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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一树道:“你们看,我没骗人吧。这些事情不用隐瞒你们,因为你们要是看到这些尸体,很快也会反应过来白雾不对劲。当年,傅斯年为了守护这一块的安定,用的就是这一招。其一是令闯入者产生幻觉,自相残杀。其二,则是——哪怕这些人没做亏心事,意志强大,不会产生幻觉,却也会因为白雾浓稠的缘故在里面迷路,不能轻易找到九姑娘山。” 闲灯佩服道:“这也是一个好手段,傅斯年是尽心尽力了。” 同时,他心中暗暗想道:一会儿去确认一下这个韩一树说的是真是假,倘若白雾真如同他说的那样,是一些植物散发出来的水汽,那就好办多了,把这些植物全都给拔了不就行了。 转念一想,又想到那个封门村的“飘飘”,倒不是挂念飘飘,他是挂念自己那一串璎珞。冒这么大风险,不就为了这个东西吗。 韩一树道:“所以你们要小心一点,一会儿越往前走,雾就越浓。到时候,无论你们看见什么,都不要慌张。” 合欢问道:“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们会看见什么吗?” 行至此处,子玉忽然停住了脚步。 阿珠问道:“你怎么了?” 子玉开口:“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阿珠疑惑道:“什么声音?我什么都没听见?” 结果,他刚说完这些话,白雾中就传来了一阵诡异地唢呐声。 闲灯听了个正着,立刻开口道:“都站到一起,别走丢了。” 韩一树开口:“不用慌不用慌!这是白雾的记忆作用,我们只管往前走,别去看就行了!” 他继续解释道:“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发生一次,这里的白雾记录了一些零星的场景,隔一段时间就上演一次,可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对我们没有什么威胁,假装看不见就行。” 他一说完,唢呐敲敲打打地声音就越来越近,与此同时,除了唢呐声,这雾里面开始夹杂了不同乐器的击打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紧接着,人声、火焰声、铃铛声、欢呼声,忽然爆发出来。 像是在举行什么节日庆典一般,闲灯的耳朵中充满了各种各样嘈杂的声音。 他转头去拉兰雪怀,在拽住他胳膊的一瞬间,原本的白雾迅速在他们中间不停的翻滚退散,周围的景色刹那间被一片血红的灯光给染红,无数蜡烛和灯笼漂浮在空中,闲灯并未停止转身,等他完全结束这个转身时,眼前已经变了一番天地。 忽然,一个涂得血盆大口的纸人笑嘻嘻地出现在他面前。 闲灯吓得退后一步,正好撞在兰雪怀的怀中,他惊讶道:“这是什么?” 韩一树也看呆了,只是不忘解释道:“云浮岭的祭祀庙会。” 闲灯看去,发现这庙会办的还挺热闹,几个大汉扮做“神灵”,头戴面具,身穿法衣,边舞边唱,唱的不是官话,似乎是云浮岭这边的方言。他看这些人穿得衣服,跟现在已经有点不同了,理应不是近十年的祭祀活动。 韩一树看了一会儿,有些诧异:“呀,这个庙会,不会是……” 他话没说完,庙会长长的队伍中,出现了两名少女,一名扮做男人,身上金光闪闪,一名扮做龙女,额上点了两只龙角。二人中间,还有一名年纪稍大的少年,眉间一点朱砂,仿佛是用一颗小小的红色宝石点缀的,身穿一件白丝暗纹绛衣,头戴金冠披白幔,外加一件金线绣制地薄纱,走动间,如水流动,波光凌凌,温柔慈悲。 只见他左手捧净水瓶,右手执柳叶,双耳各坠两颗奶白色的珍珠,眉眼弯弯,眼波流转间含情脉脉。 韩一树开口:“这个、这个……这个……” 不用他说,闲灯已经猜出来了,这位扮观音的少年,恐怕就是“九姑娘”,也就是傅斯年。 看来,这是一场被记录下来的,三十多年前的庙会。 傅斯年此时年纪不大,约莫十四,正是生的雌雄莫辨的年纪,因一直当做女儿养的缘故,他的性格似乎也十分腼腆内向,边上的两个少女都比他活泼一些,一言一语不知道说什么,把他逗得咯咯直笑。 他笑起来,也不似十四岁一般大的臭小子,前俯后仰,只是用两只手绞着白幔,用它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笑意盈盈、灿若星辰的眼睛。 子玉看的满脸通红,结结巴巴道:“这个、这位、这个姑娘是谁啊?” 闲灯道:“你还喊人家姑娘?人家年纪比你大不知道多少,要是还活着,够你喊爷爷的了。” 傅斯年被众人拥簇着,跳下了莲花车,一下车,就有不少小孩子围着他起哄。他果然跟传闻中的一样,脾气十分好,被一群孩子扯着衣服,东拉西拽,也不生气,只笑呵呵地给他们分糖。 “九姑娘!”不远处,有人喊他:“一会儿咱们就直接去封门村的神社啦,你别理这些臭小子们,当心他们把你的衣服给摸脏了!” 傅斯年笑道:“不要紧的。” 他说话声音也不大,十分温和,像一碗白开水,听着就叫人心神安定。 那一群拥簇着他的小孩都是一群无家可归的小乞丐,庙会的时候也来凑着热闹,古灵精怪的很,知道庙会时有观音戏,也仗着傅斯年好说话的缘故,早早地就在下面等着他跳车。 一跳下来,这些小乞丐就冲上去摇晃他,要他给糖、给馒头,也就是俗称的“观音饭”。这饭不算饭,都是些糕点糖果,每一年,傅斯年身上都会准备一点,用来打发这些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