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橙子树
王家口头反对,但没见真的对科举造成什么破坏,由此可见,王丞相是支持科举的。 内部下不去刀子,那就由外部动手。 王丞相看着阎良花:“你让我想起了你的师父。倦客如今已老矣,而春天还像旧时一样,每年都如期来到人间。” 他们那些人曾携手许下豪言壮志,如今已经分离联络到各个地方,有些人此生再未相见,最后一次见面时,却不知那是最后一眼。 所幸每年春天花儿都会开。 “没人能一直年少,但总有人在年少。有您打前盾,我们闯一闯,总不会闯出大祸来。”阎良花行礼:“求丞相让我入朝工部军器所。” 这是最直接最干脆能够帮到白不厌的方法。 和他站在一起,站在那吃人的朝堂上,并肩作战,彼此为友。 王丞相说:“从没有女子入朝为官,你会被骂做牝鸡司晨。” 南端北楚在往上没有李家王朝,自秦代过后,历史就被改写,自然也就没有那武媚娘出现。 阎良花一笑:“那样正好,我就来做这第一人。吃螃蟹的从来会被历史铭记。” 王丞相眉头一皱:“哪来这么多古古怪怪的话?” 阎良花想起听人八卦,说王丞相当年俊逸风流,如今这副样子可着实看不出来。 “要我帮你入朝也可以,你也帮我一个忙。”王丞相从桌子后面绕了出来,抬步往出走。 小院儿里铺着青石板路,一直延长就到了中间的那个花园。这花园当中种植最多的就是橙子树,甜橙树、脐橙树、血橙树、冰糖橙树四个品种,阎良花好几次动心想摘两个橙子带走,最后都没敢挑战丞相府的权威。 “这是我娘子去世前种的,往昔年一直挺好,叶长绿,果长结,今年不知怎么回事,叶子落得厉害也不在结果了。”王丞相的手抚摸在那树干上,神色很是怀念。 阎良花学着他的样子将手按上去,感受到一阵微弱的异能波动,忽然想起了被自己一直遗忘的那一点。 这是橙子树。 橙子树是是柚子树与橘子树的杂交品种。 古代哪来的杂交? 这分明是有和她一样的异能者来到了这个地方。 王子异他妈怕是跟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 王丞相问:“我见你没水,在旱地上都能种出稻子,那你能就活这几棵树吗?” “能。”阎良花回答的很干脆。几棵树一直靠强大的木系异能温养着,如今只是异能消耗的太严重,再补充上去即可。她闭着眼睛,源源不断的异能从她的掌心运送过去,橙子树贪婪的吸食着,几乎将她抽干。 橙子树之间仿佛有连接,它们的叶子一点点变得翠绿,又重新恢复了最好的时候。 这位前辈的异能一定很强大。阎良花收回了手,苍白着脸:“感觉自己被掏空。” 王丞相浑浊的眼底出现了光辉,温柔的贴近这些橙子树,小声说:“小老虎,花有重开,人有年少,一切都很好。” 阎良花有些疑惑:“恕我冒昧想打听一句,令夫人是怎么去世的?” 像他们木系异能者自带治疗能力,又能自我保护,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一个年纪轻轻的异能者丧命。 王丞相冷淡的看了她一眼:“离开吧。” 阎良花嘴角微微抽搐,用完就撵人。她行了一礼告退,琢磨着回头问问王子异。 出门上了马车,整个人瘫软在车厢里,一直到回了霍府,整个人都不好,蜷缩在榻上,恨不得这辈子动也不动。 家里人都知道她脾气,天大的事儿,那都敌不过睡觉重要,被强行叫醒是要大发雷霆的。 尤其是今天,最后几乎是被搀扶着回到床上。 几个丫头都吓坏了,春秋寸步不离,时不时就去探一探鼻息,好在人活着。 阎良花需要的是回血,只要没人打扰她,睡上一天一夜也就好。偏偏总有杂事乱也是找上门。 王婆子往院里冲,被春秋拦了下来。春秋压低声道:“我家小姐累坏了,刚躺下,千万打扰不得。” 王婆子也着急:“春秋,大少爷那边出事儿了!夫人差点晕过去,就等着大小姐救命呢!” 这声音一大,直接就吵醒了阎良花。 她脑袋疼的厉害,浑身上下虚弱无力,刚从床上爬起来,彩霞伸手扶了一把,嘟囔道:“怎么有事儿就来找小姐,大少爷有事儿,您能帮得上什么忙呀?!” 阎良花阴沉着一张脸不说话,彩霞不敢多说,给她穿上了绣花鞋,她起身出了屋,外头的天还算亮,硬生生被她的脸色弄得气氛阴沉沉的。 