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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主公!”一道狼嚎自脚下传来,赫辛夷一溜烟地跑了过来,站在地上直跳脚:“主公!您等等我……您可醒了!” “发生什么事了?”夜谰抬手将他扥到空中,看他灰头土脸,脑门上一片淤青,不禁狐疑道:“难不成打起来了?” “何止!”赫辛夷口干舌燥,匆匆咽了口吐沫说道:“早在您受伤后的第二天,连枫游接替了北境之主,老蛟跟南境联手进犯西境。方才天生异象,天地颠倒,属下被一股吸力扯出去二里地……” “进犯了西境?!”夜谰大惊,随手把他扔了回去,转身就走。赫辛夷忙化成狼在地上四只蹄子紧倒腾地追他:“主公!蜉重伤,属下已让狼族待命,随时可以……” “照顾好蜉!”夜谰没有停留,直往西境而去。 他越过南境,正片南境如同被犁过的田地似的,几乎翻了个个儿。到处都是东倒西歪的残妖以及坍塌的房屋。再回首一看,这才发觉他刚刚待过的地方哪儿是什么森林,分明是被杂七乱八的树木覆盖了,本身还是个荒漠。而这些树木,显然不知是从哪儿吹来的,突兀得很。 “这是怎么弄成这样的……”夜谰心急如焚,越靠近西境,地表混乱越发严重。原本有高山的地方已成泥潭,乱石堆完全盖住了村庄。很快,连妖族的凄嚎声也听不见了,只余死气沉沉的废墟。 普通的战争不可能把西境糟蹋成这幅样子,除非……夜谰心中一坠,下意识地捂住了程雪疾,手微微发抖。程雪疾则伸出尾巴缠在他的手腕上,以做安慰。 他终于飞到了西境王宫,或许说,原本是王宫的地方。这里的宫殿已经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厚厚的粉尘,连断壁残垣都见不着多少,令他一时疑心自己走错了地方。 他取出了袖中的凤翎,细细摩擦着,注入了一点妖力。然而凤翎早已失去了温度,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中,没有丝毫的回应,甚至连颜色都变淡了很多。 “笙玖……”夜谰喃喃道,茫然地踩在厚厚的粉尘中寻找着她的踪影。许久后,他终于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忙走了过去。 “疏雨,发生了什么?”夜谰忐忑问道。见疏雨衣衫破烂,满是血迹,一动不动地背对着他没有回头,顿时克制不住地提高声音又问道:“笙玖呢!” “你回来了。”疏雨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似是从隔着另一个世界:“她死了。” “胡说什么!”夜谰恼怒地按着他的肩膀将他向后一拉,却被一抹红色刺痛了双眸。 只见疏雨双手捧着一片薄薄的红纱,似是被烧焦了半边,微微打着卷。上头隐约用银线勾勒出了梧桐叶的图案,令他一眼看出,是笙玖最喜欢的那条裙子。 “谁干的……”夜谰顿觉嘴中充斥着血腥味,仿佛有人顺着他的咽喉,将五脏六腑扯向体外。 “鬼塔现世,笙玖撞塔而死。”疏雨没做过多的解释,凝视着手中的红纱,将它卷起来的地方,小心抚平:“你曾祖毁了封印。” 夜谰松开了他的肩膀,无措地看向眼前堆积成山的尘埃。他无法想象,那般明艳的女孩子会跟这些沙土掺杂在一起,连个影儿都没落下。 “你去哪里了?”疏雨举目眺望,双眸如同干涸的枯井:“她一直在念着你……你去哪里了?” 夜谰语塞,手僵在空中。风吹过,卷起一捧尘土落在他的指尖。他袖中的火翎攸地跌落,摇摇晃晃地渐行渐远。 程雪疾回过神来,跃起将羽毛叼住,坐在他的脚面上怯怯地问道:“夜谰,她不是凤凰吗?” ……对,她不是凤凰吗。夜谰一怔,忙接过羽毛走向疏雨,一把将他拉了起来,把羽毛其塞入他的手中:“笙玖是凤凰,凤凰是会涅槃重生的。” “神魂俱碎,她拿什么重生?”疏雨握着羽毛的手止不住痉挛了起来。 “等。”夜谰一甩袖子,掸落上头的灰土,转身离去。 程雪疾连忙窜上他的后背,爬到肩膀上小声问道:“夜谰,你要去哪里?” “北境。”夜谰双目赤红,外泄的杀意令漂浮的粉尘静止了一瞬…… …… 北境妖王宫亦受波及,多数宫殿坍塌了半边,独留温泉殿勉强能居住。 众宫妖跪在殿外不敢吭声,里头传出一声长一声短的咒骂以及惨叫。没多时,殿门开了条缝,几只妖连滚带爬地摔下台阶逃之夭夭,连散落的药箱都顾不上捡起。 “废物!无能!废物!”伴随着一阵巨大的水声,老蛟自水中钻出,庞大的蛟身在水里扭动着,尾巴拍在岸上咣咣作响。一池的水已被染成了红色,脱落的鳞片浮荡在水中,散发着腥臭的气息。 “老祖宗息怒,老祖宗息怒啊!”几只老妖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余光睨向老蛟,见他那对爪子成了两团黑漆漆的焦球,不禁头皮发麻,上牙打下牙地哆嗦了起来。 “老祖宗,境主求见。”这时,殿外突有妖仆来报。几只老妖交换了个眼色,暗道境主醒得挺是时候,借机悄悄退下了。 “连枫游醒了?!什么时候醒的……把他给老夫叫过来!!”老蛟的吼声几乎掀飞了屋顶。妖仆慌忙告罪去传,不消多时,连枫游踏入殿中,随手关了殿门,跪地静候。 “鬼塔如何了?”老蛟盘成一团,脑袋藏在尾巴底下,露出滴流乱转的眼珠:“那小凤凰是死了吗?啊?我听他们说,她与鬼塔同归于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