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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或许是一种暗黑的仪式,服从于他们的信仰。他们会拿走你最为擅长最为骄傲的东西,那个杀手的杀招就藏在左手,靳久夜腹部的伤口尚未痊愈,就可证明这一点。而那些人哪怕拼着潜进玄衣司的风险,也要将一个死人的左手带走,足可见这个组织的凶残与可怕。 对人心控制之可怕。 丁字一号的话愈发疯癫,反反复复的东西说了许多,靳久夜见再得不到有用的信息,便命人将他带回囚室。 他在审讯室沉思着,又拿着卷宗看了许久,日光开始透过墙上的小窗照进来,洒在了他冷若冰霜的一半侧脸上。 他的眼神依然坚定,他已有许久没有跟这样的敌人交手了。 但纵使千军万马刀山火海,他也绝不退缩。 “头儿,有两个寿康宫的宫人要见你。”进来一个暗侍卫禀报,靳久夜回了神,走出地牢,院子里站着两个面生的小宫人。 靳久夜吩咐了随行的暗侍卫,“去杨家,带白医官过来审讯。” 随后走过去,其中一个小宫人挑着眼角,傲慢地说道:“靳贵人,跟奴才走一遭吧。” “何事?”靳久夜巍然不动。 那小宫人立时瞪了眼,“太妃召你,你还要问何事?小小一个贵人,也敢如此猖狂?” 靳久夜平淡无波的目光看向他,“何事?” 那小宫人被靳久夜这么一看,顿时心里打了个冷颤,他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要死一回似的。 身边那个同伴扯了扯他的袖子,他轻咳一声,“主子的事,做奴才的岂会知道,赶紧走吧。” “不去。”靳久夜漠然道,“你大可直接回禀太妃,我不去。”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你不过是个贵人而已,你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份!”那小宫人叫嚣着,同伴又扯了一下他,他敛了傲慢神色,“太妃便知道你不去,有一句话让奴才问你。” 靳久夜转身的步子停了下,小宫人质问道:“太妃问你,你还是不是陛下的妃嫔,若是,立马走人!” 寿康宫。 钟宛秀给太妃递上了新鲜的牛乳,笑盈盈地说:“姑祖母,牛乳放了糖,臣女尝过,不甜不腻,正合你的口味。” 太妃亦笑盈盈的,“今日捉住了那影卫的把柄,哀家用什么都高兴。他还当是往日的时候,身为后妃,竟敢私自出宫,还将十几名羽林卫全部打伤。这等嚣张跋扈之人,便是陛下今日亲自来救他,他也逃不脱罪名去。哀家惩治他,名正言顺。” 钟宛秀点点头,“姑祖母说得是,这宫里容不得这般跋扈的妃嫔,他自个儿犯了错,自然得领罚。若是到宫正司去,岂不太难堪了些,还是姑祖母亲自处置的好,也保全了陛下的颜面,他应当感谢姑祖母才是。” 太妃冷哼一声,“他岂能念着哀家这份恩情?不再拿一盘葡萄将陛下引了去,给哀家好大一个没脸便罢了,这等下贱东西,总是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争宠?呵,不过得了一个贵人位份,册封后连贺喜的都没有,陛下也一直未去永寿宫,怕是圣宠凉了吧。” 说话间,外头的宫人进来禀告,“靳贵人到了。” 紧跟着,那个黑衣高大又肃然的男人走了进来,时隔几日,他的面目依然冷冽,仿佛谁也惊动不了他的情绪。 太妃愈发不喜靳久夜这样子,本就是个无情无欲的东西,连人都谈不上,凭什么在后宫里作威作福? “无视宫规,私自出宫,打伤羽林卫,这些都是你做的?”太妃坐在上首,端了一副审讯官的做派。 她也不在乎靳久夜是否给她行礼,只想着痛快教训这个人,最好让他跪地求饶,才能解心头之恨。 “是臣。”靳久夜认得痛快。 太妃对靳久夜的顺从感到诧异,难道是那句诛心之问起了作用? 她打量着靳久夜,又问:“既然认了罪,那认不认罚?” “臣认罚。”靳久夜在离宫那一刻起,就知道这次是自己违抗了命令,他没做好主子的妃嫔,惩罚是必然的,他也是甘愿的。 “很好。”太妃看着靳久夜听话的样子,心里很是得意,“哀家不愿送你去宫正司,那是处置下人的地方,你是陛下的人,你若进了宫正司,便是伤了陛下的颜面。自个儿到外头跪着去吧。” “是。”靳久夜转身出去,不带一丝犹豫。 罚跪而已,在他看来根本算不上惩罚,玄衣司那些手段,太妃果真没见过。 钟宛秀目瞪瞪地呆了许久,有些回不过神来,“他,他这就顺从了?” 太妃冷哼一声,心情不可谓不好,“没册封之前,他可是要当皇后的人,可眼下不过一个小贵人,自然不敢再张狂。且让他顶着日头跪上几个时辰,不许给一口水喝,哀家可听说,伤一直没好……” 七月的天气,外头的石板都能摊鸡蛋了,那样一个带着重伤的人,跪上几个时辰岂不要虚脱? 就算他是强悍无比的影卫,跪不虚脱,折磨一下也是好的。 太妃心里还念着后招呢,此刻,不过是盘开胃菜罢了。 “你,你们两个去看着勤政殿,谁敢给陛下透风声,哀家定不轻饶。” 应声的两个宫人匆匆出去。 一个时辰后,哗啦啦的暴雨倾盆而下。太妃百无聊赖地给一盆盆栽裁剪枝丫,钟宛秀吃了几块点心,又忍不住往外头望了望,“他还跪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