只有她自己心中更清楚。特别是在周淑娴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后。当初在蓝太后那里，周淑娴看着她的目光，几乎是要吃人一样的。 如果她落入了周淑娴的手中，只怕真的会被扒皮抽筋…… 想到这里，蓝心只觉得心中一阵阵的发寒，抬头看着神色淡定的林苏，挣扎了再次还是忍不住服软了。 “娘娘，您……有什么需要臣妾去做……” 林苏抬眼，看着蓝心一脸别扭的样子，就笑了起来。 “后宫之中最重要的是平衡，若是一人独大的话，自然是容易出事情。蓝嫔你天生丽质，皇上对你向来高看一眼，不然也不会留着你在扶柳殿之中养身子，如今我和王贵人都身怀六甲不能伺候皇上，皇后又要费心照看小皇子，向来江采儿和荣蓉那边一定已经不甘落后了。蓝心你怎么说也是她们的jiejie，难道就真的愿意像如今一样，平平淡淡的在这皇宫之中过一生吗？” 273 产女 林苏的话刻薄而不留一丝的情面，蓝心在她说话的时候脸色变了几变，最终等到她说完，这才咬牙开口。 “难道贤妃娘娘就心甘情愿这么被困在扶柳殿中，默默的认下赵悦心死前诬陷你的罪名吗？” 林苏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虽然没有摔了手中的茶杯，却把里面的茶水洒出了大半。这样的失态终于让蓝心慢慢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慢慢放松了下来坐在一旁看着春燕上前拿着帕子给林苏擦拭手掌，看她有没有被烫伤。 春燕毕竟是林苏所器重的人，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就收拾好了一片的狼藉，重新给林苏添了茶水放在她的手边，然后退至一侧。 林苏的脸上已经恢复了自如的神色，“刚刚是我不小心，倒是让meimei笑话了。” “不过是娘娘一时没注意而已。”蓝心客套的笑着，觉得自己终于在这次对峙之中占据了上风。“不过，臣妾还是那句话，娘娘提醒了臣妾要争宠，难道娘娘就甘愿在扶柳殿之中这样过一辈子？” “我自然是不愿意的。”林苏平静的说，看着蓝心因为自己的直白而略微惊讶的脸，她轻声笑了一下，“若是我愿意如此就被一个死人斗垮，今日又怎么会坐在蓝心meimei你这里。” 蓝心略微释然，用一种重新审视的目光看着林苏，笑了起来。 “我明白了。”她说，“只是，为何你要帮助我？” “我还有其他选择吗？”林苏反问，两个女人对视了许久，突然一起笑了起来，气氛竟然是前所谓有的融洽。 从紫霞院出来的时候，春燕和夏妍扶在林苏的两边，等到服侍林苏半躺在了床上休息，春燕这才倒了一杯温热的白开水递了过去给林苏润喉，低声道：“主子何必要帮蓝嫔呢？只要主子顺利产下了腹中的孩子，皇上自然会回心转意。这个时候把蓝嫔推出去，万一她得势，以后岂不是多了一个对手？” 林苏一口气喝了大半杯的水，把杯子重新塞到了春燕的手中，她这才示意夏妍帮自己揉一下有些抽筋的小腿。 春燕立刻跟着帮她揉另外一只小腿，林苏这才淡淡的道：“如果让皇后一人做大，这后宫之中的局面等到这孩子出世就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了。更何况，皇后若是过的清清闲闲的，只怕她就会多出来更多的想法。到时候，这孩子能不能够出生都是另外一回事了。” 林苏的语气平静而冷冽，带着一股让人胆寒的森然之意。 春燕慢慢停住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林苏，双唇微微嚅动。“主子……您是说，皇后那边……可能会……” “难道你觉得不可能？”林苏端起一旁的茶杯又抿了一口水，这才疲惫的闭上了眼睛，“蓝心年轻美貌，带着一股子蓝家人的傲气。自以为聪明无人能比，还以为她的身世是最大的秘密，没有人知道。她把这个后宫想的太简单了，而蓝家也把她教的太过于天真了。不要忘记了，周淑娴才是蓝、周精心培养出来的‘皇后’，而蓝心，若不是周淑娴节节败退，而蓝家隐隐察觉了周家的一些小心思，只怕也不会被匆忙送入宫中。” 林苏略微抬了一下腿，示意夏妍换一个地方揉按，半响之后才低声道：“蓝心当然并不是傻，她知道我目前只能够求助于她，因此提出来的要求也算是刚刚到我预期的底线。” “而且，皇上是知道蓝嫔的身世的。”春燕慢慢的跟了一句，若有所思。而一直沉默的夏妍则在这个时候抬头，“可是，主子，养虎为患这句话并不是空xue来风。蓝嫔背后毕竟有着蓝太后和蓝家。纵然如今皇上看起来已经掌握了大局，可是谁也不能保证……” “不要小看我们的皇后，毕竟她才是被选出来的皇后。”林苏淡淡的道：“蓝心还不是她的对手……”就连她，重活一世都又栽倒在周淑娴的手中，又何况是蓝心呢？ 疲惫的叹息了一声，“不然的话，就算没有她蓝心，这后宫之中还有魏甜甜，江采儿，荣蓉等后妃，我又何必去找蓝心呢？有着她们还是不够的……” 林苏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就慢慢消失在了唇边。 春燕慢慢停下了手，起身给林苏盖上了被子，这才和夏妍一起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等林苏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隐隐有些擦黑，她叫了守在外面的春燕进来伺候，洗漱了一番之后，有着春燕给自己打理头发，这才低声道：“我睡着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来过扶柳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