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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恪喉结动了动,移走了目光,盯着蜡烛。 金玉腰带解开了,楚棠将它挂到雕花木架上,还没回身,腰间就一紧,温热的臂膀拥了上来。 郁恪从身后抱着他,下巴搁在楚棠肩膀,说话时的气息一下一下打在楚棠颈窝上,有些热:“哥哥,我好累。” 少年像小时候那样抱着他,像以前受了委屈似的和他撒娇要抱抱,楚棠心底柔软处略微一颤,回应道:“哪里累?” 郁恪得寸进尺似的蹭了蹭他脖子:“哪里都累,那些大臣都没有哥哥好讲话。” 楚棠推开他:“陛下虽然贵为郁北的天子,累了也可以和平凡人一样歇歇。” 郁恪道:“那我今晚就和哥哥一起歇歇,放松放松。”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又道:“而且以往便有君臣抵足而眠的佳话,哥哥拒绝我,就是嫌弃我这个当皇帝的。” 楚棠无奈。 床很宽敞,两人躺在床上还有余地。 郁恪安安分分躺着,睁着眼睛,问道:“哥哥,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是什么?” 楚棠的手心突然一凉——也不是很凉,那东西被少年握久了,还带着一些体温。 他拿到眼前一看,是一枚精致的虹光璃玉,晶莹剔透,在月光下越发透明,上面雕刻的是一只凤凰,一摸便知价值连城,不是凡品。 “这是什么?”楚棠问道。 郁恪声音平淡道:“是小时候在街上的店铺买的,看到适合哥哥就买下了,谁知放在盒子里,久了就忘记了。哥哥不会嫌弃吧?” “陛下的心意,一向赤诚,臣怎会嫌弃。”楚棠将玉佩放在枕边,道,“臣觐见陛下时,一定戴着,以示圣眷。” 郁恪笑了,翻了个身,道:“怎么可以只见我的时候带?哥哥去西北的时候就要带着,这玉养人,而且,常言有说,君子无故,玉不去身,哥哥带着便是。” “臣遵命。”楚棠道。 夜色正好,郁恪借着黑暗的掩护,细细地打量楚棠的脸,眼神柔和而坚定:“千机阁虽好,但西北到底离乱久了,我命乾陵卫护送你。” “陛下作主就好。” 安静了良久,久到两人的呼吸声仿佛都平缓了,郁恪小声道:“哥哥,我会好好当这个皇帝的。我不能总靠你,以后你该靠我。” 楚棠闭着眼,“嗯”了一声。 黑暗中,少年轮廓俊朗,无声笑了笑,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他舒服自然地伸出手,握住了楚棠的手腕。 等少年的气息平稳了,楚棠微不可察地动了动手,虽然郁恪握得不紧,但怕吵醒了他,楚棠没用多大力气,便挣不开。 楚棠抿了抿唇,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小孩,长大了,警惕心也大了。 侍卫和军队整齐排列,楚棠骑在马上,容约在马下仰着头和他说话。 突然,一声通报传来:“皇上驾到!” 京都的雪已经停了,风声依旧凛冽。郁恪在城门上,银白暗纹滚边的斗篷被风吹得衣角飞扬。 他就站在城楼上,安安静静地看着楚棠。 过了片刻,楚棠登上城楼:“陛下。” 郁恪转身,瑞凤眼微微眯了下,仿佛是被风吹的,又仿佛是在打量眼前的人:“国师。” “陛下劳碌,何必又来送臣,”楚棠道,“且城门风大,免伤龙体,陛下还是早些回去为好。” 郁恪道:“我还有话要说。” 该交代的昨晚都交代完了,该道别的昨晚也道过了,也不知郁恪还有什么要说的。 他往楚棠身后看了一眼。黎原盛捧着东西上来。是一件黑色的大氅,皮毛光亮顺滑,坠着几条银丝带。 郁恪伸手抖开,直接披到了楚棠身上:“西北风沙大,哥哥在那边要多注意身体。” 大氅一上身,四周的风霜好像都被隔绝了。楚棠道:“多谢陛下恩典。” 郁恪给他系着带子,视线扫过楚棠腰间新佩的白玉,微微一笑:“这块玉果然衬得起国师。” 系完后,他垂下手,转过头,声音稳稳的:“国师此次前去,事关西北、契蒙和七皇叔,朕免不了要多嘱咐几句。” 楚棠走到他身边,道:“陛下请讲。” 郁恪说了几句,楚棠都认真听着。说完之后,一息的沉默,郁恪突然问道:“三年后,哥哥对我有什么期望吗?” 楚棠摇头,郁恪便道:“哥哥想清楚。你说了,我一定做到。” 楚棠想了想,道:“希望陛下更成熟一点。” 就是说他现在不成熟,不稳重,根据小时候的情况,甚至还觉得他爱哭。郁恪慢慢笑了:“好。” 队伍渐渐移动,楚棠在前面领队,神色平淡。 他拉了下被风吹开一点儿的披风,脑海闪过一个片段。 酒香暖色浮动的除夕夜,少年低头,亲了一下他。 他喝得没有十杯,要说醉也只是小醉一会儿,很快就清醒过来了。 那晚撞见郁恪亲他,开始的时候他还在想,郁恪不是喜欢容约吗?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是不是喝醉了,发酒疯把他看成容约了? 可随即他又否决了这个猜测,郁恪不是不能喝酒,起码比他能喝,那天的酒不足以让他醉得认错了人。 那郁恪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