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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半夏想通缘由,追得更勤了:“卫公子!卫公子!从今往后,我日日磨练意志,绝不随便尿裤子!” 卫凌风回应:“你倒不用拘束自己。” 黄半夏摇头如疯狗。 他正想辩解,忽然看不到卫凌风了。卫凌风他人呢?明明刚才还在这里! 庭院中的奇花异木繁茂胜春。白天看来,别有一番优美景致。而此时将近午夜,落雨霏霏,草木幽深,蔓延了一种诡异的气氛。 黄半夏胆怯地喊道:“卫凌风?” 雷声伴随雨声,敲打在近旁和远处。 卫凌风凭空消失了。 黄半夏腿脚一软,席地而坐。他吹了大半晌的冷风,终于听到了谁的脚步声,连忙呼唤:“卫……卫大夫?” “是我。”来人这样说。 黄半夏扭头一瞧,只见许兴修提着一盏灯笼,青衫白衣都映出了微弱的暗光。 许兴修点明来意:“我找沈尧有事。他不在房间里吗?” 黄半夏道:“大哥一直没有回来。” 许兴修缓缓走近:“沈尧没回来,你见到卫凌风了?” 黄半夏傻愣愣地指着庭院:“我、我刚和卫公子说上一句话,他、他人就不见了。” 许兴修表面一副冷静镇定,心中早已翻起惊涛骇浪:怎么回事?沈尧不见了,卫凌风也不见了!究竟是哪个狗东西在捣鬼!掳掠了他的两位同门! 两位师兄弟都被相继劫走,许兴修做出了合理的猜测:今日段家内乱,家主正在筛查内应。趁着内应没被发现,魔教肯定会再捞一笔。而沈尧和卫凌风都有被捞走的价值。 他反握灯笼的木柄,呢喃道:“黄半夏,你回屋,别出门了。” 黄半夏伸着脖子看他:“你呢?许大夫?” 许兴修道:“我去找段家的家主,我有要事相商。” 黄半夏提醒他:“亥时已过,段家的家主不见客了……” 许兴修放下灯笼,撑起一把油纸伞:“我去求个情,看看门卫大哥能不能通融。”他的脚步急匆匆,徒留黄半夏一个人发愣。 * 许兴修认为,卫凌风气量宽宏,进退有度,而沈尧天性好强,胸无城府。所以他更担心沈尧。他很害怕魔教的恶棍们一言不合就虐待他的小师弟,让小师弟尝遍人间最残暴的酷刑。 然而,当前这一刻,沈尧正在享受丰盛的夜宵。 他左手抱着一盘烧鹅,右手端起一杯美酒,尝了一口,品出滋味:“这是凉州酿?” 云棠赞赏道:“你很识货。” 沈尧悄悄问她:“凉州酿多少钱一壶?” 云棠瞥了一眼她的右护法。那位右护法如实回答:“最上品的凉州酿,一壶卖一两。” 沈尧震惊不已,暗忖:这么贵的酒,一滴都不能浪费。 他干脆抄起酒壶,对着壶口痛饮,酒香直冲喉咙,甘冽醇厚,余韵无穷。他整个人都仿佛泡进了酒坛,化作酒仙,只知醉悦逍遥,不知今夕何夕。 他感慨道:“好喝好喝,段无痕诚不欺我……” 云棠抱着她养的雪貂,懒洋洋地轻笑:“你喝醉了。” 沈尧扶桌站起,站得东倒西歪:“这才一壶酒,我怎么可能会醉呢?” 他脸色微红,像模像样地来回走动:“我是有点开心。我在段家都没喝上凉州酿,到了你们魔教,嘿嘿,喝了一壶……” 云棠的右护法出声:“你说谁是魔教?” 云棠抬手拦住他:“无妨,江湖上的人,多半这么称呼我们。” 沈尧半靠着墙面,露出费解之色:“好奇怪,为什么江湖上的人,都把你们当做魔教?你们并不是不讲理啊。” 云棠调侃道:“我对你,自然是愿意讲理的。我对别人,可就不一定了。” 沈尧看着她:“是不是因为我不会武功啊?” 云棠嫣然一笑:“因为你长得俊俏。” 沈尧非但不自傲,反而严肃又责备:“那、那你的道理要改一改。外表是上天注定的,人与人的差别在于七情六欲……不在于一张皮囊。” 云棠抚摸雪貂的耳朵,媚眼如丝道:“可我就是喜欢皮囊。我轻浮又好色,沈大夫,有药可医吗?” 沈尧略微抬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吃药干什么?是药三分毒。” 云棠沉下嗓音:“你们这些做大夫的,生了病,会不会吃药?” 沈尧嗤笑,只当她是没话找话:“当然了。我前几日中毒,要是不吃药,人早就凉了。” 云棠追问:“什么毒?” 沈尧道:“花蕾散。” 云棠又问:“谁下的呢?” 沈尧停顿片刻,思索道:“苏红叶。嗯,是这个名字,还挺好听的。” 云棠与沈尧对视。她眸色漆黑,粲粲如星,瞳中剪水,敛尽一切笑意。 沈尧怀疑自己真的喝多了。因为他头重脚轻,气息昏昏沉沉。他握手成拳,捶了自己的太阳xue:“好晕啊,我出门透风!” 话音未落,他跑远了。 室内良久寂静无声。 扶华教的教主做东请客,从未有哪个客人胆敢半路离席——除了死人。 云棠反思道:“我的摄魂术,对沈尧没用。他从没练过武功,应该很好上手才对。” 程雪落一言不发,右护法弯腰附和道:“教主是不是没有拿出五成的功力?”