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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雁停贴着萧莨,轻蹭了蹭脸,轻轻“嗯”了一声。 出门之前,祝雁停帮萧莨把剑细细擦拭一遍,剑刃愈发锋利,渗着寒光,祝雁停将之插入鞘,佩回萧莨腰间。 萧莨握了一下他的手,大步离开。 祝雁停跟出去,带着珩儿一起将萧莨送出军营,看着萧莨翻身上马,站在原地未有动。 萧莨回头看他们父子俩一眼,点点头,攥紧马缰,带队离开。 一大一小在军营外站了许久,直到远去的兵马再看不到影子,夕阳已落,祝雁停才倏忽回神,牵起儿子的手,轻声道:“我们回去吧。” 父子俩一起往回走,小孩小声问祝雁停:“爹爹,父亲又去外头打仗么?” “嗯。” “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不知道。” “噢。” 珩儿拉紧他的手:“爹爹别担心,父亲不会有事的。” 祝雁停微怔,点点头:“你说得对。” 用完晚膳,趁着祝雁停泡药浴之时,珩儿跑出帐子,叫了伺候自己的人来问:“去给本世子打听一下,父亲去哪里打仗了,为何这么急着走。” 这小孩聪明,萧莨匆匆点兵离开,祝雁停又满腹担忧,他本能觉察出有什么不对,自要弄个清楚。 那些个下人深知这位世子爷不好糊弄,当即去把事情原原本本打听清楚,来回报给他。 珩儿听罢气呼呼地原地转了两圈,心里把那小皇帝骂了百八十遍,大喊一声:“大嘴巴!” 大嘴巴倏地飞过来。 “你去给我找找,那小皇帝在哪里,问问他到底想做什么!” 大嘴巴哼哼唧唧,不怎么愿去,被珩儿撵了几下,只得嘎嘎乱叫着,趁着夜色,飞出了军营。 云商城。 小皇帝下榻在当地官邸,城外已被徐氏兵马包围,他不敢出门,就一直在这院子里呆着,心里总是不得劲。 那太监与他说,如今只等萧莨带兵过来,徐氏的兵马已经在沿途设伏,一旦萧莨踏入圈套,就能将之射杀。 只要摄政王死,他就能不死了,……可他当真能不死吗? 到了这一刻,小皇帝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心底无端冒出的恐惧和不妙预感,让他心下一阵阵发凉。 夜里,小皇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意全无,到后半夜,迷迷糊糊要睡去时,隐约听到外头有说话声。 他不动声色地爬起,轻手轻脚走去门边,再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门缝,没有发出丁点声响。 门外,那原本给他守夜的太监,和两个侍卫正坐在廊下喝酒,小声说着话。 “这酒真不错,我等虽说跟着那小皇帝,荣华富贵没享受到,连口好酒都喝不上,还整天提心吊胆的,活得可太憋屈了。” “待再过个几日,那位摄政王死了,咱们再把这小皇帝杀了,到那时就是靖帝跟前头一号的功臣,好日子还在后头,还怕喝不上好酒,没有荣华富贵享么。” “说的也是,只要摄政王和那小皇帝都死了,靖帝的机会就来了,待到靖帝夺了天下,我等才真正有前途荣华可享。” 外头几人越说越兴奋,小皇帝却全身止不住地颤抖,用力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尖叫喊出来。 他爬回床上去,身子缩成一团,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到这会儿,说什么后悔都晚了。 他太蠢了、太蠢了,他做的这些,都在为他人做嫁衣,即便摄政王死了,他也活不了。 耳畔隐约听到什么东西落到床头的声响,小皇帝缩在被子里的身体抖得更厉害,直到有东西啄上他的脑袋,听到那一声不明显的“嘎”,他才猛地掀开被子,面前果真是正斜眼睨着他的大嘴巴。 大嘴巴有些嫌弃地抬起一只脚,往他面前伸了伸,小皇帝手忙脚乱地从上头取下字条,是那位摄政王世子写给他的:“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不许害我父亲!不然我杀了你!” 小皇帝鼻涕一把眼泪一把,不敢出声,又怕那太监随时会进来,回过神以最快速度下床,到桌案边拿了笔,在字条背面将事情写明白,系回大嘴巴的脚上,大嘴巴没再看他一眼,从半开的窗户飞出去,转瞬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小皇帝爬回床上,重新缩回被子里,在黑暗中无声地流眼泪。 晌午之前,祝雁停正心不在焉地看着书,珩儿突然冲进帐子里,焦急地将累瘫了的大嘴巴刚送回的字条给他看:“爹爹!他们都好坏!父亲会不会出事?!” 祝雁停看过那字条,面色瞬间沉下,顾不得跟儿子多说,当即去找赵有平。 赵有平早上才刚带了兵马过来汇合,这会儿正在与人议事,祝雁停将字条给他看,赵有平神色凝重地看完,问他:“郎君可确定,这是小皇帝所写?” “是他。” 即便他们都早就猜到这事有蹊跷,也做了些准备,但真正看到这个,依旧有所担忧,尤其是祝雁停,他已经快坐不住了。 赵有平立刻道:“我这就派人快马加鞭将消息送去给王爷,他昨日才带兵出去,应该还未走太远,不至于这么快到那些贼人设伏之地。” 祝雁停咬牙:“麻烦将军给我安排一队人和快马,我自己将消息送去。” 赵有平一听祝雁停说要亲自前去,分外诧异,下意识地阻止他:“郎君不必如此冒险,这事王爷早就做了提防,不至于中计,您不用太过焦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