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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恪和连沙回身,不由自主就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对视了一眼,噼里啪啦勾出许多火星来,又仿佛嫌弃得紧,立刻双双扭头,看向前方。 是楚棠在说话,他朝那只藏在土洞里的火狐狸招手。 火狐狸小心翼翼探出头,畏缩地看了郁恪一眼,然后一跳一跳跑到楚棠身边。 楚棠抱起它,转身,道:“夜已深了,陛下和可汗有要事相商吗?” 郁恪那团火仿佛被他清冷的眉目熄灭掉了,看着他不知说什么。 连沙道:“没有。” 声音也莫名喑哑。 “臣先回去了。”楚棠看了看郁恪的神色,对他道。 郁恪情不自禁就点头:“好。” 等楚棠走后,两人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郁恪扔下弩,铁器在地上发出铿锵的响声,他凉凉道:“既然没有要事,那可汗不介意和朕切磋一下吧。” 连沙打量了下眼前这个年轻的帝王。 与十几年前的记忆迥然不同,那个幼弱的小孩子,已经变成了一个健壮的青年,站到他面前,毫无示弱,气势甚至比他还强大,威压沉沉,好像被一匹狼盯上。 “陛下真要和我切磋?”连沙道,“是真心的呢,还是只是因为方才我碰了国师?” 郁恪沉声道:“这就不劳你cao心。” 他身形一动,手上动作狠厉不留情,直击连沙喉咙,招招致命。 连沙正值壮年,又是在草原上长大的,交手时臂上肌rou线条明显,力量惊人。 郁恪稳稳挡住。 骨头碰撞的声音在夜里砰砰作响。 …… 过了很久,两人大汗淋漓地停了手,“嘭”的一声,郁恪压住连沙,一手拧着他的手在背后,一手掐住他喉咙。 连沙只觉浑身都痛,动弹不得,杀意在他颈边威胁。 郁恪唇边有着青紫的擦伤,无损他的狠意和英俊,他沉声道:“可汗,朕劝你不要做无谓的白日梦。” 作为男人,他很清楚,连沙看楚棠的眼神,根本不是一个正常的人该有的,而是那种男人看上猎物的眼神——既喜爱猎物的容貌,更折服于他的才能与气质,想要将他收入囊中,像金屋藏娇那般,带着掠夺和暗伺时机。 连沙胸腹隐隐作痛,心想这人还真是深藏不露。 他笑了几下,隐含恶意:“陛下,楚国师还不知道你心怀这种鬼胎吧。” 郁恪松开手,整了整袖子:“与你无干。” “怎会与我无干?”连沙直起身,抹了下嘴角的血,“我和国师十几年前就结缘了,这次一见,甚觉相见恨晚。” 郁恪:“楚棠只会觉得你恶心。” 连沙道:“我们草原上长大的男儿,哪管喜欢的是不是女人呢?郁北多繁文缛节,这是陛下才要担心的事情吧,何况我听闻陛下是由国师一手带大的,那就是长兄如父的情谊了,若国师知道你的心思,想必会更觉恶心。” “不烦你cao心。”郁恪冷冷道,“我只提醒你一句,你敢再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楚棠,我必将你千刀万剐。” 连沙捂了下胸口,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抹略带病态的笑意:“好啊。” 第47章 示弱讨巧 暖融融的营帐里, 楚棠褪掉了外袍, 脱去玉冠, 漆黑长发披散着,坐在桌前低头看书时, 青丝微微滑落在肩上,经由灯光打下一细小的阴影, 更显得肌肤如薄瓷白玉,通透而莹润。 许忆在旁边给他添了盏灯,又将凉了的水换成温热的,这才低着眼睛退了出去。 退到门口时,碰见了一脸阴沉的皇上。 郁恪身后一大群人都低头弯腰,不敢多说多看,生怕他生气。 “国师睡了吗?”郁恪问道。 许忆面无表情地行了礼。 皇上问的是门前守卫的士兵,那士兵受宠若惊:“回陛下,没有。” 郁恪看了许忆一眼, 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似笑非笑:“许侍卫在国师身边伺候了多少年?” “回陛下,已有十五年。”许忆不卑不亢地回道。 郁恪负手而立:“十五年,也挺久了。” 许忆应了声:“是。” 郁恪轻笑道:“那就继续努力吧。” “谢陛下关怀。” 郁恪往前走,士兵马上掀开了门帘。 越过许忆时,郁恪唇边的笑落了下来,像终于不再要假面具面对抱有敌意的人, 露出了他心底的恶意。 许忆手一顿, 看着手中换下的茶杯, 低眉顺眼的。 郁恪一进去,就看到书桌前的楚棠。 “陛下,”楚棠在门口就听到了他来的动静,放下书,起身道,“怎么来了?” 郁恪抿了抿唇,眼角眉梢有些失落,仿佛玩游戏打了败仗的小孩,遇到了信赖的亲人,忍不住要向他哭诉抱怨,又怕大人嫌他不懂事,隐忍着不说话。 楚棠打量了下他:“连沙和陛下说了什么?” 郁恪摇头:“没有。” 楚棠眨了下眼。 郁恪走到楚棠身边,像小时候那样弯腰从身后抱住楚棠,小声道:“只是想起了以前孤立无援的日子,一时悲从中来。” 说这话的时候,他自己都忍不住在心里鄙视自己。 悲从中来个头,他从来就没有这个心情的时候。那些任人宰割的过去,他想起来只会感觉到对自己无能的愤恨和对敌人要以牙还牙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