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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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凡城界破开,那孩子出来了?” “那我定手刃血脉,免得为祸空神域,”司清讲得淡然,极为无情无义,“当今重要的,还是索命刀,掌门,凡城界开之时,就是玄天宫广收门徒的时候。” 玄天宫隐世已久,已将近百年没有开放门派,就算各个长老收徒,也是暗地里遇到合眼缘的捡回来罢了。 “顺便找一找那个孩子,若是活着,让暗门的弟子去杀了吧,不必报于我知。” “这……” 如此绝情? 司清觑掌门一眼,笃定道:“我只要索命刀。” “暗门弟子早伪装成散修进小界寻找了,此次应当有所收获,星君放心吧。” 玄天宫表面上避世不出,与世无争,但世人皆不知玄天宫的暗门弟子就是玄天宫在外的手脚,替玄天宫办妥一切的事情。 司清便是暗门的门主,其手里握的权力,比玄天宫的掌门还大,更别说他的修为比掌门高一个大境界,掌门几乎只是门面罢了。 他不置可否,目光落回棋盘之上,棋势隐败,被一颗黑子突围而出,破了他白子的围剿。 司清顿时凝眉,取出玄龟壳卜一卦,脸色顿沉,扔了棋子拂袖而去,留下一句话给掌门: “定要杀了那孩子,否则只会坏我大事。” “……知道了。” —— “前方便是轮回所在。” “经过审判后洗清罪业,将入轮回,一切的爱、痴、恨、妄、怨都该放下。” 黑无常的声音响起,手微微抬,引众人看向那道门。 然而众人都暗中留意着顾九命和封嘉赐。 顾九命自不必说,从幻境出来连跨两个小境界,纵是从小到大被夸天才的一些人都忍不住侧目。 这才多久?幻境中并无时间,对于众人来说,就仿佛顾九命消失了一瞬,再次出现便修为暴涨。 着实妖孽至极。 有些人不知道顾九命的来历,纷纷跟同门传音询问,却没有任何信息,只知道她自称散修。 可这散修着实寒碜了些,身上连件道袍也没有,手里的刀还是凡品。 “不会是凡城小界来的吧?” “师兄开玩笑也不按逻辑,若是凡城小界,这才多少天,直接引气入体再连跨两个小境界?” “呃……的确也不太合理,看纪灵山之前的样子,这女修恐怕还杀了萧千易,凡人应当不太可能。” 这里只有照过业镜过了幻境的修士,所以都明白,什么大地狱,那就是黑无常骗人的,里面虽然也凶险,然而只要在里面清心明志,能得大好处。 大部分都修为有所提升,然而哪有像顾九命这样,连跨两个境界这么恐怖的? 没照业镜的人走了奈何桥便不知道去了何处,并未出现在此。 不少人庆幸,幸好没听那些人怂恿,没跳过业镜一段。 有人却悄悄关注封嘉赐——他这是入邪了? 封嘉赐一身邪气,实在是太过显眼,修为也提升了一个小境界,但修为的事在入邪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连顾九命也忍不住多看他几眼,怎么入邪了?萧千易的记忆里没有封嘉赐入邪的内容啊。 “大师兄……”洛稳忍不住开口。 “闭嘴。”封嘉赐两个字堵了所有跃跃欲开的嘴。 实在是入了邪的人,通常是因为道心崩溃,然后性情大变,行事毫无是非观念,只要他高兴,甚至会肆意屠戮。 问邪修为什么,人家只会笑嘻嘻地跟你说:“我乐意。” 若是打不过,谁也不想招惹这种入了邪的人。 主要是入邪的是号称天才剑修的封嘉赐,这让多少人心里好奇得快疯,又有人心里嘲笑—— 天才又如何,还不是入邪。 就在此时,那大门缓缓打开,顾九命望了进去,果然是主墓。 “索命刀!” 众人飞身上前,争前恐后,你推我挤,恨不能学一学什么缩骨的秘法。 顾九命一眼看见那位于正中的刀冢,目光一沉,她率先看见的不是那位于刀冢最上方的长刀。 反而看见在刀冢旁边四处乱转,在找什么东西的古卷玉简老者。 别人看不见他,顾九命可看得清清楚楚。 