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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夫人生怕阎空一旦找到谢惭英,立刻就会斩草除根,面上对他虚与委蛇,自己也想法子暗中打听谢惭英的下落,直到在沧浪山,在马车里听到有人喊“阿英”。 她从马车里偷偷向外望了一眼,只看见谢惭英的半张面具,但她莫名就觉得,这个人一定是自己的儿子。 虽然从外面的情况看,谢惭英的身手早不可同往日而语,但谢夫人担心若自己就这么上前相认,凭阎空的人脉势力,只怕会连番暗害,让人防不胜防,因此便悄悄送了信物出去,至少让谢惭英知道自己还活着,能够想到更好的办法来寻找自己。而自己了却了一桩大心愿,也许还能找到机会先将阎空杀了。 没料到谢惭英一直未能发现,耽搁了这许久,如今才终于母子团圆。谢惭英不禁道:“怪我太蠢,接了那盒子,就没想着打开看看。” 谢夫人也好奇他这些日子都去做了什么,谢惭英便跟她说起自己怎么在沧浪山学艺,怎么在萧茗的有意引导下阴差阳错反而杀了仇人。 听到有趣的地方,谢夫人忍不住发笑,听出谢惭英话里话外将师兄宁拂衣夸得天花乱坠,也不禁为他感到幸运。 正说起萧茗,正主终于被放了出来,听说阎空死了,义父安然无恙,又惊又喜,冲进前厅来,反倒怔住了。 萧和尘站起来,指着谢夫人道:“这位你要喊姑姑,听阿英说起,你们是早就相识了,也真是命定的缘分。” 萧茗忙上前行礼,因为实在高兴,言语之间就放得开,颇有点责怪谢惭英道:“表哥你去报仇,竟也不带着我。” 谢惭英想起之前自己情急之下,当真是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但这会儿心情好,也打趣她:“你那点三脚猫功夫,去了也是在一边看戏,我可没工夫分心照顾你。” 萧和尘哈哈大笑:“阿英如今是越发能耐了,阿茗这点功夫自然是不放在眼里。” 谢惭英道:“舅舅别光顾着说我,还有个人你是不是忘记介绍了?” 沈枝在一边脸一红,先开口了:“此前不知姑娘与萧家和谢家渊源颇深,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萧茗刚进门时就注意到他和义父言行举止很是亲近,自己一头雾水,急切地等着萧和尘解释。 萧和尘以前打听沈枝消息时,只对萧茗说过是一位故人,正斟酌着要如何开口,谢惭英就先道:“这位呢,你要叫小爹爹。” 谢夫人悄悄拍了谢惭英一下,示意他不可如此调皮。萧和尘和沈枝双双脸红,萧茗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觉得惊异,见二人都是默认的样子,但一时实在喊不出口,只能冲沈枝行个大礼,算是认了他。 分别数年,各人都经历了许多事,一谈起就停不下来。 宁拂衣睡了会儿,醒来时听说谢惭英在前厅,便去寻他,走到门口听见里面其乐融融、欢声笑语,下意识停住了脚步。悄悄往里张望了一眼,见谢惭英笑得十分开怀,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和满足。 他默默转身,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只觉得,似乎这正是自己该离开的时候了。 说了半天,众人都有些疲累,谢夫人说要亲自下厨,做些好吃的。谢惭英于是回房里去看宁拂衣,走到门口时发现房门大敞,再进去一看,屋子里哪儿还有人。问起下人时,都说没看见,他心里咯噔一声,四下搜寻一圈没找到,便追出门去。 幸而在一处悬崖边找到了人,白色的身影静静伫立,海风掀起衣摆,有种遗世独立的寂寞和伤感。 “师兄,”谢惭英喊了一声,走上前去,“怎么在这里吹风?” 宁拂衣回头冲他笑笑,道:“你呢,不多陪陪你母亲?” 谢惭英道:“娘说下厨给我们做好吃的,她的厨艺可是一绝,以前连镇上的大厨都比不上她的。” “是吗?”听着他夸耀的语气,宁拂衣既为他高兴,心里的落寞也更甚。这会儿两人都暂时忘了先前那个吻的尴尬,气氛正好,宁拂衣便下了决定:“正好,我有点事跟你商量。” “什么事?”谢惭英直觉这件事自己并不会喜欢。 宁拂衣迟疑了片刻,才道:“如今你大仇得报,又和亲人团聚,这海岛偏僻,刚好你能清清静静地好好陪陪他们。中原的那一摊子烂事,你就不要cao心了。我离开了这些时日,也该回去看看,所以……” “所以你要抛下我一个人走?”谢惭英语气转冷,“你忘了以前你跟我说过的话了?” 宁拂衣耐心道:“并不是抛下你,等办完了事我还回来看你的。” 谢惭英双手攥拳:“那你多久回来呢?你要我等多久?一个月,一年?还是像小舅舅那样,等四年,十年。又或者从此你杳无音讯,我连你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宁拂衣有些错愕,他并不是要谢惭英等他,且谢惭英举的这个例子实在有点暧昧,萧和尘和沈枝是恋人,可他们并不是。 他心底有个隐隐的期盼,又不敢期盼,便道:“我常给你写信,好不好?” “不好!”谢惭英见他不明白,有点激动起来,“师兄,我知道你总想护着我,凡事也总替我考虑,可你想过没有,我不是当年那个只能缩在你怀里的孩子了!你一路陪着我,东行、南下、出海,替我筹谋,助我报仇。我也想陪着你,助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