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历史小说 - 凶狐在线阅读 - 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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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熟练的给自己准备了早点,吃完套上昨天就准备好的外袍,叫上门外的车夫把他送到指定的念学处:经纬堂。

    质子府离皇宫有些距离,等少年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已经在了。少年找了个偏僻一些的位置就坐了下来,借势观察四周的人。

    大致都与他和刘叔打听到的无太大出入,锦衣玉食养出来的中原人们各个细皮嫩rou,穿着有着秀美雕花的外袍三两成对的建立起小团体,脸上洋溢着自信张扬,眉飞色舞的在天南地北的在聊着江南的美人与美酒。

    与他们对比显得较为朴素的少年刚踏入门槛时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有些消息活络的人认出来他是去年深秋被送来做质子的姑师国国王的三儿子,带着身边的同伴过来寒暄了几句也就重新回到自己刚刚的话题上了。

    只是余光看似无意的落在这个苍白地有些病态的少年身上,细细的打量着他的一举一动。

    见他自落座以后就无任何动静,似乎没有与人交好的心思,慢慢的才开始真正放松起来。

    这皇宫里的人,果真都是人精,接下去的日子得更加小心谨慎才行。

    他摸了摸外袍袖口啊娘在临行前亲自拿针线给他绣的那片柳叶,将不服输的心情尽数隐藏,继而看上去更加地正襟危坐起来,活像个老学究。

    既然没有人可以聊那就想想昨夜看过的东西吧,正当少年半阖着眼一帧一帧的在过文章时,刚刚还有些闹哄哄地学堂刹时安静了下来,常年习武打猎练出来的敏锐听力让他捕捉到了一些只言片语:“他怎么来了?”

    “他这人还会出府?”

    还有一些不合时宜的:“他果真…如传言般好看……”

    “此人长相怕是连京中花魁都自叹不如。”

    一阵人走动带来气流停在了他的面前。

    少年睁眼,一位谪仙般的男子映入眼帘,肩宽腿长,带着似是而非般笑意的鲜红嘴角微微勾起,挠人心的眼神仿佛柳絮般轻飘飘的落在少年的脸上,看的他一瞬间心脏如被人抓了一把,又酸又疼,情绪乱得他连呼吸都忘了。

    眼前这人,我似是在哪里见过!

    少年感觉浑身的血液流动都突然停住了,忽冷忽热的感觉从肩膀蔓延至全身,扰得他愣在原地看着男子,前些天学的礼数竟被他全忘了。

    正当少年与其他直愣愣看着他们的世家子弟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天人交战时,男子挑了挑眉懒洋洋地开了口:”这位小公子,劳烦让个半边桌,这天寒地冻的,我想找人挤挤暖。”

    少年感觉自己的灵魂被人牵着指使自己往旁边让了一些,呆呆地看着男子带着狡黠的眼神落座才猛地回过神来,看着外面和煦的阳光和满地的桃花不禁红了耳垂。

    他是身体不好么,明明外边也算冷。若是将他带至西域,岂不是得每天抱着暖炉不撒手?

    ……我这是在想什么?

    裕成王看着旁边的少年脸红一会儿白一会儿,不禁好笑地开了口:“我看这位小公子脸色不太好,可是人不太舒服?是病了吗。”

    “啊?没,没有…”少年有些心虚的回答。

    这时窗外偏进一片柳叶,男子轻飘飘的伸手捏住,偏过头微微笑道:那我们以后就是同窗了,我这人怕冷,公子可是要多担待着点些了。”他看到林絮像是在发楞,就继续问道:“我从未于京中见过公子,想必不是世家之人。请问贵公子美名?”

    “什么?哦!我叫安尼瓦尔·胡达拜尔提”

    林怀易:……

    众人:……

    他刚刚说他叫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没记住,安什么?拜什么?这些西域人取名字怎么回事,都在写文章吗?

    这时少年人才真正把出游的灵魂重新按了回来,发现自己下意识的用本国话念出了自己的名字,听着房间里其他人地窃窃私语不免有些尴尬。

    他清了清嗓,用不轻不重的声音对着一脸好笑看着他的林怀易说道:“安尼瓦尔·胡达拜尔提是上天美好的恩赐的意思,我娘亲是从你们京城嫁来的,她给我取了个中原的名字,取她娘家林姓,单名为絮,我叫林絮。敢问这位,如何称呼?”

    面前这个刚刚还笑着的人突然收紧了嘴角上,眼底浮现出一抹痛色,原本轻飘飘的眼神忽然如一张网死死的裹住了林絮。

    “我叫林絮,这位小仙子,敢问如何称呼呀?”

    十几年前,那个眼角含情的人把他托在手心置于胸口前,宠溺的笑着问了一句。

    从此世间万物都在他面前黯淡失色。

    而命运的齿轮就此开始运转。

    ☆、第 3 章

    “你说你叫什么?”

    问出口这句话的不是林怀易,而是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出现在门口的身着烫金龙袍的人,正是当今皇上,墨弘。

    林絮感觉刚刚缠紧的那张网忽然间消散了,林怀易的整个人又重新变得轻飘飘起来,整间屋子的人忙随着叩拜行礼,无人察觉刚刚电光火石间地变动。

    等大家行完礼起来时发现皇上已经走到房角那个单薄少年前开口问道:“叫林絮是吗,你的娘亲是林瑟清吧。”

    “林瑟清是我母后”林絮应道。

    “她可真是给你取了个好名字啊。”皇帝这句话说的晦暗不明,满屋子的人精也一下子被猜出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