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历史小说 - 海中爵在线阅读 - 第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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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现在,海连手边的那张座位依旧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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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琥珀王即位后,阿巴勒称他的侄女身体不好需要静养,将她搬去了东边的垂芷庭中,说是静养,其实和软禁差不多。直到这两年,因为龙容年纪渐长,又一贯老实,才会偶尔外出看一出戏,或是去晨鸣宫里听一堂课,但依旧少见于人前。我这次是费了一番工夫,才打听到她会在今日来看戏,”秦唯玉顿了顿,才说,“停澜,我想等一会儿中场时去拜见王女殿下。”

    方停澜几乎不用思索也能知道秦唯玉是怀着什么心思,他心里其实不太赞同对方,觉得这种外族联姻戏码流俗又老套,几百年前的古人才这么干,但看着秦唯玉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也不忍打击他,何况只拜见而已,就当是试探虚实了。想到这里,方停澜点了点头:“我陪你去?”

    “你当然得陪我去,”秦唯玉嘴角弧度柔软无害,“我胆子这么小,一个人去,只怕还没走到对面的包厢门口便脚软了。”

    早已在周不疑处听过秦唯玉的光荣事迹,方停澜只对这句话一笑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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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语?你怎么又在发呆?”

    被叫到名字的女孩才回过神来,她看起来本就年纪不大,又因为身量不足,便显得愈发瘦小,几乎要撑不起身上这条鹅黄色的漂亮长裙,女孩眨了眨墨色的眼睛,轻声道:“我还在回味白天看的那本书……”

    她的同伴们扑哧笑出声来:“你还真是个小书呆子呀。”稍大一点的金发女孩朝她招招手,“书哪有人好看,你不如来瞧瞧这次的主演,我听外面的人说可是轰动全城的美男子呢!”

    阿语也没站起,他只是向前欠身看了两眼,不由失望地撇了撇嘴:“还行吧,我还是觉得我哥哥最好看。”

    “你总是说你有个哥哥,我们怎么从没见过?”

    “哥哥是指约诺尔子爵的儿子么?我记得长得挺书卷气的,好看……倒是算不上。”

    “不如你什么时候带来让我们看看?”

    “上次你让格露jiejie做领子的那件衬衫,不会就是送给你哥哥的吧?”

    少女们好奇地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女孩却捏紧了裙角:“我哥哥他好像……不要我了。”

    “怎么会?”姑娘们惊讶。她们都知道这个最后来到垂芷庭的东州女孩是约诺尔夫妇在路边捡到的养女,一开始也对她抱着警惕与看轻,但三年朝夕相处下来,女孩的乖巧懂事让那点警惕与看轻早就消磨在了长日中。一见小姑娘眼圈都要红了,大家连忙安慰道:“阿语这么好,怎么会有人不要你。”

    “你把你哥哥带过来,我们这么多人呢,一起替你教训他!”

    “好了好了,”一道声音从众人身后响起,始终没说过话的王女龙容温柔地开口道,“咱们难得出来玩,你们可别把阿语弄哭了。要是想看美男子,呆会你们就能看到两个。”

    “哎?”众人回头。

    龙容亮了亮刚刚从包厢侍者手中拿到的名帖:“南宏的陈王秦唯玉和他朋友说一会儿要过来拜见我。”

    “秦唯玉?”

    “他呀,”有人大失所望,“我不喜欢。之前我在我家的宴会上见过这位异族皇子,长得倒是漂亮,但一脸唯唯诺诺的,再好看的脸也浪费在表情上了。我还是喜欢弗洛那种少年军官,又俊朗又有男子气概,可惜他这几年被外派去边境了,不然我估计想做他情人的姑娘能排满一条街。”

    “和阿语一样是东州人呢。”先前那位金发少女在阿语耳边低声道。

    “嗯……久梦城里挺多东州人的。”阿语对即将要来的两人没什么兴趣,对舞台上的俊美男演员也没兴趣,随口敷衍道。

    金发少女不想看她这样无聊又心思沉沉,便想着找点好玩的给她看,少女视线悠悠地扫向了一圈观众席,忽然笑起来:“哈哈,怎么还有在大剧场睡觉的人,还睡得这么沉,刚刚那么热烈的掌声都吵不醒他么?”

    “……其实我也想在大剧场睡觉。”阿语嘀咕。

    “哎……等等,这个人的内衫,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少女推了推阿语的胳膊,“你看你看,是不是很眼熟?”

    “什么内衫眼熟……”阿语无奈地转头。

    这一看不要紧,女孩几乎是腾地从座椅上跳了起来,“这是——”

    大伙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少女尤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急急向前迈了一步,撑住栏杆又确认了好几遍,然后猛地转身向龙容行了一个大礼:“殿下,我今天能不合大伙一块回垂芷庭吗?”

    龙容先是讶然,随即微笑着点了点头:“垂芷庭不是牢房,我也不是你的牢头,你要出去便去吧,只是要记得平安回来就好。”

    “谢谢您!”阿语朝王女殿下粲然一笑,提着裙子便小跑出了包厢。她低头走得很急,险些撞到了要来拜见的两位贵客,女孩头也不抬,囫囵念了句抱歉便绕过他俩继续朝下奔去,惹得二人多看了她两眼。

    “这小姑娘的眉眼……”方停澜若有所思,他还想回头再望时,便被秦唯玉给拉进了包厢。

    第32章 兄妹

    38.

    海连原本以为能在这根本听不清楚的咿咿呀呀中坚持到第五幕,可他最后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记不清了,直到来人将他推醒时,青年的眼皮依旧是眷恋着不肯分开。他撑着椅背稍稍坐正后,才缓缓抬头看向对方,声音懒怠:“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