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都市小说 - 风掠北阳在线阅读 - 第36章

第36章

    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沈致亭都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人。

    教他画画的老师不止一次劝告过他,他只是需要美术方面的知识储备,没必要跟人家那群专业的死磕。可能是被美院那帮人刺激太狠了,也或者本来就好胜心强,他始终一意孤行,就是死活听不进去。

    后来某天深夜,他埋头在房间里画画,陈北劲睡不着,推门进来找他聊天,见他满屋子摆得到处都是铅笔水彩和画纸,室内空气中还充斥着颜料和橡皮沫儿的沉闷味道,随口吐槽了句“你现在想成为达芬奇,会不会有点儿晚了”,引得他手中的画笔突然就顿住了。

    他抬头,怔怔地看向陈北劲。

    陈北劲抬着长腿,一个大迈步就抱着枕头跨上他床,盘腿坐在常睡的那一侧,看了眼床尾边上画架那幅格外逼真的肖像画,眉梢轻挑一下,再将漫不经心的目光移到画架前的他脸上。

    沈致亭突然就有点儿手足无措。

    “你画我?”

    “我……不太喜欢画石膏。”漫长时间的独坐,脸颚骨僵住了似的,让他连说话都有些迟钝。

    “别画了,连张对比照片儿都没有,待会儿困了把我脖子画歪了怎么办?”陈北劲没心没肺的一笑,抬手拍了拍床,招呼着他上去:“上来玩会儿啊,然后咱们睡觉。”

    “画你,”他慢吞吞道:“还用得着对比照片儿么。”

    “什么?”陈北劲闻声,蹭蹭蹭朝他爬过来,探着脖子凑近他,一双炯炯大眼眨的晶亮,问:“叽叽咕咕说啥呢?又骂我呢?”

    “没什么。”他说。

    男孩近在咫尺的脸俊艳生光,他头脑突然澄明精神起来,然后猛地一把反手搂住对方的脖子,狠狠薅了两下陈北劲乱蓬蓬的头发。

    “怎么,”怀里的脑袋瓜笑问:“不画了?”

    “不画了,”他也笑,“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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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风掠北阳 18

    下一张照片就是那几瓶红酒了。

    沈致亭没留意红酒,只是注意到陈北劲开的车不是常开的jeep越野,而是辆布加迪。不符合陈北劲的喜好,倒跟那位李学长的气质格外相搭。

    贵族典雅,人中之龙,连一只拿筷子的手姿态都这么端稳,想来,这人的外在形貌也差不到哪儿去。

    一边略感扫兴的清理着聊天记录,一边想着,刚才那张照片桌沿旁的虚影里,好像还有半截左手。

    左手无名指并未佩戴戒指。

    沈致亭放下手机,搓了把脸,不太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因一个刚满三十的男人没有佩戴婚戒而郁闷。

    “来,亭哥,咱俩的好了,我都点的外带哈。”助理拿了两人的咖啡,推一杯给他。

    沈致亭“嗯”了声,插上吸管浅尝一口,转脸看向门外。

    几分钟后,远处又一辆出租拐近,车还没停稳,几个穿着略紧西装的小伙子就着急忙慌地从车上下来,四下张望几秒,老远看见他们坐在里面,扎着堆一路小跑过来。

    是三个面熟的脸孔,沈致亭心想应该就是人力部门的员工。

    沈致亭站起身,和小助理拿着咖啡朝三个人迎上去,笑道:“不着急,还有小二十分钟,咱们先暖和会儿吧。”

    三个人笑着点点头,道谢过后接过杯子,五个人挑了个临窗的长桌坐下。

    三人之中,有个比沈致亭年龄还有稍大两岁的,姓刘,公司人就都喊他大刘。

    大刘坐在沈致亭对面,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他是最初负责去接洽的人,跟沈致亭说擎荣总部的员工不单只是员工,有部分人还是和擎荣老板有合作关系、在外面自己开公司的小老板。人家自己内部互惠互利,对外虽称上下一体,但做老板多少都带点儿老板味儿,眼看着快中午了,对方待会儿要是要请吃饭,他们这波人还是不要去的好。

    “寻常酒桌就算了,”大刘双手捧着杯子,说:“他们这种搞娱乐的,摆的那阵仗有点儿吓人,我去过一回就怕了。”

    “嗯,”沈致亭点点头,“本来就是走个过场的事,又不是什么大项目,用不着吃饭喝酒,他们就算提也只是客套,随便找个借口推了就行。”

    “诶,”旁边一个人笑着打趣:“你们可别听大刘嘴上说的好听,肯定是上回回家挨女朋友骂了,不知道跪了几天搓衣板才跪出这种觉悟!”

    大刘胳膊撞他一下,笑骂了一句“去你大爷的,我女朋友对我好着呢”,转头跟沈致亭笑说:“我上回来这边谈合作,他们这边的负责人姓王,非说要带我去见见世面,拉着我跟着他们去私人会|所。那是前两个月的事儿了吧?他们大老板也在,还有另外一个老板,据说是叫什么陈总。”

    “陈北劲,盛铭副总,”沈致亭低头拿管儿搅着杯底咖啡,淡淡道:“他是投资方。”

    “呃……好像是吧,那个我不太看财经频道。”大刘憨笑几声,接着不无艳羡道:“有一说一啊,要么人家两位是做老板的呢!那模样,那气场,啧啧啧,年轻多金,还帅的一批。人家俩大老板在沙发上聊天,自在得很,美女在怀,喝酒都不用自己倒,我们这些人就在角落里瞎唱瞎聊,眼瞅他们桌上七八杯倒满了的酒,好几万不要钱似的,说泼就泼了,我都馋死了也不敢伸手拿。就这,憋屈到半夜困得不行,老板没叫停,大家谁也不敢走,直到那个陈总先走了,我们才终于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