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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传到了京都最有名的拍卖楼,回来的人都说竞拍的价格高得不像话,令人叹为观止。 郁恪将画放回盒子里,道:“革了职赶出宫。” “是。” 黎原盛出去后,郁恪坐在桌前,垂眸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才叹口气,平复了情绪。 他刚才又想起了几天前的情景—— 楚棠躺在榻上,神情有些迷茫:“你……” 榻上仿佛一刹那长了刺,郁恪猛地直起身,像弹簧一样远离了榻边,声音慌乱:“哥、哥哥!” 楚棠没看他,摸了摸自己额头,似乎感觉没有异常,就放下手,一言不发,拉了拉被子,然后又闭上了眼睛,仿佛小孩子入睡一样,乖巧得很。 郁恪心里一团乱麻,乱糟糟的解不开,完全思考不了,轻声唤道:“哥哥?” 楚棠呼吸声细微。 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不,应该是看到了,但是为什么楚棠没有反应? 郁恪心跳如擂鼓,站了许久,久到夜晚逐渐过去,才恍如浑身脱力般,单手扶着桌子坐下。 …… 自除夕过去,已经过了好几天了。春节事忙,没有早朝,郁恪又没敢主动找楚棠,两人就有好几天没见面了。 郁恪内心有股说不出的紧张和后悔,慢慢地,随着时间的推移,又开始生出一些隐隐的期待和奢望来。他想,楚棠……楚棠知道也好,知道也好,总不至于误会他喜欢别人,还若无其事,甚至暗暗祝福他和别人那样来得戳心。 虽然,虽然楚棠很可能会骂他狼子野心,说不定还会动手给他狠狠几耳光,不对,应该是让千机阁的人将他这个皇帝暗杀掉…… 少年年纪轻,一直跟在宫里长大,没见过什么真挚的情情爱爱风花雪月,此刻明白自己的心思,遇到了情关,却没有哪个人能给他一些建议,让他只能悄悄躲着楚棠,好令心上人的拒绝来得更缓慢些。 养心殿内,郁恪一手撑着脑袋,烦闷地用嘴巴顶住笔,胡思乱想得厉害。 良久,他喊道:“黎原盛。” 黎原盛立刻推门进来:“陛下有何吩咐?” “拿诏书来。” “是。”黎原盛手脚利落地在桌上展开明黄色的布帛和诏纸。 郁恪点点笔尖,提笔写道:“自古以来,太子之师,继天立极,天下之本。今楚国师资质粹美,储育国本,心纯礼善……故请为太师,谨告郁北天地社稷。” 他写的时候,就在想,不知道楚棠还记不记得这些话? 楚棠位高权重,想来也不会有多珍视一封空泛的太子诏书吧? 这番话是他小时候刚做太子时,带着沈丞相打出来的手伤,一边哭一边写的。虽说时隔久远,但他铭记于心,写起来一气呵成,仿佛不用过脑子就从笔下逸出。 他忍不住了。楚棠不来,他就过去。 不过少年觉得自己要有做皇帝的样子——他总不能去找楚棠,逮着人直接就问“既然你知道了我的心意,那你呢?”这种话吧,冒失,一点都不稳重。他可是楚棠一手教出来的帝王,怎么可能在自己的老师面前表现得如此莽撞呢? 所以他机智地想了个借口,还特意准备了几件正事,可以和楚棠商量。 夜里,将所有事情都处理完,郁恪对黎原盛道:“备轿,去国师府。” 黎原盛刚点头,月容就进来了:“禀告陛下,国师在门外求见。” 郁恪一愣:“宣。” 黎原盛机灵地放下了手中的圣旨,和屋里的人一起退了出去。 门打开了,夜里的风进了一瞬间就被关在了外面。楚棠走进来,修长身影在灯下移动,郁恪觉得烛光都晃眼了。 “参见陛下。”楚棠行礼道。 郁恪心一紧:“平身。” 楚棠道:“西北起了异动,陛下可知道?” 这正是郁恪准备和楚棠说的事之一,虽然他已经有了决断、作了批复,但还是说道:“知道,国师有什么要问的吗?” “臣想知道陛下如何处理。”楚棠问道。 郁恪说:“西北暴/乱,是因为契蒙在边境撺掇郁北的人,理由是将士屯田、欺压百姓。朕已派了人过去查明田地数量,若属实则归还给百姓,若作假就领兵镇压。” 楚棠听着,眉头渐渐放了下来:“陛下圣明。” 郁恪说的时候,紧张得不得了,一边偷偷看他脸色,一边在心里七上八下地想,楚棠表情怎么这么正经呢?是藏得太好还是真不在意? “只是臣觉得依旧有些异常,想去西北看看。” 郁恪的胡思乱想瞬间被打断了,他板着脸,拒绝道:“不可以,国师娇弱,西北风沙大,不适合。” 楚棠:“……陛下又说笑。” 郁恪孩子气地撇了下嘴:“认真的。而且已经有人去了,哥哥放心。” 楚棠想了想,点头道:“好,那臣就不去了。” 郁恪眉开眼笑:“哥哥快坐。” 他们走到内殿,坐到了榻上。一看到榻,那晚的事又浮现在脑海里,郁恪脸就红了,开始紧张了起来,不敢看楚棠。 但现在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郁恪迟疑了一下,决定再铺垫一会儿,便出声唤道:“哥哥。” 楚棠看向:“嗯?” 郁恪问道:“哥哥,我之前封太师的诏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