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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聪不敢反对,带着曲四郎跟着小学徒去休息。留下李流光伴在老先生身边,听着老先生沉声问:“曲家到底怎么回事,小七你先跟我说说罢。” “曲家……”李流光把昨日跟五郎讲述的话又跟老先生重复了一遍。 老先生的眉头紧紧皱起,缓缓摇头:“陶玄如术士……” 听出老先生话语中的惋惜,李流光沉吟片刻,问道:“如果确定是陶家,那圣域会如何做?” 老先生想了想:“依着惯例应该是剥夺长老会成员资格,收回陶家的土地、奴隶和一切资源,流放出圣域罢。”说罢,他叹道,“离了圣域,陶家怕是很难存活下去。” “他们做之前就该预料到后果。”对于这些人,李流光并无什么同情。 思及协会一直稳定交易的曲家香料,老先生不再说什么,转而长叹一声:“这下高运明术士要头疼了。” 他提及高运明,李流光犹豫了下正要说什么,门口的小学徒轻声道:“蒲洪量术士和顾柏义术士来了。” “杨馆老儿你又有什么事?”暴躁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实验被打断,顾柏义满肚子火没处发,看到杨馆下意识刺了句。杨馆也不在意,让人将曹聪和曲家少年唤来,指着曲家少年道:“由你来说罢。” “是、是。我……” 曲家少年颤巍巍的声音响起,时不时被顾柏义惊怒交加的声音打断。蒲洪量沉着脸一言不发。同样的说辞,李流光已听过一遍,思绪不由飘远。 陶家证据拿到,行刺圣人的凶手捉出来,长安这边的事便了了。他和五郎也该回安北了啊。 …… 同一时间,陶家位于协会的住处,有学徒低声禀告:“老师,九郎回来了。” “让他进来。” 书房门被推开,一名术士学徒打扮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语气恭敬:“陶信柏术士。” 临窗的书桌旁,陶信柏丢下写了一半的信,神色不满地轻哼一声。 “我不是说这几日不要来了么?” 年轻男子微微低下头,轻声道:“我家主人想要见您一面。” “不见,你让卢商维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年轻男子鼓起勇气:“我家主人已经到协会了,现就在外面。” “你说什么?”陶信柏面沉如水,冷冷地盯着对方。 年轻男子畏惧地低下头,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陶信柏放在书桌上的手紧紧握起,下意识看了眼协会的东北方向,忍了又忍冷声道:“让他进来罢。” 随着年轻男子退下,很快有脚步声在门口响起。“陶信柏术士。”伴着熟悉的声音,做杂役打扮的中年男人垂首走了进来。 “你来做什么?” 见屋内没了旁人,名为卢商维的男人略微挺直了腰,不再是一副畏缩的杂役样子。“昨日陶信柏术士突然失约,又让九郎带话回去,某心中忐忑,不得不亲自来问一句可是有了什么意外?” “能有什么意外!”陶信柏敛目轻哼,“只是计划有变,需要齐王尽快登基罢了。” 卢商维眼中狐疑一闪而过,推脱道:“您是知道的,现在时机未到,如果贸然行事怕是事倍功半啊。” 陶信柏不耐烦地说:“机会稍纵即逝,错过莫要怪我没有提醒你。” 见他语气严厉,卢商维心中更是忐忑,放缓了口吻解释着:“并非某有意推脱,而是紫宸殿内的圣人是假的。某一直没有寻到真的圣人。万一三郎登基,圣人突然出现该如何?某认为当前宜以找寻圣人为主,待寻到圣人后再做下一步计较。” “当日行刺你可不是这么说的。”陶信柏不满道。 “当日行刺是舍妹太过冲动,并非某的本意。事已至此不得不将错就错。不仅是圣人,还有当年卢绮娘留下的手稿都消失不见了。万一发动起来,圣人还好说,卢绮娘留下的手稿不小心有个差池,某又如何跟陶玄如术士交代。” “你莫要拿陶玄如术士压我,一介凡人也敢一口一个陶玄如术士,谁给你的胆子。让齐王尽快登基正是陶玄如术士的意思,我不管什么时机,让你做便去做。”陶信柏色厉内茬地喊了起来。 卢商维忍气道:“长安周围的布置尚未……” 陶信柏打断了他:“那些服食神仙散的世家大臣呢?让他们出面推举齐王,现在不用他们什么时候用。况且不是有人正在长安禁散么?也算帮了你们的忙。没了神仙散,那帮人如何熬得下去?最终不还得求到你面前。” 他三言两语定下了计划,卢商维越发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忍不住试探的问:“可是圣域有什么事发生?” 陶信柏傲慢地看着他,警告道:“做好你自己的事即可,旁的跟你无关。” 亲眼见着对方的态度,卢商维额头的青筋跳了跳。他微微俯身掩去了脸上一闪而过的不满,缓缓点头应是。 一直到离了协会,卢商维才毫不掩饰脸上的怒意。做杂役打扮的他恨恨地拍了拍车辕,咬牙道:“总有一日某要杀净这帮术士。” 卢商维出自范阳卢氏,是主脉一支的长子也是嫡子。亲meimei是当今皇后,外甥是圣人唯一的嫡子,一生顺风顺水,还从未受过如此屈辱。过往纵是说起术士跋扈,也有圣人在前面顶着,他们冷眼看着不觉如何。眼下真让他跟术士打交道,他才明白圣人的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