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孟长宁停下脚步,商量道:“周围都绕一圈了,还是没看见人。以未生的性格一定还会再来找我的,咱们回去吧。” 谢锦随想着也是,两人刚要离开,便听见一声娇笑以及打斗的声音。孟长宁与谢锦随对视一眼,两人立刻越过矮墙,只见另一个院子里已经噼里啪啦打起来了。 纠缠打斗的身影中一个看似文弱却拳拳到rou、丝毫不客气,一个身材修长、魁梧英俊,却在接连躲避,毫无还手之力。 孟长宁认出了场内的两个人,气得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再看看矮墙之上娇笑的女子,一脸无奈,只能先行加入战斗,将两人分开。 可这顾平生今日竟然像是吃了火/药一样,连孟长宁的面子都不给,趁着孟长宁要保护另一个男子,一拳就要再次攻击她的右肩,好在孟长宁一个翻身逃得快,自己是没事,男子就被顾平生一个扣肩按在了石柱之上,气都喘不过来。 孟长宁想要掰开顾平生的手却见他眼眶猩红,手臂僵硬如玄铁,明显是真的动怒了。她不便真的与顾平生动杀手,只能无奈,冲着顾未生道:“你快叫他停下来!” 顾未生晃荡着自己的秀足,慵懒道:“我为什么要叫他停下来,他不开心了就该发泄一下,不是吗?” “顾未生!他是当朝三皇子!你疯了,顾平生杀了他会没命的!”孟长宁真是脑袋抽得疼,她就知道只要见到顾未生一定没有好事,一刻没看住人就出大乱子。 “那又如何?”顾未生看着自己的修长的大红色蔻丹,觉得在今夜的灯光下与自己甚是相配。 “如何!你如今挂名在承平王府名下,你就没想过会给承平王府带来多少麻烦吗!” 听言,顾未生微微抬眸,看着孟长宁投来像是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低声无奈道:“真是不知道一个天生的将才是如何在这风云诡谲的晋州皇城活下来的。人家都欺负到头上了还在想这些。” 她一跃跳下矮墙,越过顾平生轻声道:“放开。”然后站在孟长宁身前,巧笑道:“宁哥哥,你为何一直如此天真呢?” 谢锦随往前一步对上顾未生,他不喜欢这个女人靠近孟长宁,她那充满了风俗味的眼睛就让人觉得污浊不堪。 顾平生松开手,三皇子身体软趴趴地从石柱上滑落。 孟长宁赶忙将人扶起来靠坐在一旁,见他喉间一圈青紫,眼睛都发白,好在呼吸是勉强恢复了。 “他这是何处得罪你了?”孟长宁眉心疼,顾平生虽然性情乖张,但不是无缘无故出手伤人之人,尤其是今日动怒至此。 顾未生轻笑,“也算不上是得罪我,不过是瞧上了我这副皮囊。” 孟长宁瞧着她的容貌,在连宋城的时候软软和圆圆就因为容貌惹了不少无辜的祸端,如今到了晋州,便是晋州不缺美人,这般姿色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了。 “沈叔叔教过你易容之法,你可以……” 顾未生截住她的话,“我的容貌为何要因为别人而委屈了自己。宁哥哥,你这话好没道理。” 孟长宁瞧着她灵动的容颜,一时失语。 是啊,起歹心的是旁人,凭什么要她一个受害者来承担后果。 但道理是这个道理,一旦出了事情便是后悔莫及。 “可是你的容貌……”孟长宁话到嘴边却是犹豫了,她狠下心,“终有顾平生护不住你的一天。防范于未然才是最好的选择。” 顾未生闻言,笑得开怀,“宁哥哥,不是还有你吗?”她凑近孟长宁的耳边,感受着她的体温,“再说了贱命一条,早就该在连宋的时候就还给哥哥的。” “我救你不是让你这么作践自己的。”孟长宁凝视着她的眼睛,“软软,别闹了,跟我回去好不好,我照顾你。” “哈哈哈——宁哥哥,你说外边的人应该也听到动静了吧,我此刻要是就此消失,三皇子昏厥的事情是不是就会怪罪在你头上。”她低声耳语,下一刻竟是真的与顾平生消失在灯光里。 “轰隆隆”一阵脚步声传来,孟长宁与谢锦随转头,果然是一群家丁还带着一堆公子小姐们赶过来了,领头的正是陆萱。 