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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去百步,梅枝轻摇,一处空自红艳的糖葫芦铺前,正站着两个人。 白衣淡粉,相得益彰,站在一起竟是上好的般配。年却升只望得姜冬沉背影,原慈站得离他很近,抬起头来正说着什么,表情是故作的委屈,仿佛是在不依不饶地要求什么事,不得,便撒娇。 好似从前他们在街上偶遇的任何一对青年男女,柔情款款,佳偶天成。 一时间,年却升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砸了一下,轰的一声巨响,仿佛有什么坚不可摧的山峦陡然崩催。年却升一怔又鼻子一酸,冒上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不要我了。” 他还是不要我了。 接着他就冒出了数不胜数的负面情绪,回想起从前的种种,两相反差,更让人难过。年却升的目光一点一点黯淡下去,正在他失魂落魄地低下头想要默默离开之时,突然有一抹猩红爬上了他的眼睛。 年却升只顾难过,自己都没发觉怨灵是什么时候无声无息地开启自杀cao控的,只等他再抬眼看向姜冬沉时,整个视线都红透了。 姜冬沉抬起手,原慈低下头去,然后年却升就听连自己冷漠至极地道了一句:“姜冬沉。” 年却升讲到这儿,就忽然说不出话来了。 回忆当时的心情,从大喜到大悲,再到极度的惊慌。剑锋埋入姜冬沉左肩的那一刻年却升到底有多绝望,他不想再描述一遍了。 于是他道:“后面的事,我就不再说了吧。” 姜冬沉自然无从回答,年却升便当他是默许。可是看着他身子已如此单薄,听见他轻缓的鼻息,年却升那阵隐忍已久的委屈和想念,终于决堤了。 于是他站起来,又在床沿坐下,轻轻将姜冬沉扶起来,就好像他每次扶姜冬沉起来喂药一样,心中却想着:“你让我抱一下。” 然后年却升就把姜冬沉死死抱在怀里,——他已经瘦了太多了,裹着一身清苦的药香,肋骨分明地硌在年却升身上,叫人心疼的不行。年却升把脸埋进姜冬沉颈窝,整个屋子都沉寂的伤人。过了很久,年却升的肩膀忽然开始颤抖。 先是十分缓慢,再是逐渐强烈,直到整个身子都发起抖来。姜冬沉感觉不到,却大约能听得见,年却升最终压抑不住的,在他耳边发出的一声呜咽。 年却升从未这样哭过。 小时候他甚至觉得,或许这一辈子都没有什么事能引起他的波澜,他一辈子也不会体会到为一个人泣不成声的滋味。 现在他知道这滋味并不好受。 让他甚至忘了自己还抱着姜冬沉,无暇再考虑如果姜冬沉听见了会不会难受,都顾不上了。只顾自把这些年的想念和不甘,所有的惊慌和恐惧,所有梦空魂断,所有无能为力,都一并化为眼泪哭泣出来。 到最后年却升擦干眼泪,到侧屋去洗脸并烧了热水,返回床沿给姜冬沉换了一件干净的寝衣,然后用温水擦净了自己落在他身上的泪痕。 做完这一切,便再次跪在床边,支着手托腮望着姜冬沉出神。 眼眶很红,像一个得不到糖的小孩。 姜冬沉没有醒。 · 星汐从年却升那出来以后,并没有先去找浔郎,而是回了一趟天上。 毕竟他和年却升、白月光都无缘无故地消失了四年,星神对他固然放心,他也不能不回去汇报情况。 这四年天上发生了很多的事,许多零碎的事务都需要星汐处理。而现如今,最大的一桩事,无非是对月神的审撤。 从前种种劣迹,虐待上仙,私用忘情鞭,假公济私等事一并暴露,资性不足以当任月神。于是众多仙神对其进行声讨,要求她退位入牢。 星汐回去的第二天便是审会,星神带他去参加了,在众神义正言辞地要求月神废位之时,月神扬起脸道:“月神之位不可有一日空缺,我座下仙女仙子无人生有月灵石,谁来继我的位?” 得意洋洋,自以为是,仿佛有恃无恐一般地,睨向在座众神。 星汐闻言便嗤笑,站在星神身后道:“有的,月神大人糊涂了,二十三年前你座下有位仙女璇月,当时就生得月灵石了。不过月神大人好像心中有妒,又嫉她与我家大人两情相悦,看红了眼。用忘情鞭取了我家大人的记忆,又把璇月赶下凡去了。当时告示怎么给的来着——觊觎神位,魅惑星神。这么大一件事,连审会都等不及就把人家赶下去了。月神大人,好是心急啊。” 月神神色一变,转向星汐道:“你如何得知。” “我如何得知?”星汐笑了,“人尽皆知。再说月神大人与许是还不够关注我们大人,没发现他已经二十一年没带我来参加仙会了。我去人间找找璇月,然后很巧,就真让我给找到了。” 月神毕竟是月神,事情败露也只有面露一瞬的恐慌,但她很快又镇定下来,哼笑一声道:“璇月在哪?我见不到她本人,自是你空口无凭,无以服人。” 一直沉默着的星神忽然开口抬起眼,淡淡看向月神道:“现在把她带来做什么,你神身未废,神位未除,璇儿过来,再被你残害一次?” 月神神色一变,后退了半步,难以置信道:“竹洪,你不信我?” 竹洪星神懒得理她,向后靠在椅背上。坐在旁边的花神倒开了口:“你凭什么以为竹洪要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