那老者突然看见大门打开,慌得连忙往旁边一躲,然后意识到众人看不见他,才又大摇大摆在他们面前飘。 正得意呢,冷不丁地看见顾九命冷冰冰地望着他,吓得神识都快散了。 怎么会?怎么会?! 他忍不住极有怨念地哀嚎一声: “你怎么还没死啊!?” 第14章 那是一把什么样的刀。 入了鞘,鞘上镶嵌着两颗宝石,在刀冢之上安静地伫立着,沉默得仿佛要一生都葬送在这刀冢之上。 修士们疯了,为了这把刀打了起来。 那是一个疯狂的场面,符箓炸开,剑光四映,护身法宝纷纷祭出,你争我夺。 谁也没空管别人,这把刀是他们进入凡城小界的最终目的。 然而顾九命却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依旧是一个墓室,但这里空荡荡的,没有什么刀冢、修士。 老者被她的刀逼得退无可退,又生无可恋:“就是这了,你还要老夫怎样?这里老夫已经找过……” “外面那把不是索命刀?” 顾九命不容他废话,单刀直入地问。 “不是……”老者无奈。 顾九命其实猜到了,若外面修士争的那把刀是索命刀,老者不可能还在四处转着找。 但想着修士们在外面打得不可开交,就是为了一把假刀,若是他们知道,怕是要呕血而亡。 她环顾这个墓室一眼,这里太安静,静得落针可闻,她的目光最后落在墓室里唯一的高台上。 高台的左右两侧各刻了一句话:遗民忍死望恢复,几处今宵垂泪痕。 老者见顾九命目光所处,抚须道:“这是文肃帝最爱的诗句。” “这是国破家亡的百姓期望恢复国土的诗句,文肃帝是一代始祖皇帝,历史书上说,文肃帝当年以一己之力一统天下,南涞国繁荣数千年,不过近两百年才四分五裂,这诗……” 实在不符合文肃帝丰功伟绩的人生经历。 “没想到小友对孤的事情如此熟悉。” 声音从高台传来,带着能洞悉人心的沧桑。 老者大惊失色,不顾那架在脖子上的刀,飞身欲逃,却被高台上突然显现的身影抬手一捞,老者重新变回一卷古卷,落于他人之手。 “小小器灵,竟妄想索命刀。” 高台上,一位身着帝服的中年男子手执古卷,一派雍容华贵。 是黑无常的声音,也是在幻境中劝顾九命坚守正道,清心明志的声音。 顾九命了然,抿嘴下拜:“晚辈拜见始祖陛下。” 她没见过皇帝,不知道要怎么称呼,何况还是四千年前的皇帝,于是便自己编了一个称呼。 这一拜,她心甘情愿,始祖皇帝从前只存在于历史读物,或神话传说中,传闻有开天辟地之能,是他们整个小界人民的祖宗。 “平身,”文肃帝沉冷地看她,“能来到此处,说明是问心无愧之士,孤只问你一句,若索命刀在你手中,你可护得住?” 顾九命一惊,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孤看见你的恐惧幻境,你可知道你在恐惧幻境中所执的刀,就是索命刀?” 文肃帝居高临下地望着眼前身量并未十足长开的姑娘,不骄不躁也不娇弱,倒有几分少年意气。 顾九命完全没想过前世的她手里握的竟然就是各派相争的索命刀,顿感心情复杂: “……不知。” “孤不知你的幻境是什么情况,但可以得见,索命刀在你手中,会让你死于各派之手,你可还愿意拿到它?” 顾九命默然:前世到底是因为她是大魔头,所以被各派围攻,还是因为她拿着索命刀才被各派围攻? “你可愿意?” 文肃帝的声音仿佛从远处传来,又如近在咫尺,直入人心,点燃心总最为恐惧的情绪。 文肃帝的威压一扫而来,顾九命识海一痛,顿时被神识压得不由自主地跪下。 这一跪,彻底把她跪清醒了,她抬起头,清冽地望着文肃帝,笃定而执着:“愿意。” 前世是她的,这一世自然也是她的,前世护不住,这一世不一样! “哈哈,好!”文肃帝畅然大笑,“好一个愿意!” 文肃帝一挥袖袍,一把通体黝黑散发着冷冽幽光的长直刀缓缓飞在顾九命面前,它古朴得近乎平平无奇。 “孤只有一个要求,你拿着刀,便不可以加入任何门派,记住,是任何。” 他这一句话,即便再克制,也透露出一丝杀气,如此强烈而浓郁,让人一听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