谢锦随也是愣了一下,他们寻到这里也花了不少时间,怎么陆萱等人来得这么快? “看!三皇子受伤了!”有一蓝衣女子尖声道,面带愁容,一脸担心。 陆萱也惊呼,蹲下身一瞧,“这是怎么回事?三皇子怎么会?”她转头看着站着的谢锦随和孟长宁,最后定格在孟长宁身上,“此处只有你们三人,长宁……嫂子,你的武艺是出了名的,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长宁额角黑线擦都擦不干净,这话的意思就是她武功最高就是她干的呗?见众人都盯着自己,孟长宁垂眸,温声小意道:“我与夫君来时便是如此了。你们若是不信,可问夫君。” 她一脸委屈地看着谢锦随,眼神威胁:快给我作证! 谢锦随也很上道,立刻环住自己夫人的肩,将她的脸扣向怀中,严肃道:“娘子所言甚是,我与娘子来时便是这般。” 陆萱站起身,怀疑道:“是吗?这可是我承平王府女子的居所,你们方才在中院赏花灯,现下为何会在此处撞上?” “我们……”孟长宁刚想说自己是寻人,却被谢锦随按住了肩膀,听他笑道:“自然是新婚燕尔,一时情急,误入此处了。” 周围的女子听了面红耳赤,男子听了忍不住低咳。 孟长宁也在他腰上掐一爪子。陆萱更是气得胸前起伏不定,冲着孟长宁大骂:“不知廉耻!” 谢锦随没有心思与他们在这里纠缠,“我劝你还是先去给三皇子找个大夫吧?若是三皇子在承平王府出了事情,只怕此事难以善了。” 陆萱看着谢锦随仍旧是漫不经心、吊儿郎当的模样,心中怒气丛生,却不得不照做,若是叫父亲知道了,自己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她死死地盯着孟长宁,“此事待三皇子醒来之后,我定会查个清楚。若是某人真和此事有关,我定不会放过她!” 孟长宁看着她瞪圆的大眼睛,都快赶上花灯笼了,她微笑道:“那是自然。” 陆萱带人将三皇子抬走,她一走看戏的人也就少了。 孟长宁看着众人远去的背影,愁道:“也不知三皇子醒过来之后会不会把平生和未生的事情说出去。” 谢锦随拉着她的手往外走,要离开这晦气的地方,“放心吧,以三皇子草包的性格,不敢惹事。何况照顾未生所说,此事是三皇子先见色起意,有错在先,他不敢乱说话。” 孟长宁跟着他走出院子,“但愿如此。可今日陆萱来得也太巧了些。”她想起顾未生在耳边说的话,只怕今日陆萱原本想逮住的人不是他们,而是未生。 “是巧,怕是咱们坏了人家的好事。”谢锦随与她一前一后出了承平王府,坐上马车回家。 “承平王妃虽不聪明,可承平王却并非愚蠢之辈,你与顾未生早就相识,你确定她是承平王的女儿?”谢锦随淡声问。 孟长宁轻轻摇头,“我是在连宋认识未生的,只知道她母亲是宋人,可是她与圆圆的父亲是谁,我不清楚,也从未听说过。” 谢锦随点头,“方才承平王妃还想让我纳她为妾。” “这怎么行!”孟长宁的声音徒然提高,倒是把谢锦随都吓了一跳,他连忙道:“我拒绝了。” “那便好,未生不能给人做妾。”孟长宁长舒一口气。 谢锦随皱眉,“你反对是因为她不能给人做妾?”不是因为他是她夫君? 孟长宁没注意这话外音,肯定道:“我答应过圆圆,一定要照顾好她,让她风风光光出嫁,堂堂正正做人。” 她陷入内疚中,情绪低落,“如今好不容易找到她,她也不愿意跟我回来。她想待在承平王府,可王府里的人明显待她不好。” 谢锦随揽住她的肩,轻轻地拍打,抚慰她。半响又道:“这顾未生是不是精通医术?” 孟长宁点头,“她师从沈叔叔,学得一手好医术,不过未生性子古怪,向来不轻易出手。” 谢锦随了然,只怕这个顾未生没这么好打发。 承平王府的小院里,顾未生看着自己的长甲,换了新的颜色,艳丽得很。 顾平生将她脚上的水擦干净,放在床榻上,然后轻声道:“这个陆萱心思歹毒,今日……” 顾未生用自己指甲轻轻勾起他垂在胸前的一缕长发,轻声道:“放心,等我拿到东西,定要让她知道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不能招惹。” “你小心。”