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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气?”周彦清轻笑,埋头鉴赏玉观音,“四十多岁的妇人,能娇气到哪儿去?”依我看,就该让她狠狠吃一场苦头! 宋慎无可奈何,“你不懂。有些女人,从小娇气到老,性格永远像小孩儿,正如你怕蛇一样,天生的。” “……我是不懂。” 周彦清懒得谈论,叮嘱道:“夏莉在牢里,未宣判之前性命无虞,你还是多担心自己吧,瑞王母子身份贵重,为他们治病,千万多加小心。假如治不了,赶紧逃,保命要紧!” 宋慎失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逃哪儿去?” “天大地大,总能找到藏身之处,咱们什么苦没吃过?” 宋慎把酒壶往桌上一顿,“说得好!够胆量!不过,清哥放心,我会尽力避免咱们过流亡日子的。” “但愿一切顺利。”周彦清喃喃说:“苦日子,我实在是过怕了。” 翌日·清晨 早饭后,宋慎依照计划前往庆王府,不料,途中被人拦截。 “宋大夫,”相识的侍卫抱了抱拳,“瑞王殿下有请。” 宋慎霎时皱眉,“怎么?莫非殿下的病情有变化?” “不清楚,我只负责请大夫。”侍卫掀开车帘,“具体何事,您去了王府便知道了。” 宋慎稍作思索,因担心病人病情,不得不改变计划,决定去一趟瑞王府。 “马车太慢,给我一匹马!” 一行人马不停蹄,宋慎一刻没停歇,生怕耽误了救人。 结果—— 王府管事客气带路,“我们殿下在园中赏花,宋大夫,请。” “赏花?”宋慎咬了咬牙,“他没发病啊?” 王府管事乐呵呵,“多亏了您的医术,没发病!养病烦闷,娘娘夸你风趣幽默,殿下便叫你来,闲聊聊。” 闲聊聊? 哼,我抛下要事赶来,他却在悠闲赏花? 宋慎瞬间一阵气闷—— 第9章 折鹤 九月中旬,秋阳下,草木叶尖晨露欲滴,晶莹闪烁。 王府后院宽阔,亭台楼阁水榭荷塘,错落有致,丹桂与金菊盛放,香气沁人心脾。 瑞王沉默肃穆,月白袍角在秋风里翻飞,面朝荷塘而站。 荷塘东侧,众多小厮正在忙碌搬运泥土,卖力填塘,一辆辆推车,车轮辘辘,泥土不停洒落,污了沿途鹅卵石小径,突兀嘈杂,打破了后园本有的安宁。 “殿下,”管事躬身禀告:“宋大夫来了。” 瑞王身形一动,点了点头,仍注视晚荷盛开的池塘。 罢了,来都来了,就当探病。宋慎压下气闷感,踱了过去,“草民宋慎,见过殿下。” “无需多礼。” 宋慎近前,也站在池边,扫视大片荷花,迅速猜到填塘的缘故,正色问:“昨晚休息得怎么样?胸口感觉如何?” 瑞王回神,目光从荷塘移向大夫,唇从发病时的紫色变为无血色,郁郁冷清,脸庞仿佛玉雕而成,“睡得还算安稳,但仍是胸闷气短。” “病去如抽丝,急不得,按时服药,按方调养,会慢慢好转的。”身为大夫,宋慎免不了宽慰病人一番,却暗忖:心疾无法治愈,胸闷气短难以避免,能活着就不错了,我只能尽力设法缓解你的痛苦。 荷花荷叶,触景伤情。瑞王袍袖里的手握拳,思绪无法平静,缓缓问:“这些荷花,你知道是什么品种吗?” 宋慎漫不经心答:“玉蝶、黄菲、小红台,以及几样混株,品种太杂。” “没错。”瑞王颇为意外,“看你对青花古瓷兴趣缺缺,本王还以为你不懂风雅。” “草民确实不懂风雅。” 宋慎坦荡荡,“荷花挺好看,也挺清香,但对我而言,远远不如荷叶粉蒸rou和藕粉桂花糕,美味食物更迷人!” “……”沉浸在悲伤缅怀中的瑞王被噎了一下,“那你为什么能一眼分辨品种?” “它是药材啊,全身均可入药,医者必须熟悉,小时候答错一句,就要被师父责罚。”宋慎莞尔,“有次挨打之后,师父做了荷叶粉蒸rou,师姐做了藕粉桂花糕,合力哄我高兴,我一下就气消了。” 瑞王颔首,“原来如此。听起来,你幼时经常被师父打骂?” 宋慎大大咧咧,“家师信奉‘玉不琢不成器’,生怕徒弟砸了师门招牌,所以一向管教严格。” 瑞王打量没个稳重劲儿的大夫,“你师父做得很对。”倘若长辈溺爱纵容,估计你今日更不稳重。 宋慎听出了弦外之音,一笑置之。 “其实,这池塘里,原本只有一种荷花。”忆起胞妹,瑞王不无悲伤,“余下几种,全是大公主从御花园和兄弟府邸搜集的,托我养着,约定等她出嫁之后,再移植到驸马府。孰料,她竟突遭不测——”瑞王顿了顿,语气沉痛,“溺亡于御花园荷塘,凭我对meimei的了解,遇害之后,她肯定不喜欢荷花了。” “为了避免她魂魄回来探望兄长时害怕,索性把池塘填了。” 宋慎大概知晓公主死因,不便多言,安慰道:“节哀。填了也好,避免触景伤情。”他岔开话题,“不知殿下今天召见草民,有何吩咐?” 瑞王瞥了大夫一眼,大有“你还好意思问”的架势。 宋慎纳闷思考,“莫非草民做错了什么?请殿下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