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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莨微眯起眼,祝雁停被盯他得不敢再直视他,半晌,才听萧莨沉声道:“他们还小,只是一起念书习武而已,并无什么,日后玒儿自会有他一份前程。” 祝雁停松了一口气,总算,萧莨最在意的还是自己儿子。 萧莨未多解释,他并非没有过那样的心思,只是念头转瞬即逝就被他舍弃了,若是当真那么做了,这两个孩子日后便再无可能和平共处,迟早会有反目成仇、你死我活的一日,那样他才是真正对不起兄长。 祝雁停就这么在萧莨身边待了下来,每日伺候他的一切琐事,一直到入夜才被准许回去。 八月十五这日,往年的中秋宫宴被移到了国公府,比起上回的私宴,这一次中秋宴更要正式许多,百官都来了,这国公府,俨然已成了另一处别宫。 宴席的时间也推迟了一些,申时才开始。 自萧莨进京后,被关了这么久的祝雁停第一回 出现在人前,以萧莨跟前伺候的小厮的身份。 萧莨高坐在主位之上,祝雁停跪坐他身侧,为他斟酒布菜。 堂下众人面面相觑,这位帮着逆王祝鹤鸣作威作福的僖王,化成灰他们都认得,先前萧莨不在京,倒是他们一直忽略了,这人的另一层身份,他还是萧莨的男妻。 祝鹤鸣死了,这人却苟且偷生着活了下来,这当中免不得有萧莨的私心,只是如今冷眼瞧着,他却以低贱小厮的身份,出现在萧莨身边,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沦落至此,谁能说萧莨不是存了故意磋磨之意。 有心思活络之人,瞧见萧莨这般态度,这会儿已有了些想法,暂且按捺着没有表露。 祝雁停实则也没想到,萧莨会故意让他在众人面前露脸,那些各有深意的打量目光让他分外难堪。 他不怕死,甚至无数次想过一了百了彻底解脱,但到底做不到超然于世外,什么都不在意。 萧莨是存了羞辱他的心思,还是为了其他,这会儿祝雁停浑浑噩噩的脑子里也想不明白,只机械地重复着为萧莨斟酒夹菜的动作,暗自乞求着这场宴席能早些结束。 他麻木地拎起酒壶,斟酒时双手微微有些颤抖,心慌之下酒水漫过了杯沿,洒了满桌。 祝雁停手忙脚乱地搁了酒壶,想去擦拭,慌乱中带倒了酒杯,这下更是连萧莨的衣襟上都沾到了酒水。 祝雁停扑上去为他擦拭衣裳,被萧莨不耐烦地挥开手:“你没长眼睛么?” 萧莨的声音不算高,但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众人看在眼中,在场之人几乎都听到了这一句。 祝雁停低了头,哑声道:“抱歉……” 萧莨起身,拂袖而去。 堂下鸦雀无声,祝雁停孤零零地跪坐在桌边,愈显难堪,他却不敢动。 萧莨半日没回来,下头嗡嗡议论声又起,祝雁停听着那些不断钻进耳朵里的字眼,无力地闭了闭眼。 两刻钟后,萧莨换了身衣裳回来,又像无事人一样在原位坐下,让祝雁停继续给他倒酒。 祝雁停更加小心,全神贯注,不敢再出任何岔子。 一直到日暮,宴席终于散场,百官来了又去,萧莨则还要回去后院,陪着卫氏他们吃家宴。 这会儿祝雁停的心绪已逐渐平复下来,心中隐约有了猜测,跟在萧莨身后往后院走时,望着他背影的眼神里更多了些难受。 罢了,萧莨非要这么做,他配合他就是了。 一刻钟后,他们到了卫氏住的院子。 时隔这么多年,再次见到萧莨的这些家人,祝雁停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从进了卫氏院子起,便低了头站在后头,自欺欺人地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却又忍不住偷偷去打量他们。 几年不见,卫氏已是两鬓斑白沟壑满面,眉宇间俱是疲态和病气,杨氏则一言不发痴痴傻傻的,哪还有半分昔日的大方温婉,一桩一桩的打击已快要将这两个女人压垮。萧荣倒是瞧见他了,神色复杂地撇过眼去,只装作没看到,还有那几个孩子,都大了许多,看着也安静听话了许多。 忆起昔年的那场中秋家宴,早已物是人非,所有人都变了,那时会为他亲手剥橘子的萧莨,也再回不来了。 萧莨在卫氏身侧坐下,淡道:“开席吧。” 祝雁停站在一众下人之后,珩儿从他们进来起就一直盯着祝雁停,欲言又止。 卫氏顺着孩子的目光望过去,先是一愣,继而蹙起眉,终是叹气道:“既然来了,就坐下吧。” 祝雁停低着头,慢慢握紧了拳头。 在卫氏的示意下,桌上又添了一把椅子,在最下手,她又道:“坐吧。” 萧莨面无表情,虽未点头,但也未出言反对,祝雁停终是走上前去,在桌边坐下。 一顿家宴,人人都吃得食不知味,杨氏只坐了一会儿就开始呜呜咽咽地哭,被人给带走了,萧莨、萧荣俱默不作声,只有几个孩子陪着卫氏说了几句吉祥话,祝雁停没动几筷子菜,始终低着头,眼眶微微发红。 第77章 投机小人 用完家宴,卫氏说自己乏了,并无赏月的兴致,家里人便各自散了。 萧莨牵着珩儿往回走,祝雁停跟在他们身后,手里提着灯笼,暖色的光亮映着秋日逐渐枯黄的草木,倒似给这萧瑟的秋日凉夜减了些许冷清。 珩儿一步三回头地看他,想要说话,祝雁停微微摇头,小孩扁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