良久,顾平生又道,“那个三皇子要不要……”后面的话消音,可顾未生却是笑了,她抚摸着顾平生眼角的泪痣,“平生,火气不要这么旺盛,不然我这般容颜,你日后怕是要杀尽天下人了。” 顾平生没有吭声。 顾未生又笑,“你放心,我送了他一点儿小礼物,比起让他这么快就消失,我想这份礼物会让他终身难忘的。” 夜晚烛光摇曳,小院里娇笑声不断,愉悦的欢吟声也不断。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我怀疑你开车。 不,我没有,真的不敢。 —— 你们不觉得软软和圆圆听起来像熊猫的名字吗? 哈哈哈哈哈——我可真是个取名废。 —— 说双更就双更,吼吼—— 第17章 你想收拾谁? 乞巧节第二天就传出三皇子病重的消息,承平王府这几日私下里在广寻名医。孟长宁百思不得其解,那日看起来不像是会病重的模样啊。 而且也没听说抓没抓住凶手,若是没抓住凶手,按说三皇子应该认出了自己,很可能会派人来询问才是。可孟长宁一连待在家里好几天,都没听见什么动静。她琢磨着怎么给未生和平生开脱的理由都用不上。 这天孟长宁憋不住了,趁谢锦随去找李九等人的空档,自己也出门瞎晃悠去了。 如今不用行军打仗,天天呆在家里,除了练武就是练武,孟长宁都快闷出虱子了。 听说潋滟阁最近进了新的武器,孟长宁心痒痒,带着长青边走边逛,状似无意地就到了潋滟阁。 长青站在店门口不动,看着这来来往往的人以及店铺左边摆放着无数精兵利器,冷嗤一声,“我道你为何要带上我出门,原是打的这个主意。” 孟长宁憨憨一笑,哥俩儿好似的揽着长青的肩膀,“这不是有新武器就来瞧瞧吗?若是不趁手,我不买便是。” 长青转头看着她,冷嘲道:“若是你瞧上了,我没带钱,你便不买吗?” 孟长宁有些不情愿,心虚道:“要不你回去拿?我在这儿等你?” “哼——”长青拨开她的手臂,径自走入潋滟阁,看都不看孟长宁一眼。 孟长宁瞧着她生气的背影,放下心来感慨道:“会进去那应该就是带钱了。”然后也屁颠屁颠儿进去了。 潋滟阁可谓是这晋州最大的兵器铺子,细数年份应该也有百年了。它有自己专门的设计师和锻造厂,平时打磨出来的武器既美观又方便,除却价格昂贵让人有些望而却步之外,真是再无其他缺点。 就连孟长宁从父亲手里继承来的那柄银枪当年也是这潋滟阁的震阁之宝。 “孟小子来了!” 孟长宁一进门便听见一声惊呼,微微抬头见头上探出一个圆圆的脑袋,立刻惊喜地招手,“来叔!” 来说是她过得最孤苦的那五年里认识的,那时候家里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孟长宁决定把父亲留下的银枪当掉换钱。 没想到来叔认出了那柄银枪还告诉孟长宁这枪名为长鹤,取自“鹤入云霄,长鸣不灭”,是当年老阁主留下的宝贝。 来叔说潋滟阁的兵器既已出售,概没有回收的道理。就在孟长宁以为自己典当失败,母亲要断了药的情况下,来叔给了孟长宁一份跑腿的活计,还预支了薪水让她去买药。 两人之间的缘分也就算是这么结下了。 来叔下楼,得见故人想像从前一样上去给她一拳,可是见她如今穿的女装,又尴尬地收回手,“你小子回来了也不来看看,没良心!” 孟长宁摸摸后脖颈,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她自回来就忙着成亲的事情,很少出来走动。 “如今是发达了?”来叔笑得一脸欣慰。 当年的臭小子实在是过得太苦,为了赚钱,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孩子,天天在锻造厂里背石块、背炭火,弄得一身脏污。若不是累得昏到在地,来叔也不会知道这样倔强的一个小子居然是个姑娘家。 “嘻嘻——来叔最近出什么新品了?我听说黑市上价格都炒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