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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刻准备着!卑职按规定办事,房间是天天打扫的,点炭盆添熏笼,即可入住。” 瑞王无暇应酬,下车一站稳,便指挥杂役背两名重伤侍卫进驿所,须臾,探身搭了把手,搀扶宋慎,“当心,他左臂有伤。” “卑职来,您歇着!不知这位是……?”驿丞观察瑞王举动,想当然猜测最后一名伤患身份贵重。 “宋大夫。” “哦,原来是宋大夫!”驿丞暗中犯了嘀咕,诧异想:大夫?皇亲国戚和当场权贵里,似乎有姓宋的,但身份没高贵到让瑞王亲手照顾吧? 宋慎被簇拥,挣扎着睁开眼睛,欲站稳,却提不起力气,“到了?” “嗯,咱们到驿所了!” 瑞王心有余悸,宽慰道:“此处安全,你可以安心了,将就歇会儿,等接应的人马到了再回城。需要什么药材配解药?你趁着清醒赶紧说明,我列个单子,稍后与报信手令一同加急送进城,先准备药材,省得到时手忙脚乱。” “有理。谢了。” 宋慎入住驿所上房,躺下休息,勉强提起精神,说了一串药材,瑞王亲自写下并反复核对,命令驿卒火速送回王府,叮嘱务必找齐每一味药材。 两名皇子遇刺,困在了郊野驿所,消息一传回都城,许多人不敢置信。因事关重大,官员连夜上奏,老皇帝雷霆震怒,立即派出五百禁军出城接应。 于是,瑞王一行仅在驿所待了四个时辰,禁军便抵达,有条不紊,周密护卫皇子回城。 黎明前夕,皇城百姓酣眠,大街小巷寂静无人。 一队车马,慢慢停在了庆王府门外。 瑞王躺在舒适软垫上,盖着厚实毛毯,暖融融,却因心神不宁而睡不踏实,噩梦连连:刀光剑影、血腥厮杀、哀嚎咒骂、泛黑的伤口……光怪陆离,马车一停,颠得整个人一晃,惊醒了他。 宋慎! 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还撑得住吗? 瑞王猛地睁开眼睛,不顾心脏乱跳,一把掀开毛毯,拉开车门往外望,“到了?这是……庆王府?” “是。”禁军恭敬告知:“庆王殿下说了,让您稍事休息,等天亮宫门开了,一同入宫面圣。” 瑞王点点头,“知道了。”他裹上披风下车,径直绕到后方,意外发现: 宋慎乘坐的马车,不见了。 人呢? 瑞王讶异问:“宋大夫呢?”他望向府门,“是先进去治伤了吗?” “不是。”随从解释道:“此前不久,一进城,庆王殿下便安排人护送,宋大夫回家了。” “回家?” 瑞王错愕,困倦感不翼而飞,“他余毒未清,竟然回家了?” “没错。” 这时,庆王也下了车,歇息半晚,精神恢复大半,走近说:“放心吧,配制解药的药材已经送去了紫藤阁,如无意外,他会康复的。” “紫藤阁?” “唔,宋慎平日大多住在那儿。” 出身不同,身份悬殊。在皇子心目中,小倌馆乌烟瘴气,绝非正经场所。 瑞王欲言又止,皱了皱眉,叹了口气,闷闷说:“他昨天又救我一命,既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原想带他回瑞王府,清静休养。” 庆王也皱眉,忆起昨日狼狈赶路时亲眼所见:破车上,角落里,四弟与宋慎同盖一件披风,相依取暖,格外亲密。 “王府固然清静,但急着配药的节骨眼上,不如紫藤阁。”庆王并未提及其它,透露道:“其实,是他自己提的要求,我只是派人护送而已。” 瑞王担忧且失落,不解地问:“王府怎么就不如那等、那等嘈杂场所了?” “无关场所,皆因那儿有他的师姐,以及若干江湖人才,能帮助他尽快配出解药。” 庆王拍了拍弟弟肩膀,解释道:“而宫廷太医和王府大夫,十有八/九精通中庸之道,遇见大伤大病便害怕担责,过分求稳,突然叫他们解毒救人,不知得商议到几时,索性让宋慎回去,避免耽误时间。” 瑞王无奈颔首,“这倒也对,咱们常用的老大夫们,均擅长自保,遇见疑难杂症便退缩。是我考虑不周了。” 你是关心则乱了吧? “无需太担忧,等他好转了,应该会及时……给你请安的。”庆王另有要事,招呼道:“走,进去洗漱洗漱,换身干净衣服,天亮就进宫报平安,以免父皇担心。” 瑞王不得不振作,“好。”他沉着脸,“昨日遇刺,险些丧命,不知是谁那般痛恨我们?精心设下埋伏,意欲置我们于死地,心狠手辣。” “必须查出来。”庆王面沉如水,跨进府邸门槛,“必须彻查,严惩不贷!” 瑞王同仇敌忾,“绝不能轻饶!倘若查不出来,兴许日后还会遇刺,没法睡安稳觉了。” 兄弟俩齐心协力,当天便布置各自的人手调查追究,联手深挖幕后主使,誓不罢休。 半月后·紫藤阁 宋慎从秋奔波忙碌至冬,一晃眼,腊月了,再一晃眼,小年了。 隆冬腊月,养伤期间,卧房的窗却洞开。 清晨,他坐在窗旁,桌上摊开一排木雕刀具,北风呜呼,吹得木屑乱飞。 他手臂伤口已愈合,全神贯注,雕琢一只雏鹰的脑袋。 雏鹰约半个巴掌大,幼羽蓬松,显得胖嘟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