王婆子有些畏惧:“小姐,夫人都想亲自来找你,如果不是头疼的厉害,起不来床的话。” 阎良花抬步往出走,春秋赶紧跟上。走到后花园看见了两个雕刻出来的巨石块,伸手一指:“把这俩玩意儿给我扔了,真丑。” 就是没睡好,心情暴躁,拿着死物发泄呢。 王婆子心想用死物发泄总比用自己发泄强,于是满口应着。 秋冬季节寒冷,风一吹,额头都发凉。 阎良花病怏怏地进了正屋,脸色比那躺在床上的霍夫人还要苍白。 霍清渺陪在床榻边,本想见到阎良花就冲上去,一瞧见这人脸色张了张嘴,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柳氏格外着急,怀里搂着孩子,哭着说:“jiejie,夫君出事了,他战场上的同伴寄了信,说人去黑山上探路,都半个月了还没回来。” 丫鬟赶紧搬上了凳子,阎良花坐下,揉着眉心,口吻极其生硬:“下落不明总比死了好。” 柳氏一噎,忍着眼泪不敢哭出声。 霍夫人脸色苍白:“你帮帮我们吧。” 阎良花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怎么吧?我去不了战场上。” 霍夫人:“上次和旬阳长公主见面,对方还问了你弟弟几句近况,夸奖两句,我当时没当回事儿,紧接着你弟弟就被派去当斥候。谁都知道,斥候死亡率最高。” 阎良花心里嘿了一声,这都能和自己扯上关系。她听明白了霍夫人话里的意思,直言道:“王家的人不是公报私仇的人,无论我是否拒绝王家,都不会牵连霍音。” 霍清渺的嘴巴急,脱口而出:“那怎么那么巧?你才在宫里闹了一场,大哥就出事儿,大哥可是刚好落在了王昱手底下。” “战场上从来有惊有险,父亲应该没得罪谁吧,还不是死了。”阎良花的脑门疼得厉害,“战场上的事我帮不上忙,找我也没用。” 霍夫人一着急从床上坐了起来:“良花,家里就你弟弟这一根独苗,你也不想他有个三长两短吧,你父亲总要有香火继承。” “我有个双胞胎兄弟,父亲找到我后,就试图找到我的兄弟。结果搜了一圈,愣是毛都没找着,估计早就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了。父亲对战场上的人都如此无力,何况是我。”阎良花的话里不自觉地带了一丝讥讽:“战场凶险是有目共睹的,和得罪不得罪谁没关系,别把王昱想的太龌龊。” 对于拼死拼活在战场上的人,她愿意给予尊敬。霍音有胆子,上战场算他有本事,真要战死沙场,那也是意料之中。家中女眷要时常因为这个痛哭流涕,那她可真陪不起, 满屋女子呜咽痛哭,阎良花好像做了了不得的坏事。 霍夫人脑袋一痛,直直地躺在了床上。 霍清渺大惊失色叫了好几声母亲,柳氏怀中抱着的女儿,因为害怕也忍不住尖锐的哭了起来。 阎良花觉得自己要爆炸,她说:“要是没事儿我就走了。” 霍夫人艰难道:“还有最后一句话。我也不是逼着你嫁给谁,就是霍家如今这个情况撑不起谁,能走的就走,不拖累你们。” 她对家族无望,盼着能走的都走,能嫁人的嫁人。 阎良花冷着一张脸,困的眼睛睁不开:“我不嫁人,孝期都没过呢,往哪儿走。不过当官就好了,守孝一年就能当官,我往后入朝了,家里也算有个指望。实在不行你就把霍音叫回来,叫他老老实实在家延续血脉得了。” 霍清渺连哭都忘了:“你要入朝当官?” “希望六品起步,世家子弟不都这待遇吗?”阎良花至今对白不厌一入朝就能当县令耿耿于怀,琢磨着自己一定要比对方更高级,直接当个京官更有面子。 工部尚书一人,正三品;侍郎一人,正四品下。掌山泽、屯田、工匠、诸司公廨纸笔墨之事。其属有四:一曰工部,二曰屯田,三曰虞部,四曰水部。工部、屯田、虞部、水部郎中各一人,从五品上;员外郎各一人,从六品上。再往下也有一些植物,因为低于六品,她都不太关心。 柳氏也震惊:“当什么呀?” 阎良花:“去军器所,当什么不知道。” 先帝时有御前军器所,归工部所管,所属东西作坊,与各州都作院掌造兵器、旗帜、戎帐、什物,依规定制作程式,按兵校工匠制作精粗利钝以为赏罚;作坊物料库掌收铁锡、羽箭、油漆等物;皮角库掌收皮革、筋角,以供作坊之用。 她觉得,光是弓弩不够用,还可以制作一些东西,比如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